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39 章 妖丹恢复
漓星正陪着小离看着广场中修习道法的弟子，见青歌神色落寞地走了过来，急忙迎了上去.
“你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真希望此番不能成功。”
这一句话声音极低，漓星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真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青歌笑意盈盈的道。
“哦？”漓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只是那抹狐疑也仅仅只存在了一瞬，旋即神色如常，“不是都给你说了，不必过分担忧么？放心吧，瑶光定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少衍。”
青歌咂了咂嘴，伸手把漓星从头到脚比划了一番，调笑道，“没想到才一年时间，你就把瑶光紧紧地攥在了手里，说起他来就眉飞色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道侣呢。”
“谁和他是道侣……”漓星轻“啐”了一声，“再说了谁把他攥在手里了，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又留过他。”
“得了吧，只怕你心里都乐开花儿了。”青歌戳了戳漓星，坏笑道：“你是没有将他攥在手里、也没有留他，倒是他走哪里都把你带在身边。”
漓星白了她一眼，但眸子的笑意倒是温暖真切。
瞧着她的模样，青歌很是夸张的叹了口气，酸溜溜地感慨道：“漓星，我发现瑶光真的不一样了，以前在他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好像是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可是现在他的眼睛里倒是多了一些东西，或许是他修为又有提升，又或是他是真的将你融进了他的生命里。”
漓星凝眸思索了片刻，迷惑道：“这样不好么？”
“当然好，你不知道你是有多好的福气，能让一个心清若禅的仙人为你改变。倒是我即便努力数万年，却也难见他眼中一抹柔情，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等待是否还有意义。”
她说这话时语调甚是轻松，可漓星却听出了淡淡的怅然无奈之意，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意义这东西本就没有什么意义，既然如此又何必过多在意，正如你说的，想了便去做了，便是那么简单的事。”
“很多事都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千难万险。明知不可为，却依旧肆意为之，或许这便是失望的根源。”
青歌面色悲戚，似在感伤又似别有情怀。
漓星听了这话，不由抿嘴轻笑道：“如果你真的对他失望，现在也不会为他累得这般情绪，终归是你将他放在了心里，若非如此，又何来那些情绪。”
“没有失望又如何？数万年的光阴也不过只是站在他的身后，他的眼里亦是从来未有过我的身影。”
“青歌，说起来，我倒是极为羡慕你。”漓星微微别过了身，面容显得有些凄苦，可语调甚是悠然，“虽然他或许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可数万年的时间，你却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体会了他所有的悲苦欢乐。”
“而我……”漓星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还未化形之前，虽然可以日日见到他，可却没有办法和他说上一句话。化形之后，却是再也没有机会陪在他的身边，便连他师门覆灭、失去亲人，在他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我都没有陪在他身边。”
漓星略略瞟了一眼清歌，见她一脸不明就里的模样，明媚的面容上泛起一抹苍凉的意味，“青歌，你可知晓我的本体是什么？”
青歌闻言微微一愣，妖族中人化为人形之前都有本体，她自己就是一只承夜鸟，而少衍因为传承妖皇血脉，是以出生便与妖皇一般，乃是妖龙一族。
即便她的修为已达至妖君巅峰，可漓星的本体是什么她却是看不出来，遂摇了摇头，迷惑的道：“你这一身妖气……”
漓星回过身来，眼眸微垂，唇角浮起了一丝苦笑，“我原是一株仙草，生长在瑶光师门的后山。四千年的时间，他每天都来看我，给予我灵丹助我修行。我想那些日子就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回忆起往事，漓星笑魇如花，似是那些美好记忆就像是在昨日一般。
