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思念有形状吗？如果有，那么大概是什么样子呢？
不止一次在脑海里浮现过这个问题，海恩看着窗外，暗自愣神。
这里已经不是之前叶锦的家了，而是他自己买的一栋别墅。本来想着要带季一起住进来，不过现在她和一个人类住在一起，这里便只有他一个人偶尔来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人类世界待的太久了，最近越来越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一种情绪，那么便是。
孤单。
这是他成为丧尸后第一次拥有这种情绪，深入骨髓，让他想要逃离，然而却又无能为力。
若是，季能够如那个时候一般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若是季可以如愿被自己吞吃入腹就好了，若是……那个叫做裘穆的人类可以消失就好了！
“季……”
他们才是真正的同类，和人类相爱注定不会有什么美好的结局。
为什么季就不能明白这么个简单明了的道理呢？老实说，他真的不懂。
无论是叶锦也好，还是之前那几个对季有敌意的人类也好，他都一个一个地吃掉了。然而，每当吃掉一个人类，他的胸口总会疼痛一瞬，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离他越来越远。
这种感觉让他惶恐不安，因而更加嗜杀。
这是不对的，他知道，然而具体错在了哪里，他就不清楚了。
“季……”
他究竟哪里做错了呢？亦或是，从最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抓住那只伸向自己的手。
……
“海恩，你太慢了。”
少女打着哈欠站在树下，没好气地看向他，而他，也不过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在意这个人说的话。
“季，是你每次都太心急了，有什么可着急的？那些，不过是一些人类罢了。”
“你不懂，这叫做时间观念。”
“是是是，我知道了。”
“啊……你真是……”
“……”
他当然不懂的，无论是时间观念，还是与其它人类相处，他都不懂。
因为，他从生下来，便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若非是变成了丧尸，怕是要一直悲剧下去吧？怎么可能会如季一般，懂得那么多东西呢？
老实说有些时候他都不懂，为什么那些人类曾那般对待季，她却从未在面上露出过一丝怨恨。甚至在有的时候，会去制止他做一些过分的行为。
“够了。”
少女拦住他，略微皱眉。
“足够觅食就可以了，一直在这里杵着难看死了。”
“季。”
海恩拧眉抓住她的肩膀，满脸的不解。
“人类不过是玩具而已，你现在，是在袒护他们吗？我们可是丧尸，何必要对他们心存仁慈？”
“……海恩，所以我们才永远只能是同伴，不是朋友。”
又或者是，途径一个已经被扫荡过的城市，看到那些人类的尸体横尸遍野。
季的面上，总会浮现上悲哀，以及怜悯之色。
每次看到，都会让他烦躁不已，之后便会拉着她去痛痛快快地打一架。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将内心的不安抹去一般。
季之于他到底是什么呢？看到的时候，便会想将他吞吃入腹，可是见不到的时候，他知道的。
他在思念。
思念季进食的时候眉眼妖冶的模样，思念季和自己开玩笑时俏皮的神情，思念季最初见面时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季，他都思念。
一日一日，思念像是毒虫一般吞噬着他，让他几欲疯狂。
所以，才会在下一次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越发想要吃掉她。
“季，终有一天你会被我，亲手撕碎，吞掉。”
“海恩，你果然是又在做梦了，这种事情，下辈子都不可能。”
……
“最受欢迎的cp‘海盐’组合，现在仍旧排在榜首……”
“吡——”
关闭影像的声音。
神情疲惫地坐在地上，海恩看着天花板，暗自失神。
究竟要不要将季吃掉，他最近又开始犹豫这个问题了，可是当他想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内心又会隐隐的不舍。
真是伤脑筋，过去的自己，绝对不会产生这种念头。
难道是因为沉睡了很久的缘故，他竟会变得拥有这些人性化的情绪？
哦，是他忘了，曾经的他，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吧？
“季……”
该要如何，才能让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呢？
不过，不会太久了，终有一天，末世将会再度降临。他与她便可以回归曾经的相处模式，那些该死的人类将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而他，也可以尽情地享受属于他们两个的时光，再……将季吞吃入腹。
之后……
“咚咚咚——”
门响了。
“谁？”
因为海恩还是习惯曾经沉睡之前的风格，所以，他住的房子，并非现在这般高科技。然而，却是难得的奢华，让人一看便内心舒坦。
