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37 章 瑶光收徒
原本小离的家已然烧毁，可在仙法的修复下已然和原来没什么两样。小离因为长久未曾进食，是以漓星就在屋里照顾他，忙进忙出的为小离准备吃食。
瑶光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不言不语，但眸色幽深，面上勾着几许难掩的无奈与悔恨之色。
原本以为给张猎户找到了延续生命的办法，小离便不会再受离别之苦，亦可安安心心的为他爹养老送终，却不想世事变化太过，不过数月，南安村已是物是人非。
若是当日再为细心一些，找出那缕逸散的魔气所在，将之除去，想来南安村中的几十户人家、百多口性命也不会遭此厄运，小离也不会承受这般痛苦。
若是没有此等事情发生，以小离坚韧的心性，于修道一途定能走得很远，可现如今他却是怀着深切的仇恨被带进道途，恶念缠身，却不知他以后会变成何等模样！
思虑间，一个碎玉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恭喜师兄，只是没有想到师兄会收徒弟。”
“昔日他便让我收他为弟子，只是那时的他心性虽没有如今这般坚韧，却也没有如此浓烈的仇恨。”
“小离如今年纪尚小，说不得没过多久便将此事忘记了，再者既有师兄教导于他，想来心中魔障也不会将他影响太深。”
瑶光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道：“若当真如你所说，那自是极好的事，只是却不知将小离带进道途到底是对还是错？”
一夕闻言抿嘴轻笑道：“师兄不也认为一切顺其自然便好么，既然如此，这其中对错又有什么关系，就让小离这般走下去，好的、坏的、也都该是他必须要经历的。”
没有经历，便无从放下，不论好坏，总该多经历些才是。念及此处，瑶光轻声叹息了一声，便也未曾再过多思量。
漓星在房内照顾小离，见他醒了过来，便将已经做好的饭菜端到小离了的面前，可小离似乎丝毫没有要进食的打算。
“漓星姐姐，瑶光哥哥呢？”
许是知道小离害怕瑶光已经离开，漓星轻笑道：“小离，你该改口叫他师父了。”
小离听了微微一愣，旋即脸上布上了几许笑意，“那师父去哪里了？”
“你别担心，他既然收了你做弟子，自然不会弃你不顾的。你已经许多日没有吃东西了，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我不饿，我要赶快请师父教我本事。”
小离边说边从榻上往起来爬，见他这幅模样，漓星急忙将他按住，“你不吃些东西，哪里来的力气，没有力气怎么让你师父教你本事？”
“不碍事的，漓星姐姐，我力气大着呢。”小离说这话时，语调极轻，但却掩不了言语里的那抹哀伤。
“小离。”漓星呵斥了一声，可瞧见他的神情又有些心软，放缓了声音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爹再也不在你身边了，可是难道你爹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吗？他总有一日会离开，剩下你一个人独自生活。你不爱惜自己，即便他现在回到你的身边，他也不希望你会是这个模样。”
小离似是失去了所有兴致，无力地坐在榻上，垂着头，神情十分沮丧痛苦。
“小离乖，先把饭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学本事，有了本事才能为家人报仇。”
小离仰起头，看着漓星的眼眸中噙满了泪水，表情极是哀婉动人，重重地点了点头，便听了漓星的话，和着泪水将食物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
简单的吃过饭后，漓星给他换了一身绿色短袍，不停的赞叹小离的模样多么俊俏，打扮了许久，才将他带到了瑶光面前。
瑶光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望向那个迎面走来的少年，神情复杂。
“师父。”小离走到瑶光面前，行礼恭声道。
瑶光受了小离一礼，缓缓道：“天问阁已然覆灭，我本无意再承继天问阁道统，既然你愿拜我为师，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天问阁的弟子。”
小离听来，面色一怔，迷惑的问道：“师父，为什么天问阁覆灭了？”
“天问阁到如今也只有三个人，这其中缘由，我日后再与你细说。”瑶光看着小离，神色分外凝重地道，“你只需要记住，师父不求你能愤世嫉俗、兼济天下，亦不求你闻达于世、振兴宗门，但求你心怀慈悲，博爱天下，堂堂正正，无愧于心，对得起你父亲的教导，亦要对得起你自己。”
小离眸色微凝，又见师父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眼睛，终是缓缓道：“小离记住了。”
漓星见瑶光眸色幽深，定是知晓小离不会单凭他的几句话便将心中的仇恨散了去，便打圆场道：“瑶光，你既已收小离做弟子，何不为他赐一个道号？仙人都有道号，难道以后还要一直叫他‘小离’么？”
掩下眸中的那抹忧虑，瑶光缓缓道：“天问阁门中有九字，清、光、素、无、易、虚、悟、静、真九字。排到你，也只是个‘素’字。我取你本名中的‘离’字，加以‘素’字，便予你‘素离’的道号，你看可好？”
小离虽然不知什么是道号，但还是跪下行礼道：“谢谢师父。”
“素离？这倒是个好道号，‘素’乃原始，‘离’意带火。”一夕闻言赞赏地点了点头，又似叮嘱的道：“小离，愿你能如创世之火那般，带给这世间生灵温暖！”