“想不到你曾经竟是仙灵！”青歌追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化形劫降临之时，妖魔二族也在同日攻上了天问山，受杀戮之气的影响，我化形失败，而瑶光的师门也彻底覆灭了。”
无论是妖或是灵物，化形劫来临之时却是见不得暴虐之气，一旦被影响，化形必然前功尽弃，而对于仙界天问阁覆灭一事，这些，青歌是了解的。
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视线在不经意间扫到漓星，心中升起一股疑惑，不由开口问道：“化形既然失败，可你为何如今却是一身浓烈的妖气？”
漓星以目光示意她稍安，仍是缓缓道：“承瑶光滋养之恩，我得以留下一丝神魂，后来我借助妖珠修行，化尽仙根，以妖力重塑形体，终于度过化形劫，修得人身。”
听到此处，青歌不禁悚然动容：“化尽仙根、以妖力重塑身体，若是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灰飞烟灭的结局。你既然得以留下一丝神魂，为何不重新修炼？”
“我如何不知道重新修炼？”漓星惨然一笑，语调落落道，“可是再修仙力，没有万年的时间如何能成人身？瑶光师门覆灭，他生死未卜，我只想找到他，又怎么能为了自己，陷他的安危不顾呢？”
青歌不禁叹了口气，容色寞寞道：“女子痴情之处却是男子永远也无法体会的！”
漓星莞尔笑道：“如今能再见到他，还能陪在他身边，我便已然知足了。我不愿他为我做些什么，只愿能陪在他身边，不管千年、万年亦或是这一生，我都心甘情愿。”
“你们二人倒是惹人羡煞！”轻叹声传来，似是带了些怅然：“我想你于瑶光亦是如此，看他瞧你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哎，我这辈子只怕没有你那么好的福缘了……”
青歌话未说完，漓星已经明白她的意思，重塑少衍的妖丹已不需要青歌牺牲什么，他们二人就此之后便会有一个结果，可是以少衍的性子，只怕他的妖丹恢复之后，青歌便要回到青歌城做她的城主了。
三日已过，原本弥漫在整个莫闲殿的浓郁的仙力与妖力，在此时已经慢慢平淡了下来，只是后殿结界仍旧古井无波，逸散出来的仙力、妖力的浓郁程度亦是没有丝毫改变。
青歌面色凝重地看着平静的仙力结界，长长的羽睫下犹如秋水的眼眸，掩不了其中的挣扎之意。
“青歌，怎么样了？”
漓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青歌叹了口气道：“如今三日时间已过，他们依旧没有出来，只怕是……”
漓星抬步走到青歌身边，朝着后殿结界看了看，担忧道：“你可有办法探知里面出了何事？”
青歌微微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结界上，眼底的挣扎之意缓缓消失不见，恍惚间似是划过了一抹一闪而逝的狠色。
虽然这一抹神采如轻羽点水，转瞬便消失不见，但还是被漓星察觉到了，凝目看了青歌半响，终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三日时间已过，真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漓星轻轻的叹息声在安静的大殿上响起，青歌微微向她看了一眼，目光似是不忍，又似别无他意，嘴唇轻动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后殿结界中，少衍盘坐在瑶光五人中间，浓郁的仙力在他身上流转。本源丹早已经服下，瑶光及净虚仙君四人以仙力为他重塑经脉，而一夕便以星辰之力连同本源丹缓慢的修复着他的妖丹。
妖丹的修复已经逐渐落入尾声，瑶光几人都明白三日时间来，仙力与星辰之力的作用下，少衍的妖丹已经恢复如常，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他便会再度进阶为妖君巅峰高手。不仅如此，便连他以后的修炼之路都平坦了不少。
只是……若只是修复妖丹的话，早应该结束了，可少衍此刻却在疯狂的汲取五人的仙力。
源源不断的仙力涌入到少衍的体内，模糊的光晕下只能看到他微皱的眉角和悄然握紧的双手。
陡然间，磅礴的妖力自少衍体内释放，绕在他身上的仙力瞬间被他吸收，灿烂的红光将他重重笼罩，随着妖力的复苏，少衍眼底的清明逐渐变得黯淡起来，墨色的眼睛缓缓生出一股苍凉凄楚的气息。
数万年的往日画面击破了禁锢的壁垒，在一瞬间铺陈在他的记忆里，竟是万分纷繁厚重。
数万年前的岁月里，新生的妖界之中生存着一只玄虎和一只白鹤，他在地上奔走，她在天际飞翔；他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半分伤害，没有明天的岁月里他们相互扶持，一起度过了九死一生的化形天劫。
化形之后，他们寻了一处幻美绝伦的幽谷，建起了他们的第一个家。身着墨黑劲服的男子与一身素白长衣的女子相依相偎，坐看云卷云舒，静谧而又美好。