他看着门口的方向，瞳孔深邃。
会是谁呢？他的这个住址不可能有人知道才对，所以……到底，何方神圣呢？
这种时候，海恩也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实力了，若是门外的人只是恶作剧，那也只能怪他倒霉。
伸手在空中划动，门便“腾”地被打开了。
门外的人，是一个无论从气味还是外表来看，都货真价实的人类。
“哦呀？”
轻舔着唇瓣，瞳孔已变为深红，他直愣愣地盯着对方，许久，发出一声轻笑。
“这位……先生，不知道是为什么出现在我这里呢？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其他人，所以就不招待你喝茶了。不过……我倒想知道，你能够让我得到什么呢……”
这句话所隐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尖利的牙齿露出，海恩的身子也呈紧绷之势。
只是……
“不要这么冲动啊，丧尸先生，我可是没有恶意的。”
门外的人，便是颜渊。
他眉眼含笑地看着海恩，似乎丝毫没有发觉面前的人已经濒临爆发一般。见海恩死死地盯着自己，故作苦恼地摇了摇头。
“我出现在这里，只是想和你合作一笔，我相信我提出的条件，丧尸先生你会满意的。”
“合作？”
海恩嗤笑。
“区区人类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论这些？你还是留下两句遗言比较好，说不定我心肠软一些，会为你传达给家人。”
“所以……丧尸先生，并不在乎季言吗？而且……咳……”
不出意料，这句话没说完，自己整个人就被用力踢倒在地，而海恩周身的气势变得更为可怖了。
“呵……果然动摇了啊……”
颜渊不以为然地擦去唇角的血迹，对着暗处蓄势待发的异能者联盟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上来。
半撑着身子坐起，他看向海恩，笑容越发灿烂。
“所以……丧尸先生，现在我们可以谈合作了吗？”
“季……”
海恩的脸色很臭，但是最终，还是让出一条路。
“站起来，把门关上，我需要和你单独聊一聊，让那些小虫子们不要自以为是地做一些‘聪明’事。”
“这是当然，再怎么说……异能者联盟是足够可信的不是吗？”
“呵，别给我耍这么多嘴皮子，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说一套是一套的人类，尤其是异能者联盟。”
“那还真是遗憾。”
将身后的门关上，颜渊眯着眼睛笑着。
“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聊聊的，你觉得呢，丧尸先生？”
“有话就赶紧说，我的耐心可没有那么好。”
“是是是，当然不会让丧尸先生等的太久。”
这句话落下，颜渊的神情发生变化，他凑近海恩，唇角上扬，勾起一个妖冶的笑容来。
“就是不知……丧尸先生有多少诚意了。”
“哦？”
听到这句话，海恩不怒反笑，也不看颜渊，身子便背了过去。然而……下一秒，他一瞬将这人再度踢倒在地。看着颜渊艰难地撑起身子，海恩笑开，一把抓住他的领子，迫使着对方与自己对视。
“人类，我想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地位。”
“你……”
“我是丧尸，而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人类。究竟是谁让你认为，我们两个可以平起平坐？拿出求人的姿态来，即使是有关季的事情，我也可以选择吃掉你自己来做。下次说话前过过脑子，小心送命。”
“咕咚——”
“我……我知道了。”
身上的那只脚收了回去，颜渊心里暗恨，然而他却再也不敢做些其他的动作。
刚才，海恩盯着他的视线，仿若他是将死之人一般。身子一瞬间宛若坠入冰窖，无法动弹，脑内再也无法思考任何事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出了回应的话。
他竟然在一个丧尸面前露出了如此的丑态？！
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不过，心里再多怨言，也不敢说出来。
因为颜渊知道，若是自己再做些什么，面前的丧尸，真的可能会吃掉她。
最可恨的是，他根本就打不过对方！
异能者联盟的人已经被关在门外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房间里面根本无法向外面传送讯号。恐怕，都是这个丧尸搞得鬼吧？
心里闪过万千思绪，最终，颜渊抬起头来，笑容满面地开口。
“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丧尸先生。”
一切，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不用得意太久，终有一天，这个丧尸会后悔他做过的所有事情。
到那个时候……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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