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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前兆


韶氏祠堂在四月初四这天,专门辟出一小块地方来祭拜韶景。韶氏人口众多,祠堂虽大却不是人人死后都有资格被摆上牌位的。三层楼高的堂阁,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地摆着牌位。堂阁正中间是两块巨石——同样的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什么娇妻美眷,功名利禄,到了此处也只剩下木牌上简单的几行字。韶言想,我怕是连排位都进不来这儿。这些牌位放的整齐,从下往上看甚是壮观,让人顿生敬畏之心。韶言看着只觉得奇妙,他心里不信鬼神,也不懂如此大张旗鼓祭拜的理由。若心中真有那死人,聊以慰籍的话……拜一拜也无妨。可是他看了看摆在正前方的牌位,忍不住冷笑一声。

        人在无聊的时候会胡思乱想,修道之人则会打坐修炼。韶言修道不错,只是自认心神不宁,不想浪费光阴事倍功半。于是他就像个普通人一般胡思乱想起来。他不想正事,越过兄长牌位,目光逐渐上移。他想,若是施法引来一阵风,将这些牌位吹下来会是怎样光景?若在过分些,一把火把这烧了呢?

        想到此处他便笑了。连跪几个时辰,膝盖近乎麻木,不过那几块骨头同他们的主人一样坚韧,韶言不觉疼痛。他仰起脖子,将目光收回,最后定在他兄长的牌位上。韶言努力回想,居然想不出兄长的具体容貌。一种莫名其妙难以形容的悲哀包裹住他,他没起身,挪动膝盖一点点蹭到排位跟前,伸出手抚摸起牌位上的字:“大哥……”他喃喃道。

        众宗主依次落座,按理来说程宜风该坐世家第三的位置,他又作怪,和楼氏宗主换了最末的位置,不为别的,就图个视野开阔。他环视一周,见韶俊策身边的韶四公子和年姑娘,唯独不见韶耀。程宜风琢磨着也许是韶俊策安排他去干别的了,但他又突然想起韶言也……

        “坏了!”他低呼一声,险些没坐稳跌下台。云修赶紧拉他一把,一句“您又怎么了?”还没问出口,看见程宜风失神的模样,也是一怔。程宜风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云修的手,低声道,“韶三公子不在,只怕韶兄……你快去寻他!”几句话前言不搭后语,云修大致听明白他为何如此惊慌。韶三不敢对侄儿下手,可未必不会对这个积怨已久的二哥下手!谁知道他这个紧要关头气性上来了会对韶言做什么!云修心下也乱,脑子却还清醒着。“莫慌,我们不能轻举妄动。韶氏宗族都是机关,外人走不明白。”他扶程宜风坐稳,倒杯茶给他压惊,“公子怕也不是一次两次遇见这事了,韶三那点能耐奈何不了他。”他这话既是安慰程宜风,也是安慰自己。程宜风喝下一口茶,捂住自己跳个不停的右眼皮,苦笑道,“但愿如此。”

        不怪程宜风反应这么大,他同韶三有过接触,不是像卫臻那样蜻蜓点水似的相处一日,而是实打实接触了半年。他比韶言小了半轮,程宜风拿他当弟弟看待。韶耀弱冠之年时曾去朝歌游学,恰逢程氏缺少人手,韶言又在君氏脱不开身,韶耀就留下来帮程宜风做了半年的事。若是对他评价一番,韶耀这人还真不似普通庶族公子那样要么不学无术要么平庸至极。他初到朝歌那时候年轻气盛,虽说性子上有些缺陷,也不耽误他将交代的事情办的井井有条。同卫臻相处那日闹得那么不愉快也怪不上他不中用,说到底还是卫臻事多。

        只是这样,程宜风还不至于如此担忧。韶言虽不傻,心却软的很。他又不懂权术,招架得住两个弟弟的双管齐下么?谁知道韶俊策这老头的儿子做的出什么!

