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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说得对


  “让我猜猜······公子是来求我救闻无吗?”花木靠在榻上,扫过神色焦急地云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抚掌笑了:“花木可只会杀人哟。”

  云皈站定,脑海里一直回想着琴姨说的话,她竟从来不知江湖上盛传的医仙闻问切已被花木关在花影宫后山许多年。她难得认真的去看这个女子,细长柳叶眉下,嵌着双似有情却无情的杏仁眼,怎么瞧也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

  琴姨说,花木本不叫这个名字,三年前她带着奄奄一息的医仙和尚且九岁稚龄的闻无投奔了花影宫,自此改名为花木。

  花木幼时与闻问切拜在同一门下,一人学医,一人使毒。那时,她还称他一句师兄。

  小小的年纪,她对一向痴迷医术的师兄敬佩不已,不声不响中,单纯的感情开始发酵变质。在师兄出师离开的两年后,她终于发现,自己其实深深爱着那个除了精湛的医术别无长处的男子。

  想明白了,花木不再迟疑,当下卷了包袱去找师兄。只可惜,这么多年来,唯一被困惑的只有她而已,师兄早已成了亲,如今还多了一个胖乎乎的娃娃。她恨,她不甘,可她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因为她明白的太晚。看着师兄对妻儿的牵绊并没有医术那般执着,她扯了谎,将他从刚诞下孩子的家中骗出,周游各地以寻求医术的尽头。

  这一走就走了九年,医仙闻问切的名声越来越大。在一次再平常不过的看诊后,闻问切终于停下来,想起被自己抛在家中的妻儿,他决定回去了。

  他用着真诚却又残酷至极的语调对那个九年来一直陪着自己的女子说,他要回家看看妻儿了,他突然有些想他们。

  花木被他的话定在那里,这么多年来,他竟将自己当做是共同追求医术的同伴。她的付出,她的表白和她的等待,皆被他一语抹去,何其不公。

  花木怒极反笑,陪他走了最后一程,用□□将他温婉的妻子毒死在他怀中。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样子,她终于开怀大笑,拿着筷子直拍他的脸:“闻问切,你别忘了,我学的一向是如何杀人。”

  “你快乐吗?”云皈问她,一个人到底有多绝望,才会做出这种彼此伤害的事情。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他吗?云岚是否也是这样呢?因为爱着睿亲王,因为他的离去,变成如今这般痴狂的模样?

  花木收了笑,怔愣片刻,才开口道:“你会说话?不,这不重要,你竟然是个女孩······呵呵,真有意思。果然这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秘密。”

  云皈皱眉:“你没有回答我。”

  “呵呵······我当然快乐啊,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你会明白的,当你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当你重视的人离不开你,只能仰仗着你而活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的,我的······小姐。”

  “我不会。”云皈低声说道,未得到回应,她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我永远不会如此。虽然我不清楚你怎么想的,但我知道,那样的人,已经不再是我想要的人了。即使我再怎么想要他留下,也要的是他自愿留下。”

  花木笑的用力,向来不带什么感情的眼睛失控般的流着眼泪,明明在笑,却比哭都难过。她尖着嗓子像是诅咒般说道:“终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的,我很期待。”

  那天,她笑了很久才停下来。等到整个人平静下来时,云皈却觉得她有些变了,不是那种外观上的改变,而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沉寂的气息。她抚了抚额发,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想必宫主把一切都和你说了。你想救闻无,对吗?”

  “对,所以我一定要见到闻问切······”

  云皈话未说完,花木将匕首扔在她脚下,锋利的刀刃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花木两手一摊,将身体在床上舒展开,像朵热烈绽放的山茶花,她说:“那便杀了我吧。你的任务就是如此,我和闻无,小姐选吧······”

  云皈声音干涩的厉害:“我只是想见闻问切······”

  花木没有回答她,似乎在用行动表明,想要见到闻问切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了她。云皈身体轻晃,汗水从额头缓慢落下。原来云岚让琴姨告诉她花木的过往,用意在此。她紧紧闭了下眼,云岚果然够狠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云皈伸手去握匕首,用时极长,好像它有千斤重。花木依然是那副坦然入睡的模样,透着些一心求死的意味。对她而言,活着不如死了,这场为期十多年的闹剧中,无论是她还是闻问切,又或者生来不幸的闻无皆不得善果,谁又比谁好过几分?好在死前,她还能给他留个烂摊子,让他忘不了她。

