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困境
“我...靠...这儿...”
九夏惊醒过来的时候，惊骇地发现自己身边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而且周围还是一片漆黑，无比的寂静，这种诡异的静让九夏都瞬间就开始心慌了。
未知的危险在任何时候都是具有诱惑力的，因为它能引起人无休无止地想象，尤其是对九夏这种喜欢瞎想的人而言更是会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还好轻欢新给他的长剑没有掉到别的地方去，还在他身上，但估计这把剑对他这个什么都不会的新手而言能起的作用还不如一把现代化的枪管用，不过总比没有的好，更多的是能带来些心理上的安慰感吧。
“冷静，冷静...”九夏紧握着剑柄，深呼吸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虽然身体还在哆嗦，但勉强还能站起来了。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九夏一遍又一遍地鼓励着自己，不断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管怎么样，先看清楚周围环境的情况再说，黑暗总能使莫名的恐惧成倍的增加。
好在忻月当初随手塞给他的防风打火机还在，九夏颤颤微微地打起了火，火光虽然微弱却稍稍的增强了些九夏的安全感，他开始打量周围，这里好像是一条隧道，自己正在这隧道的里面，也不清楚位置，再往两边的里面看就是一团漆黑，也看不太清楚了，而头顶上和脚下则是坚实的墙。
“What?那我是从哪儿掉下来的啊？”九夏刚稳下来的心又慌了起来，这下可怎么办，不要说没有出路，连来路都没有了啊？
“嗯？94年发行的限量，谢启蓝还满喜欢收藏的嘛，等等，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人在危险的时候精神容易莫名其妙地跳跃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就像现在，九夏竟然借着火光把注意力移到了火机那黑色的裂漆机身上去了，突然间，九夏好像听到了后方的隧道中传来了声响。
“谁？”九夏下意识喊道。
然而没有任何回答，只有他的渐渐小去的回声，当然，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回答了他，那画面......
“不会是我吓出幻觉了吧。”对自己的胆小表示无语的苏九夏摇了摇头，然而大脑中就像电击般闪过了之前的画面，人在危险的时候总会没由的想起一些似乎毫无关联的记忆。
“你的身体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告诉你实情，但你的大脑却会根据你的主观来忽略它，所以你要记住当你感受到危险后，你的一切已经不受你的意愿控制了，大脑总会选择性的将那些会对你造成恐惧或伤害的东西减缓了传递给你或者干脆隐藏起来，这是种生物天生的保护机制，却也容易让大部分生物无法对真实的危险有足够的认识，因此别忽视掉了你在危险中最初感应到的一切，那是你的身体给你的潜意识中未经大脑修饰的最本能的警告！”
脑海中顾轻欢的话让九夏神经一紧，他干脆灭掉了已经烫的快让他手起泡的打火机，深吸了一口气，凝神仔细去倾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从掉下来后苏九夏就没了时间概念，“嗒”，又是一声，这一次九夏听得无比清楚，而且能明显感到比上次猛然间听到的近了许多！
有东西在向这儿靠近！九夏这下倒好，彻底地吓慌了，自己现在连自己所处的环境都不知道，更重要的是，他身边一个能保护他的人都没有啊！
怎么办？跟“它”拼了？屁啊，自己连一条小蛇都解决不了，这里面的东西不可能会比外面的小蛇还弱。
内层的敌人永远比外层的强，这是游戏中不变的定律，妈的，你都快死了，怎么脑子又想到游戏去了，对了，游戏！打不过的时候该怎么办？当然是跑啊！
看来自己是紧张过头了，连逃跑这种本能都给忘了。
往哪儿跑已经很明显了，这是条直向的隧道，上方和下方都没有路，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那么...往右，跑！
“我靠，原来人紧张时肌肉真的会用不上力。”九夏只好一边无奈地给自己不断地心理暗示，一边边走边敲着自己的腿快速地向右边跑去。
漫长幽暗的隧道似乎没有尽头，九夏已经不记得自己顺着这个隧道跑了多远，黑暗中难免的磕磕碰碰还摔了几次，还好到现在为止一直是直道，不然可能直接就撞昏在墙上了。
但，跑了这么久，擦亮火机一看，周围竟然还是隧道的样子，虽然说想到它的上方是一座那么庞大的远古城市，下面的隧道很长倒也说得过去，但问题是...