        这头韶言还在他大哥的牌位前头兀自伤感,那头韶耀已带了一肚子怨气前来寻他。他气得头脑发昏,险些误触了族中布下的机关。今日是清谈会,辽东四月这些年都没如此热闹过,只要不是只剩一口气动弹不得的,全去凑热闹。这边几乎没有人,韶耀更是不加收敛自己身上暴起的灵压。韶言隔老远就感觉出他的气息,皱皱眉头给祠堂设下法阵。饶是如此,待韶耀一脚踹开踹开祠堂大门,紧跟的那股邪风吹得祠堂中的牌位沙沙作响。若韶言没有提前设上法阵,只怕祠堂今日非塌不可。

        可这股邪风到底没白刮,还是让正前方的一张牌位颤颤悠悠地倒下,呵!正好是韶言手边他兄长韶景的。

        不妙,相当不妙。韶言暗叫不好。

        他这个三弟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正常情况下若是感觉他过来找事,韶言定会跑得比兔子都快,教他抓不着,省着多出事端。但今日偏偏不是正常情况,他若是跑了,韶耀在祠堂寻他不得,必定要拿这事向韶俊策参他一本,惹出的事端更多。想到此处,他忍不住挑了挑眉,罢了,罢了,尽管他也很想拿出些身为兄长的威严,但遇见这么个冤家,能怎么办,先稳住韶耀再说吧。

        “三弟这是做什么?”韶言转过头,微微侧身,柔声问道,“这毕竟是祠堂,还是收敛些比较好。”

        亏韶耀戴着一身怒气过来,这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把他的脾气融去一半。“不是有二哥吗?”韶耀靠在门板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望着韶言,“二哥行事稳妥,定不会让我这个‘没遮拦’随心所欲。”

        多日不见,这小子竟也学会了虚与委蛇,韶言心里大奇,面上还是一副没脾气的模样。“好弟弟,二哥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但也能看出你心里不痛快。你把气往哥哥这里撒也成,可能不能换个地方换个时节?这过了四月初四你拿二哥怎样都行。”韶言发誓,他对那些个世家宗主都很少这般低姿态,今日却不得不如此对自己胞弟。在他心里,卫臻都比韶耀好应付。

        “哦?怎样都行?”

        “怎样都行!”

        “可当真?”

        “自是当真!”

        也许是怪韶言一宿没睡脑子不清醒,他现在就想着赶紧送这位爷走,话里带了一点应付和不耐烦的意思,虽然就那么一点点…但他这三弟生性敏感多疑,自尊心又特强,最受不了别人怠慢他。韶言这一行为属实将他消下去的怒气又涌上来——这是韶言犯的第一个错误。

        他还没完全糊涂,知道自己应下的是什么。韶言想,你不就是想要我死么,也好,我这条贱命真没了又能如何呢?

        韶三公子听他此言,逐渐收起笑,目光里全是冷意。“那…若我想要二哥的命,二哥也肯给么?”他话音未落,手已伸向腰间的佩剑。韶言虽已有防备,也没想到他真敢在祠堂里动手。他欲起身躲开,最好把战场挪到外面。但他跪得太久了,膝盖开始发痛。眼瞅着韶耀带着灵力的剑尖就要刺过来,韶言一咬唇,从背后抽出一把短剑来,堪堪接住胞弟的怨气。金属碰撞声中充斥着野蛮,和“文明教化”完全相背,祠堂又是拥有“文明教化”最多的地方,这预示流血的声音在此处十分突兀。连上面高高放着的牌位也跟着颤抖起来,说不清是害怕被波及到,还是为这文明之地出现的野蛮行径所愤怒。

        想来这牌位的前身,定是个蓄着长长胡须的迂腐老头。

        刀剑相碰的灵压震得韶耀手麻,韶言借此机会跳远。祠堂空间不算逼仄,但若动起武来还是不够用,兄弟二人因此几乎不动用灵力,更别说灵术了。韶耀擅于灵力控制,剑术和拳脚功夫则没那么擅长。如此,韶言也占不得什么便宜。他手里的短剑并不适合正面打斗,长度是一方面,算不上是最重要的,韶言自己用着趁手就行。重要的是材质,比起韶耀手里那把神兵利器……算了,毕竟这短剑的来历简直上不了台面,能用到今日都是个奇迹。他师父不也常说“并非在于兵器好坏而在人也”么?说到底还是水平问题,师父说,绝顶高手用一根树枝都能打出剑的杀伤力来。