小离虽然不知面前的姐姐是谁，但也知晓她是祝福自己，又朝着她行了一礼道：“谢谢姐姐。”
“小离，我知晓你不能一时放下心中仇恨，你也不必讨我欢心便拘了自身性情，一切顺其自然便好。”瑶光微微一笑，眼底划过一抹忧虑，“有仇虽是当报，但毕竟带给南安村灾难的只是一个魔将，你万不可将自身仇恨蔓延至整个魔族，徒曾杀孽，你可明白？”
瑶光的声音缓缓传过来，小离面上的喜色却是渐渐消散，垂眸思索了片刻，方才朗声道：“师父，小离明白。如果我为了报仇杀害了其他人，那些人的亲人又会找我报仇，这样循环往复，仇恨只会越来越多。小离答应师父，绝不把自己的仇恨延续到别人身上！”
瑶光低头看着他，瘦小的身躯、略显红润却还是有许发黄的面容，却都掩不了他眉宇间的那抹坚韧，语调虽轻，可听起来却是分外坚定。他轻叹了一口气，无论他教小离再多，可小离的路只能他自己走，一切因果也只有他自己承受！
瑶光自灵鼎里取出几本书来，递向小离道：“这几本书你先拿去看，若是可以，就将书中内容全都记下来。”
小离将书接了过来，微微看了一眼，皆是纸张泛黄，年代久远，一看便知是古籍，他倒也不去翻阅，只满眼疑惑地看着瑶光。
见得小离这番模样，漓星还以为小离识不得字，遂不由得没好气地朝着瑶光道：“你也不知小离识不识字，便将书交给他，让他自己看，怎得这般粗心大意？”
瑶光听了面色稍显尴尬，便连一夕也不由得抿嘴轻笑。
“漓星姐姐，小离识得字的。”
见几人眼带疑惑地看着自己，小离的眼底划过一抹哀伤，复又道，“小时候，我爹说识字才能懂做人的道理，所以就请了先生教我识字，只是后来爹受伤了，家里积蓄不多，也就没有再让先生教我识字了。”
小离自小就没有娘亲，与张猎户相依为命，张猎户自然及其宠溺。本来便是以打猎为生，却还是为了小离，宁愿自己少吃一点，也要把本不多的钱财拿来请先生教小离识字。
“如此便好，你既然识得字，那这几本书你要仔细研读，若有什么不懂之处，便来问我。”
小离原本以为师父授艺传教，定是教授弟子武艺，让弟子刻苦修行才是，却不想师父竟只给自己几本书，让自己仔细研读。心中虽是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胡乱地翻阅了起来，分别是清心经、棋谱、画谱、乐谱、界书、药谱、剑谱。
待看到剑谱时，小离眼中放光，急忙仔细阅读了起来。
见得小离这番模样，瑶光微微蹙眉，温声道：“你如今没有一丝修为，那剑谱倒也不适合现在看。”
看见小离不解地望着自己，瑶光又道：“你先看看那界书，里面包含三界格局，修为境界的划分，以及三界奇闻异事，想来你应当喜欢。但最好还是先看看那清心经，如今你心有怨恨，那清心经却是有利于你的修行。”
小离闻言，万分不舍的将剑谱合了起来，分外不情愿地翻开了清心经。
“小离，你心中所虑，你师父又怎么会不知道？”漓星眼底走上前将小离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便听你师父的，先将这清心经好生研读，待你明白了之后，你师父自会指导你修行。”
小离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待见他点头，才面露喜色地跑过去认真读起清心经来。
瑶光几人本意是想将张猎户救治之后，便去打探妖族的消息，却不想到了南安村却发现了那等惨事，打探妖族之事便耽搁了下来。
小离因为想要为父守陵，而瑶光又因为收了小离做弟子，便留下来指导他修行，而漓星也不愿走动，倒是和瑶光一起留了下来，是以打探妖族消息之事便落到了一夕身上。
这些时日来，或是源于小离年纪尚小，悲伤在心里留不了太久，亦或是源于他认真阅读清心经的作用，他心中的怨恨之意倒是弱了许多，面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漓星姐姐，这句经文是什么意思啊？”小离蹦蹦跳跳地跑到漓星身边，用手指着那段他看不懂的文字，有些迷惑地看着漓星道。
小离的声音传来，漓星面色一苦，蹙了蹙眉，带着几许薄怒的口吻道：“小离，不是让你叫我师叔么，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还叫姐姐？”
自瑶光收了小离做弟子，漓星便让小离叫她师叔，说是自己也想感受一下有弟子的感觉。
小离朝着小离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似是撒娇道，“漓星姐姐，小离一下改不过来，待以后就能慢慢改过来了。”
漓星瘪了瘪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接过小离手中的书，为他细心解释了起来。
正在拾掇花草的瑶光，听得二人的声音传来，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微微摇了摇头。
他从来没有收过徒弟，也不知道该怎么教授弟子，更何况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况且小离和他相处久了，也知道自己的师父鲜有言语，不苟言笑，是以除了开始来向他问了一些不懂之事外，后面就跑去问他的漓星姐姐了。
他也知道漓星让小离叫她师叔是何原因，他已将小离收做弟子，而小离还称漓星为“姐姐”，以她的心思自是不愿，单以辈分来说，以小离的称呼，她便小了他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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