这后面的声音仿佛是故意在逗他一样，不管他是跑得多快，或者多慢，都能像这样平稳的在他不远处的地方响起，而且火机的光还并足以让他看清来物，这让一度抱有哪怕被吓死也想一探究竟的他无比纠结，至于杀回去...等死和找死是两回事好吗！
但越是这样，九夏越是慌张，人类最恐惧的事物，就是未知！
苏九夏的大脑里已经至少想象过了那个声音源头的一百多种不同的形象和虐杀自己的三百多种方法，啊呸...伊藤润二奇怪的漫画看多了。
再跑了一会儿，苏九夏已经是又累又怕了，“妈的...这次...真拼了！”他是真的快彻底崩溃了，在这样下去，自己不先累死，也先被自己的想象给吓死！
不就是死吗！这种一出生就决定了的事有什么好怕的！
“师父啊，保佑我啊！”脑海中想起了顾轻欢的样子，倒是给苏九夏增添了些许勇气，他拔出长剑，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后，转向举剑直奔后方声源处而去！
“啊！啊！啊！......啊？我靠！”九夏本来充满气势的吼叫突然变成了惊慌的讶然声。
地板块，是松的！还他么突然地滑开了！下方，是个更加深邃的黑渊！
卧槽，谁刚刚说下方没路的啊！不对，这根本不是路啊！
等等...刚跑过来的时候明明没事的啊？
虽然脑子里飘过了各种想法，但实际上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了，松动的地板块已经让苏九夏脚底一滑，长剑脱手，甩到后方地板上，然后整个人就像断线风筝般摔了下去。
而另一边，“额...这儿是...”灵瑾费力地睁开眼睛，刚想活动下身子便感觉到了遍及全身的酸痛。
“小白脸，你睡得可真的有够久的。”
“墨城？其他人的呢？”张灵瑾吃力地用后肘支起身子，却骇然发现自己周围竟然是一堆尸体，是他先前见过的各超自然小组的人，但也有一些人的穿着他好像根本就没见过，地上的血都快积成小潭了，而白墨城正反手握着她的双花镰刀，看上去有些无聊地打量着这些才死没多久的尸体。
刚醒来就尸体派对？太重口了点吧！哥虽然是学医的但也不是很耐吓啊！
“大家都分散开来了，掉下去的那个空间对灵力的输出有极强的抑制作用，我只来得及救一个人。”墨城起身走过来帮忙扶起灵瑾，“别想多了，只是...你离得最近。”
“我根本就没想到那一层好吧。”灵瑾稍稍缓了下，勉强能够站了起来，“那这些人是？”
“好像我们进来的时候，其他队伍的人也进入了这个地方，据我猜测是一座作用于全城范围的巨大灵阵起作用了，感觉有点像紧急避难用的啊。”墨城回答道。
“看上去才死了没多久，这儿不会有危险吧?”张灵瑾出于职业习惯已经开始借着墨城用来照明的灵力之光观察起了那些倒在地上的人。
“哦，不好意思，我就是那危险。”墨城一脸无聊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啊？”白墨城的回答让张灵瑾没有反应过来。
“我杀掉的。”白墨城无所谓的样子，“他们来杀我们的。”
“来杀我们的？不会吧。”张灵瑾感觉虽然进来时大家的关系谈不上亲密，但至少还是客客气气的，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背后下手吧。
“懒得跟你解释。”墨城一副笨蛋死开的表情。
“额。”灵瑾愕然，这神速的变化，女人果然都是奇怪的生物。
“能动了没啊？我们还要去找别人呢，我对这儿可没什么好的感觉。”墨城拍了拍灵瑾的后背，“而且，有一些别的势力混进来了哦，现在这儿还真是有够乱的。”
“不能走不也得走嘛。”已经有些知道这小魔女脾气的张灵瑾苦笑一声，自己只是个身子单薄的医生啊，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来这儿受这种罪。
“没错。”白墨城换了一副算你丫聪明的表情。
沿着弯弯绕绕的石壁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要不是这鬼地方暂时还没有什么诡异的生物和白墨城带给他的安全感，张灵瑾估计自己早就乱掉了。
“你有听到声音吗？”墨城突然停下脚步，左手上另一个青色的侦测灵阵浮现。
“没有啊，什么声音？”
“这边！”墨城一把拉住灵瑾的手，一个前越踩步两人就消失在了她的瞬移灵阵中。
“近江，你带大人先走，找到家主！”喊话的男子随即被一把弧度很大的长弯刀贯穿了咽喉，直扑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看装束是执法者的人。
透过微明的亮光，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将近二十几名执法者的尸体，其中也混杂着十几名另外的黑衣人的尸体，身着红白巫女装束的少女正被仅剩的四名执法者护在身后，面带惊恐地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黑衣人群，自己这边的四个人都已经负了伤，而且自己的灵术竟然被这环境给限制住而无法施展，自己这边已经完全没有胜算了。
“家主，我们给你争取点时间，如果可能的话，施放灵术来解决这群家伙吧。”近江环顾周围，知道现在突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果断采取以命搏命的方法，让他们中灵力最强的十六夜苍薇来蓄力施法，完成对对方的一击必杀。