只是……映入少衍记忆里的画面并没有就此结束。
男子终是没能一直留在那女子身边，他一次又一次去挑战妖族的强者，彼时幽谷杨柳依依，却只余女子一人盈盈伫立。
每一次他都是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到女子的身边，女子看着他满身伤痕的样子，唯有的只有眼中的泪水，或唯一能做的，亦只有尽心为他疗伤而已。女子想要将他留下，可男子每次留给她的只有背影。
那一日，他走了却是再也没有回来。
幻美绝伦的幽谷变成了一副暮霭沉沉之象，极目之处万分凄凉，天地里勾勒出一抹玄白的身影，茕茕孑立，惨淡的愁颜混着孤寂伤痛的泪水，混合出了最纯粹的湮灭希望的滋味。
无数无法触摸的记忆碎片逐渐归于平静，一切是那般真实却又仿若梦境一般，那凄凉的一幕，仅仅只是感受着，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涌上心头。
少衍垂下眼，感觉到手心渐渐沁出的冷汗，轻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如今妖丹已然恢复，青歌也不需在那般愧疚，自己又何必花费心里去想那些如梦境一般的东西。
思索间，笼罩在少衍周身的红光缓缓消散，许是感到身边的异样，少衍回过神来，见瑶光几人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又见几人嘴角带着血迹、面色甚是苍白。
“瑶光……你们这是怎么了？”
瑶光的视线自始至终都留在少衍的身上，见他妖丹已无碍，终是松了口气。此时听了少衍这句话，倒是未急着反应，只是蹙着眉头，似是万分不明白什么一样。
岚风仙君连连冷笑了几声，方才清冷的道，“就是给你重塑经脉而已，想不到你竟然将我们的仙力尽数吸去，当真是好手段。”
少衍闻言全身一愣，不知是因为听不懂对方为什么会这样说而吃惊，还是因为感觉到了岚雨仙君语中的怒气而心怀歉疚，呆呆地看着瑶光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你不必如此，不过是仙力受损而已，修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少衍朝着瑶光几人行了一个全礼，郑声道：“诸位今日成全之举，少衍必定牢记于心。”
这句话的语调很轻，但却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坚决笃定。岚风仙君听了这句话，心中的不悦也不由平顺了许多。
少衍还待再言，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抬起头迎面撞上了青歌急切中略带清冷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凝住了眼。
青歌将少衍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终于放下心来，可是眸光中却透着几许造化弄人之意。
她已在莫闲殿中守了五日，却丝毫不见少衍他们有出来之意，又害怕打扰到瑶光几人为少衍修复妖丹，所以就没有冲进来，可守在莫闲殿中的几日，她心下却万分不是滋味，既害怕少衍修复妖丹不成，又害怕他的妖丹已经无碍。
好不容易等到结界撤去，心中虽是犹豫，但也知道逃避无用终究还是要面对，便急忙跑了进来。
见青歌一人跑了进来，而以漓星的性子却到此时还不见她的身影，又见青歌神色略显慌张，瑶光心下不免顿起疑云，却又想不出对方要怎么样，微一犹豫间便听见少衍的声音摇摇传来。
“青歌，你想干什么？”
青歌面上冷漠阴寒，眸中毫无感情波动，却是丝毫不理会少衍的叫声，手中法印结出，瞬间将少衍的妖力封住，又以同样的手段将瑶光几人的仙力封住，令他们分毫动弹不得，几乎就在瞬息间，方才还在交谈的几人此时已是任人鱼肉。
此时瑶光几人仙力大失，本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少衍心中虽是疑惑方才青歌的变化，可终究是没有想到她会在此时出手，微一愣神间已经失去行动能力。
青歌面色已然冷漠，似乎只要稍显犹豫便会失去所有勇气，眸色幽深，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瑶光身边。
见青歌走到瑶光身边，众人皆是大惊，但一惊之后却又表情各异。
少衍颜色含怒，眸中尽是失望，净虚仙君若有所思，一夕面露担忧，岚雨和岚风两位仙君却是紧张与愤恨之色俱全，而盘坐在蒲团上的瑶光面色却甚是从容，眼底划过了一抹了然之意。
“想不到妖族鼎鼎大名的青歌妖君竟是一个言而无信、出手偷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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