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徐昕蒙是第二天醒过来的，因为抢救及时，所以没有生命危险。
他醒来没多久，又睡了过去，而宁檬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刘威看着床边床上那两人，摇头叹气，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俩究竟是倒霉还是作大死呢？
不过话说回来，最苦逼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虽然徐昕蒙车祸的事情被他封锁住了，但还是有媒体记者听到了风声，加上宁檬发在微博上的文章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记者们一个个都躁动起来，他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应付这些人费了他极大的心思，不过还好那群记者不知道他们在哪家医院，否则不定堵成什么样呢！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人是需要应付的，只不过辛苦的人就不是他了。
徐昕蒙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除了通知宁檬以外，他第一个要知会的自然是他的母亲叶女士。
叶女士在北市孤独一人，能够想念的唯有儿子，可谓当成人生中唯一的依靠，听闻儿子出事，她吓得差点晕倒，缓过来后匆匆忙忙打包东西赶来南市，一路上提心吊胆，差点没去掉她半条命。
刘威见到她的时候，她发丝凌乱，神色着急，眼眶通红，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其实徐昕蒙几年前就想过要拓展北方市场，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耽搁下来，现在想想，他想他知道是为什么了，只是不知道他付出的这一切值不值得，会不会后悔？
“阿昕现在怎么样了？”叶女士嗓音沙哑，鼻音很重，非常着急。
“他已经脱离危险了，等他醒来就好。”
“好好，那就好，我去看看他！”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问刘威，“那个女人呢？”
刘威愣了愣才明白她说的是宁檬，正要回答，却有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妈，你来了！”
宁檬拘谨地站在病房门口，声音怯怯的，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惶恐地看着他们。
叶女士斜眼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进了病房去看徐昕蒙。
二十分钟以后她出来，眼眶通红的朝宁檬道：“你给我出来！”
作为一个万众瞩目的明星，徐昕蒙的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波动。粉丝网友们天天在微博上刷他的新闻，一些蹭热度的媒体报纸也不例外。
叶女士经常在网上搜索儿子的新闻，平时也关注一些八卦周边，所以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她也明白儿子已经是成年人，不是自己的附属品，她得尊重他的选择和决定，不能过分干涉他的生活。
只是她对这个儿媳妇一开始就不太满意，不说出来不做不代表心里没意见，而当徐昕蒙出事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对宁檬的不满便急剧膨胀，瞬间到达顶点，像气球一样，啪的一声爆炸了。
叶女士现在是看宁檬哪儿哪不顺眼，两人刚来到僻静的楼梯间，她便开始发难，“怎么回事？”
“我……”宁檬低头，说不出话。
叶女士冷笑两声，“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她说完甚至不屑于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又是这种话，若是从前，宁檬一定默默忍受下来，可是现在她却不愿意再忍，她不愿意他的母亲对她这种态度，她急于辩解，不希望她对自己有偏见，“不是的，妈！”
宁檬叫了一声，叶女士停下来，她才继续说道：“我承认他出事有我一部分责任，但我也不想他这样子，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他的，求您原谅。”
“哼，说得轻巧，躺在床上的人又不是你……”她说着，声音抑制不住哽咽，身子轻轻颤抖，她并不是无坚不摧，她的无助和软弱，在这时候也克制不住流露出来。
然而她毕竟是早年丧夫，却能够独自一人把儿子拉扯大的女强人，很快就收敛起情绪，淡淡地开口，“我把话撂这儿，我现在不同意你们俩个走继续下去，至于到底怎么样，还是先等他好了再说吧！”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宁檬垂下眼眸，深深呼吸了口气，看着窗外阳光越盛的蓝天，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一般沉重。
在刘威的再三要求下，宁檬不得不回了躺家里，至少回去换件衣服。
却没想到她会在家门口碰见宁国栋，他正满脸焦急地在门口徘徊，看见她时脸上露出一抹欣喜，“檬檬！”
“爸，你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怎么来了，你，你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宁国栋说着，摸了摸她憔悴的脸颊，在眼睑下面的黑眼圈停留了一会儿，满是心疼地叹气，然后又忽然严肃起来，“徐昕蒙那小子呢！网上的事情都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搞的，居然让你发那种文章？你这……”
他越说脸色越难看，仿佛恨不得立即把徐昕蒙揪出来揍一顿，一抬头却立时愣住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宁檬已经泪流满面。
她咬着嘴唇无声的流泪，可把宁国栋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爸爸……”宁檬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扑进宁国栋的怀抱里。
宁国栋懵住了，愣了一会儿才搂着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此刻的他极像一个初为人父的男人，满是无措尬尴，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抱起自己的孩子。
良久以后他才找到一点感觉，整颗心却无法抑制地疼痛起来，那些往事，纷纷浮上水面……
“爸爸，阿昕他出了车祸……”宁檬边哭边说道，成功唤回宁国栋的注意力，他眉头紧紧地蹙起，“怎么回事？”
“我，我……”宁檬不断抽噎，话都说不完整。
宁国栋叹了口气，“进屋里说吧。”
这是宁国栋第一次踏进两人住的地方，说实话他这个父亲做得不称职，竟然连女儿结婚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像普通父亲一样，为她张罗，替她安排，给她祝福。
她走得太快，他已经跟不上，他也知道留不住她，这固然有宁檬不够信任他，不和他贴心等等原因在，然而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造的孽。
他始终亏欠这个女儿，且恐怕一生都将无法偿还。
宁檬进门之后，给他倒了杯水，宁国栋接过来放在沙发上，摸了摸她的头，“来，跟爸爸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无法偿还，那就更加得偿还了，他笃定这一点。
宁檬累了一天，心里的无助和彷徨到此刻已经膨胀到临界点，她到现在还在后怕，如果徐昕蒙真的……怎么样了，那她该怎么办？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她还有些神色恍惚，外面炽烈的阳光照得她眼前发白又发黑，一路毫无意识地回到了家里，在看到宁国栋的时候，情绪才彻底爆发出来。
孤军奋战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一点依靠，宁国栋来的正是时候。
宁檬没有犹豫多久，便把这阵子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出来，包括昨天她生母来找她的事情。
宁国栋久久没有回应，放在身侧的手却紧紧地攥了起来。
他没想到也就一周左右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只不过进实验室一段时间，好像一切就发生了变化，等他再想插手，再想挽回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何其相似，何其熟悉……
没想到，他竟然又经历了一遍。
他攥着的手越来越近，指甲陷进肉里，自己却毫无意识，沉浸在某种悔恨的情绪当中。挣扎许久，他才迫使自己回过神来，并且隐藏得很好，不漏破绽。
安抚许久，宁檬才渐渐平静下来，亲自下厨给她做饭菜，又陪着她上了趟医院，宁国栋才返程回家。
在这个过程当中，他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得到缓和。
所以回到家里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跟平时几乎没什么两样，平平常常。他温柔和善的妻子带着笑脸迎上来，温柔的问候他，体贴地拿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又絮絮叨叨地说一些家里的事情。
她说了半天看他没什么反应，不由停下来，“怎么了？”她笑了笑，“哦，对了，宁雅那丫头快毕业了，工作还没着落，前两天还跟我说什么要进娱乐圈，你也不管管她……”
“你呢？”他突然问道。
她笑了笑，“我？我哪有不管她，可你是她父亲，你的话她总是能听进去一些的。”
宁国栋黝黑的眼眸看着她许久，上下嘴唇微动，声音冷淡地道：“你认为你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你什么意思？”良久以后，宁妈妈才幽幽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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