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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人心叵测


  永湉轻轻飘飘地飞了下来,却是落在晼晴面前,今月弟子高呼:“永湉!永湉!”

  晼晴看到今月的胜利,笑得婉然,邓永湉微笑连连,忽然弯身横抱了晼晴,晼晴嘤咛地叫了一声,想要挣扎,举手掴他耳光,但邓永湉脸一偏避掉了,又附在她耳朵边说:“师妹,今月胜了,不高兴么?”晼晴这才没有反抗。

  弟子们又是高呼:“师兄娶师妹,师兄娶师妹!”青翃虽不乐意,却勉强笑着,膑已却是哈哈笑出声来,忍不住道衍也微微点头。

  蓝乡安从前面的喜悦中彻底抽出来,内心中顿生一股怨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也许是看不下去邓永湉这幅嘴脸,但在阵阵欢声中,他也只能漠然望着,束手无策。

  青翃本留道衍吃宴,被道衍谢绝了,他黄昏便带着众弟子御剑而去,青翃也长长吁了口气,毕竟今年比赛是险象环生,差点就丢了师父的遗骨,他又到宫宇的后山轩辕殿,跪拜师父灵位,已谢师父在天之灵。

  蓝乡安刚回到住处,就被晼晴的丫鬟叫去她厢房,只见晼晴手里拿着一壶酒,眉开眼笑地说:“今夜一醉方休!”

  蓝乡安也正有郁闷,便爽快地应了声好,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酒喝完,晼晴说喝得不过瘾,又待要去取,蓝乡安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晼晴漠然地问:“师兄怎么了?”

  蓝乡安慌忙放了手,有些尴尬:“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回来,我叫人给我们烤只羊来,你喜不喜欢?”

  蓝乡安望着她的背影,却是怎么也不了解自己了,从前是那么讨厌她,如今却有些在意她。

  他感觉晼晴离开的这段时间很漫长,甚至有些空落落的,等她回来时,虽是强装着镇定,却仍有一些喜悦流露了出来,两人把酒言欢,撕扯羊肉,坐地大嚼,陶然不已。

  到了最后,两人靠在一起,轻轻唱歌,又相拥在一起,仿佛时间凝固,夜墨入书。

  二日天露熹光,蓝乡安醒过来发现晼晴钻在自己怀里,却是衣衫不整,一下子慌了神,慌忙扶她起来,但晼晴软绵绵地搭着他,口里兀自念着:“长若抱着我,抱着我!”

  蓝乡安觉得尴尬不已,正待喊她醒,却听外面有声音喊:“汪师兄死了!”他一震惊,汪名琴死了,这怎么可能。

  他将晼晴推醒,晼晴也听到外面的喊声,也慌了神,两个人各自整理衣衫,也不管这满地的杯盘狼藉。

  宫宇洪钟雷响,众人往大风殿去,蓝乡安也算得半个今月弟子,和晼晴一起去了大风殿。

  满殿的气氛凝固,青翃悲恸:“想不到名琴昨日比武受伤,今日就身遭不测。是谁这么狠心要害名琴的性命?”

  膑已拉着一只瘸腿上前:“师兄,名琴胸口的剑伤比普通剑略宽半寸,正是青丝流光的伤口。”

  众人皆惊,所有人看着蓝乡安,眼睛里是困惑和愤怒,蓝乡安忙解释:“掌门师尊,师叔,此事与无名却无关系,请三思啊!”

  膑已说:“你竟敢狡辩,我刚刚已派人去你房间搜查,你剑上分明还有残留的血迹。”

  蓝乡安辩解:“这又能说明什么,天下与青丝流光相同的剑千百万,沾染血迹的剑也千百万,如何说明是我杀了汪师兄。”

  膑已说:“你不就是想要证据吗?”

  娄春生蓦然站了出来,问大家:“你们猜,我在名琴的房间发现了什么?”

  青翃说:“说。”

  娄春生举起手,他两指之间夹的是一颗银色的珍珠,有人已经猜出了,这珍珠是蓝乡安的面具上掉下来的。

  蓝乡安冷笑:“荒谬,一颗珠子说明得了什么?”

  娄春生不慌不忙走到蓝乡安面前,将这颗珠子贴上去,这珍珠不偏不倚正嵌入他面具的一个窟窿里。

  这严丝合缝的巧合令蓝乡安诧异,除非有人盗了他面具上的珍珠,但这不可能,他日夜带在身边,怎么会如此不小心,要么就是,对的,珍珠不小心掉了,被娄春生捡到了,那一定是昨天比武时造成的。

  可他怎么也料不到,他们竟然要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来陷害自己,用汪名琴的性命也太不值当了,除非他们根本就是要汪名琴的性命,自己顶多就是顶罪羊罢了,这么一想,他全明白了。

  晼晴只在一旁是困惑和愤怒:“就算是面具上的又怎么样?”

  这句话一出,永湉也忍不住开口了:“表妹,你说怎么样,他面具上的珍珠出现在汪名琴的房间,你想说是珍珠自己滚过去的,还是汪名琴自己拿回去的。”

  晼晴也被说得钳口结舌,有弟子已震怒:“师尊,请处死他,以泄我等心头之恨!”众弟子都纷纷附和:“为师兄报仇!”