  花木想要个了结,云皈想要见医仙,如此想来,也算是各得其所。只是云皈的手却颤抖的厉害,匕首在花木胸前比划了许久,怎么也插不进去。

  云皈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犹如长辈对不懂事的晚辈般,饱含着宽容和谅解。花木的手覆上了她的手,握紧。云皈眼睁睁的看着匕首一寸一寸的插入花木的胸口,对方那个向来让她恨到不行的刻薄的嘴,缓缓绽开一个释然的笑容。云皈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掉了下来,那一刻,她想,她还是在乎这个女子的。

  花木抬手,温柔的去擦云皈的眼泪,眼里含了些歉意。在生命逐渐消失的关头,她摸着这个被强行逼着成长的孩子,有些遗憾地说道:“我还是不明白,爱是什么?小姐以后若是明白了,来告诉花木好吗?”

  匕首上带着毒,不知花木是否在后悔当年的狠心,上面的毒与当年害死闻无母亲的一般无二。身体开始泛麻,当年的女子毫无痛苦的离开了人世,她却带着满心的折磨在榻上辗转,直到药效尽数发作。也曾鲜衣怒马,少年志高,如今命运作弄,只叹天道好循环。

  云皈命人守着咽气的花木,拿到钥匙就跑去后山找闻问切。云岚虽做法偏激,却从不食言,此后再未干涉过闻无的去向。

  两日后,闻问切带着闻无回药谷,着实是因为闻无被两种药物侵蚀的厉害,更别说他身体里还有一种毒没有解。闻问切琢磨了两日,最终决定回到药谷,那里有足够的资源让他为闻无诊治。临行前,这位不到四十却满头银发的男子,终于问起了花木。

  “她死了。”四下里无人,云皈沉默半晌,最终说道。

  闻问切恍然,既没有激动地大叫,这个害他妻离子散的魔女终于死了。也没黯然的表示,只盼下辈子再莫相见。他只是小小的失神了片刻,说了声哦,然后沉默的坐上马车去照看儿子。

  云皈却觉得她听到了一声叹息,和那日花木的叹息截然相反的,惆怅而又无法释怀的叹息。

  “阿云。”闻无小声唤她,这两日,云皈将自己的小秘密都与他分享了,两人亲密无间的同时,闻无越发地想要活下去。所以,即使他再不想分离,也只能暂时如此。如今这世上,也只有闻问切能救回他。

  “你一定要好起来。”

  “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两人同时说道,又情不自禁的笑了。小手紧紧地握了握,云皈趴在他耳边说道:“我以后会去看你的,花影宫你好了也别回来。”

  闻无伸手揉乱她的头发,不舍的专注的望着她:“我等你,还有我永远会在你身边的,我们拉过勾的。”

  “啪。”

  火堆里一枝略带潮湿的树枝裂开,将云皈的思绪逐渐拉回。她尴尬的搓搓手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看,我说这个故事很长的。”

  整段回忆中,她将花影宫、睿亲王还有影公子略去,只说自己出生前有月嫂说了句怀着的可能是女孩。后来她爹无故离开后,他娘就自欺欺人的觉得都是因为生了女孩,才没能留住她爹,自此之后无论什么时候都让她扮作男孩。一段故事,除了不能说到的身份信息,她倒是全部原原本本讲给了他听,包括她当时的心情。讲完了,她才开始感到难为情,两人并不熟络,她这莫名的就开始剖析自己的过去,可别让他感到奇怪才好。

  出乎意料的,楚清的声音有着安抚的意味,他认真的看她,脸上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都过去了,云皈,你也不是当年的你了。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

  云皈这才敢直视他,她还不能习惯将自己的过去与别人分享。可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倾诉,确实让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没有命令和指示,没有感情和牵绊,她在讲,他在认真地听。这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荒芜的心里染了新绿,云皈毫无所觉,露出了个明亮灿烂的笑容,点头应道:“你说得对,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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