        这么一把破剑太不中用了!方才韶言太过匆忙,来不及用灵力护剑,这一挡,剑身骤然多了两个缺口。韶耀眉头一挑,面色不善地盯着韶言的破剑看,“我连让你动用佩剑的资格都没有吗?”看来这是要不依不饶。韶言想了想,只怕韶耀再来这么一下,他的宝贝破剑就彻底废了,虽说这玩意儿贵贱不是物,扔到街上乞儿都看不上,可用了这些年还是用出些感情来。思及此处,他便将短剑放回背上的剑匣,将佩剑解下。

        不是抽出,是解下。

        因为韶言根本没有扔下剑鞘的意思。

        这么对付韶耀还是吃力,他的攻击说不上杂乱无章,的的确确让韶言摸不出规律来。搞不清他是修为高超还是单纯被气晕了头,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可偏偏剑剑都往要命的地方去。

        韶言害怕韶耀撞翻牌位,尽可能的把他往别的地方引。他三弟在那块咬牙切齿,“二哥这般瞧不起我,我连你佩剑真身都见不得?”韶耀下手愈发的狠,韶言没有多余精力引他了,只好全神贯注地提防他,搞的韶言有点厌烦。

        要……要不干脆把人打晕了扔在别处好了,省着父亲知道了又是一桩麻烦。

        韶俊策的一门心思全在清谈会上,哪有闲工夫关心祠堂里跪着的次子和怄气不知躲哪里去了的三儿子。按照礼节,清谈会开始前,他这个东道主该是领着众位宗主敬天敬地,焚香祭祀。祭品奉上,炮仗也点了,他先登上祭台,点了三支香刚按到谷子里,“啪嗒”一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从天上掉下来,不偏不倚砸灭了香火。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香火灭了这事说大大说小小,往大了说能治你个不敬天地之罪,往小了说…几句话就能搪塞过去。君淮正欲开口替韶俊策解围,韶俊策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地上那个从天上砸下来的东西。他弯腰将那物件拾起,众人的目光也跟着过去:是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洁白的珠子。

        方才场面严肃寂静,这颗珠子就如同被风吹进池塘的一片落叶,引起一圈涟漪。眼尖的已经看出那是什么了,分明是颗记忆珠!没人在乎它从哪里来,最重要的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四月当真是诸事不宜!几个有头有脸的韶氏修士都开始在心里哀叹,不知此事该如何收场。韶四公子思索一番,拉过侄儿低声耳语几句。韶虞年纪小,耳根子也软,怎么想都不会觉得四叔能害了韶氏,就听他所言对祖父说道,“这珠子从天而降,是天赐之物。依晚辈之见,不妨先看看珠子里有什么玄机,至于香火,再续上就是。”

        这孩子容貌不似韶言,可也是他的侄子。君眠之初见韶言之时,韶言也不过和他侄儿一般大小。君淮看着韶虞,情不自禁就将他同韶言联系到一起,神情就有些恍惚。

        韶俊策还在思量,楼宗主却道,“那就依小公子所言。”他开了头,就陆续有其他庶族宗主跟着点头。韶俊策无言,只是命人将记忆珠呈上,众人这才得以仔细观察。这珠子晶莹剔透,里头隐约着透露红光,看来记录的并非是过往之事,而是如今发生的。韶俊策拿起珠子摩挲,试图找到开口。

        说来也奇怪,从香火被砸灭开始,程宜风就觉得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头。这种感觉在记忆珠被呈上的瞬间被同时放大,他暗叫不妙:恐怕事情已经如他预料的那般…不,也许会更糟。他不顾周遭人的眼神,踉踉跄跄的起身朝祭台奔去,竟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生生扯断了手腕上的红绳。他朝韶俊策大喊,“把那珠子放下,千万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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