  蓝乡安被这阵势唬得有一丝胆怯,但心里仍明镜,又反问:“你们说我杀了汪师兄,可有动机?一个人没有动机为什么要去杀人,我和汪师兄素不交往,我为何要杀了他。”

  邓永湉说:“动机?这朗朗乾坤,还凭你抵赖不成,当日你被七娘赶下山,这事情可是真的?”

  蓝乡安说:“是。”

  邓永湉说:“你被七娘赶下山,汪名琴正好看在眼里。”

  “汪师兄看在眼里那又怎样?”

  “因为汪名琴和徐长若一样,受了师娘的知遇之恩,而你蓝无名,却对师娘做出了不敬之事。”

  晼晴怒气冲天:“邓永湉,你胡说八道。”

  邓永湉说:“我没有胡说,他分明是喜欢七娘,那日趁师娘不备,想猴急抱着师娘。”

  晼晴骂:“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膑已劝解:“晼晴,这事与你娘的清白有关,你勿要阻止。”

  邓永湉说:“师妹不妨听我说完。”又双目寒冷望着蓝乡安,语气如剪:“师娘念及与你有师徒情分,并没有计较你,是不是?所以赶你下山之时,她一定还说了永不见你的话,是不是?你当时也只能下山去,可这一切却偏偏被汪名琴看在眼里,汪名琴是个正直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这毕竟关系到七娘的清白,而你,为了在今月出人头地,你只能杀了汪名琴。”

  众人唏嘘,青翃愠怒:“你果真做了这荒淫之事,我要替七娘杀了你。”

  蓝乡安跪地:“掌门师尊,我就是有一百个胆也不敢猥亵师娘,师娘对我有知遇之恩,如再造父母,就算拿我一百个脑袋,我也不敢觊觎师娘分毫,我对师娘的敬仰,天地可鉴,若有违意,天诛地灭!”

  青翃显然也不相信蓝乡安会做出如此荒淫之事,愠怒之色也并未加剧。

  膑已喝道:“你一个誓言又值几何?七娘死不瞑目,亏还收了你这样卑鄙的徒儿,真是作孽。”

  邓永湉接话:“师尊,除非拿他的头颅去祭奠师娘,祭奠汪名琴,才能解今月的恨火。”

  晼晴气得拔出剑来:“邓永湉,我非刺瞎你眼睛,割了你舌头,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

  邓永湉说:“师妹请息怒,你弄瞎我眼睛,我以后怎么看得见你的美貌!”

  膑已呵斥:“永湉,不得无礼!既然证据确凿,师兄该给一个答复吧。”

  青翃虽知蓝乡安可能被冤枉,但也无奈,正待开口,见晼晴跪在地上,哀求说:“爹,师叔,孩儿愿证明长若的清白。”

  膑已说:“如何证明?”

  晼晴虽有些羞涩,但仍铁着语气:“昨天晚上,我和长若是一直在一起的,他一直抱着我,一刻也没有离开我,我和他已有夫妻之实。”

  殿内顿时哗然,没人敢相信这无耻之事竟然出自晼晴口中,晼晴虽然刁蛮,但在众弟子眼中却是纯情无暇的。

  膑已暗暗发笑,他宁愿晼晴的话是真的,她的话真,那杀汪名琴的罪名自然与蓝乡安无关,但他宁愿选择前者。而邓永湉却是恼恨:“师妹,你没必要拿你的清白为他开脱。”

  晼晴义正词严:“我没有,这都是真的。”

  青翃哪里按捺得住,满脸羞愧,大喝一声:“混账东西,胡言乱语,来人,将蓝无名打进大牢。”他片刻也不想再听晼晴重复那些羞耻的话。

  晼晴又说:“爹,女儿没欺骗你,求爹爹放过他。”青翃早已甩袖而去。

  蓝乡安被打进牢房,却是暗无天日,潮湿肮脏,整日受着牢卒的欺负,吃穿俱是可悲,晼晴来看过他一次,带了一箱菜肴,又一叠叠摆在他面前。

  蓝乡安却无丝毫味欲,只是叹息:“晼晴,你怎么那么傻,我这条性命和你的贞洁相比,连尘埃也不如。”

  晼晴抓起他的手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说过的,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一辈子都不改变,是不是。”

  蓝乡安深深受触,内心里却是无穷的不安和愧疚:“你知道我不是,我不是徐长若,你没必要这样对我。”

  晼晴的眼睛忽然红了:“你是,你就是,徐长若就是你,你就是徐长若。晼晴这辈子就是喜欢你。”

  蓝乡安眼睛也湿润了:“可我不能再欺骗你,你该走出来了。”

  晼晴的语气变得悲戚:“你要赶我走是不是?”

  蓝乡安被她的悲伤吓到,他看着眼前这深情的女子,禁不住揽着她,将她揽在怀里,温柔地说:“我真替长若高兴,这辈子只要你不嫌弃,我都做你的长若。”

  晼晴趴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襟说:“好啊,你不要再说不要我的话就是了。”晼晴又将冬笋一片片夹入蓝乡安的口中,蓝乡安一片片嚼着,又怜惜地望着她,一行眼泪已经在面具里流淌了。

  待晼晴要走时,蓝乡安的眼睛里射出寒光:“晼晴,也该到了为师娘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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