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机会
“你是谁？”若无息眼中浮现出惊惧之色，甚至下意识地连连后退几步，“刚刚是你假装成我的姐姐？”
男子收了笑声，眼中神色依然似笑非笑。
“你为什么要假装成我的姐姐？”若无息不由问道，神色间既有恐惧又有痛苦，“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她？”
“你猜啊。”年轻男子轻轻勾唇，一双眼眸在夜色里泛着幽幽的亮光。
“你到底是什么人！”若无息不由怒道。
“我怎么是‘人’呢？”男子微微勾起嘴角，唇间泻出几丝嘲弄的意味。
“……”若无息愣了一下，又蓦然睁大了眼睛，说道，“你是妖还是鬼？为什么变成我姐姐的样子？”
“你想念你姐姐吗？”那男子却突然轻轻问一句，眼中方才还诡异冷漠的神色竟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莫名忧伤的温柔。
若无息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那男子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却又突然阴测测地一笑，好像刚才的神色是完全装出一般，幽幽然说道：“你那么想你的姐姐，我变成她的样子给你看，不好吗？”
若无息厌烦了他脸上仿佛瞬息万变的神色，咬牙说道：“一点都不好——我姐姐不是你刚刚变得那个样子。”
“哦？”男子瞟他一下，眼角带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讽神色，“那她是个什么样子？”
“她……”若无息想至此处，一直隐藏在心底那一个角落便莫名柔软了下来。
他的姐姐，从小就是父母眼里最乖巧最珍视的女儿，漂亮、聪明、温柔……
他比姐姐足足小了六岁，小时候却是出了名的顽皮。
因此，在他的记忆里边，姐姐一直都如同母亲一样照顾自己，但比母亲更懂他，比母亲更亲近他；在他的记忆里边，姐姐应该是安静站在阳光里，温柔娇俏微笑着的少女。
可是……刚才他所见到的姐姐，却是那么苍白可怕的凄然模样……就好像是……好像是当年，她的尸体躺在一块木板上、被送回家时的模样。
“她死的时候难道不是我刚才变得那个模样吗？”
男子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笑着又道一句，“我明明记得我以前见过她死后变成鬼时候的样子，难不成是太多年了我将她的模样与其他人记岔了？”
若无息低着头，把他的话听在耳中，肩膀止不住地轻轻颤动。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抬眼，眼中神色带几分恍惚，口中说道：“就是那个模样……姐姐死的时候，就是那个模样。她永远都回不到活着时候的那个样子了。”
男子眼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淡淡嘲讽道：“即便如此，你还是连动手替她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若无息一面在心底自责痛苦，一面却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希望我杀王后？”
“我希望？”男子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近乎鄙夷的意味，“区区一个老女人，死与不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在为你不平而已。”
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轻冷，像是嘲讽，却又好似怜悯。
“为什么……”若无息似是已经无力，喃喃问道。
男子微眯着眼，声音幽冷而缓慢：“那个人害死了你全家，我不信你甘心放过她——我不信。”
“可我已经错过了机会。”若无息苦笑一声。
“不，你还会有机会的。”男子从口中轻轻吐出一句，目光有些渺远，有那么一瞬间若无息莫名觉得好像他才是要报仇的那个人。
“若公子，九年前我就见过你的姐姐，那个时候，我就想着：我若是她的家人，定然会不惜一切为她报仇。”男子继续说道，说话时眼中神色让人看不分明，“九年后，我在月阙看到了你，我知道你一定是来复仇的——我并不想看到你放弃。”
此刻，若无息的心底极其不解，他从未见过眼前这个男子，根本想不通男子为什么会对他的事情这么执着。
但若无息又觉得男子的认真模样不是装出来的，或者说，男子根本就没有装的必要——他若是想杀王后，只会比自己容易得多。
他好像……只是想看若无息杀了王后。
若无息沉默许久，将激荡的心重新沉下，最后轻轻抬眼，问那男子道：“你说我还会有机会？”
“是的。”男子点头，悠悠然叹道，“而且这个机会很近、很近，需要你现在就做好准备。”
若无息眼中掠过一丝诧然。
“无息，无息！”
突然听得身后不远处有人大声喊他，是戏班的师父。
若无息的眉头轻轻一跳，神色间露出一些紧张。
陌生的年轻公子却只微微勾唇，也不知是不是笑，瞳孔中有荒凉意味转瞬即逝。身形也在转眼间消失。
“无息，你在哪里啊？”师父仍在喊他。
“来了。”若无息转身，回应一句。
“啊呀呀，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外面来了？”师父循声找了过来，焦急地说道，“王后娘娘宫里刚才传来消息，让你过去一趟！”
“王后娘娘召见我？”若无息有些诧异。后宫之中，绝无道理无故召见一个外来男子。王后召见他，会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难道王后认出了他吗？想到此处，他的心底不由悚然一惊。
可是，转念之间，他突然又想起了刚才那个鬼魅般的男子对他说过的话：这个机会很近，仅到需要他马上做好准备。可不是吗？如今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这样一想，他便再无疑虑。
“我这就过去。”
“行，行，你快过去吧！公公还在后面等呢。”
已近深夜，在太监的带领下，若无息穿过弯回曲折的宫路，最后终于行至王后的宫门外。
“王后娘娘，若公子到了。”太监用尖细的嗓音朝门内禀告一声。
“让他进去吧。”不一会儿，殿中的一个宫女走出来，轻轻瞧了若无息一眼，对那太监说道。
“公子请。”太监对若无息恭谨说道。
若无息稍稍愣了一下，见那太监和宫女都没有和他一起进去的意思，便独自默默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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