但...对方显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了，前面的人多的时候都无法阻止他们，苍薇的施法也一直被打断，根本无法正常施放灵术。
但是，虽然不想承认，但都快死了，总要继续拼一下啊！
“竟然能撞上执法者的月读命，这趟任务收获太大了。”为首的男子肆无忌惮地狂笑道，一身钢板状的肌肉即使是黑军衣也掩盖不住它们的形状，他从地上拔出那把长弯刀，挥手示意部下一起进攻。
对方可是有着一击秒杀他们实力的月读命，不过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被限制住了灵术的使用而显得弱不禁风让他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即使如此他依然选择用最实际安全的方式，猫玩耗子的方式，在现实任务中往往带来的就是被反杀！
“神明大人，求求你，救救他们吧。”苍薇双手结印，极其费力地调动外界的元素，内心无助地在向神明祈祷。
一直处在道重弦越保护下从未外出执行过任务的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危险，如此的直接，如此的不顾及她的意愿，那些一直和她关系很好的部下们，就这样一个个的惨死在她的面前，而她，根本就无能为力。
“上，为家主争取时间。”
“嚯，就凭你们？”为首的男子一个暴冲直扑四人而来。而他的手下则已经围成了一个圈攻向了苍薇。
只一个照面，四个人，男子只挥了两刀，便在冲刺过程中斩杀了四人。
“运气不错！”男子高举长刀，残忍地大笑，迎头大力劈下。
“神明大人...”苍薇双眼已经紧紧闭上，内心充斥着无助感。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施法，果然，自己偷偷出来还是太乱来了。
“铛”，清脆的金属交接的脆鸣声。
“呃...啊...”男子瞪大的双眼目光惊异地见着划过自己咽喉的利刃，飙飞的鲜血从喉咙处止不住的喷溅，身体不可控的向前倒去。
“咚”
死铁塔般健硕的身体轰然倒下，男子到死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黑发少年，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你...是...”苍薇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反手持剑，一剑击杀了砍人无数的黑衣男子的少年，这一刻，情形似乎与弦越哥哥跟她讲过的故事在恍惚间重合了。
每个少女都有英雄情怀，尤其是对于侍奉神灵的巫女来说，她们相信神灵，所以，更容易拥有对代表神灵救世的英雄们的幻想，这一刻，张灵瑾下落的身影在苍薇眼中被无限制地拉近，那一抹略带邪性的笑容，那潇洒的身姿，神明大人，您果然听到我的祈求了吗！？
而实际是...
“混账，死墨城，拿老子吸引火力！”张灵瑾在心里怒骂道，自己的双腿都吓麻了，该死，先缓缓......
突然出现，那当然是墨城的瞬移灵阵了！
“干得不错哦。”突然从背后出现的声音让剩余的黑衣人从头儿突然被杀的惊异中回过了神，急忙转向身后，是一个手持双花镰刀的看上去只有十六岁的小女孩。
“唰”
寒光乍起，配合瞬移灵阵，这些被限制了灵术的人在仓促之下根本连墨城的攻击都来不及进行有效的防御，他们最大的优势，现在却变成了他们致命的劣势。
仅仅二十秒，墨城从最后一人的咽喉处斩下镰刀时，地上已经全是黑衣人的尸体了。
“一共四十七个，人还真是...诶！你们在干什么！”墨城无比震惊地指着那边一脸尴尬的张灵瑾。
“我...这...”张灵瑾也是百口莫辩啊，又不好意思把扑到他怀里的少女推开，但又不好意思抱紧她，就这么处在一种尴尬的状态。
“那让我来杀了这家伙！”一个瞬移，墨城举镰已经跃到了两人前上方。
“喂，等等...”张灵瑾急忙摆手制止，靠，你的刀这么快，这是要一起劈的节奏啊！
“哼。”墨城停在了半空中的灵阵上，看着苍薇，“道重弦越这个蠢货怎么把一个没有力量的大人物带到这种地方，嫌对方没有功劳可立吗？”
“是苍薇自己要出来的，不关弦越哥哥的事！”十六夜苍薇好像并不怕墨城的样子，竟然毫不畏惧地抬头反驳道。
“你忘了这儿还有一个没有力量的人了...”张灵瑾在一旁默默地说道。
“你又不是大人物。”白墨城毫不客气地回应。
张灵瑾：“......”
“算了，懒得理你们，你们小心点，这儿，好像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墨城收起镰刀，从灵阵上跳了下来，表情难得的严肃了些。
“汗，有什么东西不都被你给干掉了嘛。”张灵瑾把视线转到身前的少女身上，“那个...已经没危险了，你可以放开了。”
“嗯。”对方竟然很听话的放开了自己，那一脸安心的笑容仿佛是一直找到了安全居所的小猫。
“诶...你叫什么名字啊？”
“十六夜...苍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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