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76 章 巧舌如簧
东海琴州。
此时，红日悬挂天际，天际尽头浮光闪耀，瑰丽而神秘，整个琴州都被染上了薄薄的光芒。
众人静等上渊道君开口，却不想在此景之下，他竟叹了一声。
这一叹，让整个琴州威严肃穆的气息都变得有些苍凉了起来。
“自四族现世以来，距今已近十二万年。当年陨神一劫下，天地面临覆灭之灾，众生更是死伤无数。本君身为道君，不能护佑天地众生安宁，是本君失职。”
上渊道君语调落寞，神情黯淡，座下的大多人一时间似是被他情绪所染，俱都神色萎顿了下来。
只在同时，广场上的安慰声也是不绝于耳，似是都在感恩上渊道君。当年陨神之劫来临时，场中大多数人都陨身在了那场劫难中。他们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重生的，可看着道君如今还能站在他们面前，心下所有的感激之情不免因着道君这句话而生了出来。
叫喊声此起彼伏，上渊望向场中众人的眼底划过一抹隐痛，但也只是瞬息闪过，转而便神色如常。上渊伸手虚抬，一股柔和的神力自指尖飘向半空，紫光在空中交错，最后化为碎光，消失在了众人身上。
察觉到自身灵力变得浑厚，众人回过神来，急忙起身拱手道：“道君慈悲！”
感念声响彻天际，坐于龙椅上的妖皇不由得惊叹起道君的手段来。抬手间便能巩固在场数千散修的修为，无论是他掌握妖界之力或是一心修炼，恐怕也无法做到这般行云流水！
“诸位安坐。”上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清浅的声音传了出来，“本君今日在琴州重新铸造功德丰碑旨在求得三界安稳。但三族至宝乃太古神尊本源所化，本君沉睡已久，神力未复，不免力所不及。
话音还未落地，场中立时交头接耳了起来。如今三大神尊不知所在何处，如果道君说他自己办不到，这三界之中只怕便无人有此能力了！
唯有仙帝与魔尊对视之下，皆是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只是长离魔尊的眼底因为上渊方才那句话所生出的愤懑却是久久不散。
“但好在应了凡间那句俗话，天无绝人之路。”上渊望向场中众人，突然勾唇笑了起来，“漓星妖君天纵奇才，以一人之力独修三族本源，正可为本君之助力。只是漓星妖君纵然罪犯滔天，但她已经在洪崖境幽闭百年，也算偿了昔日之错。诸位亦知凡事当以大局为重，但本君仍是想问问诸位……本君今日炼化漓星妖君的本源用以重塑功德丰碑，诸位可有异议？”
场中众人直到这时才轻舒了口气，如果道君真的无法重塑功德丰碑，那他们所思所念的人就再也不会出现到他们身边，遗憾就只能是遗憾。但现下……
不过一介妖君，其是生是死于他们何干？
当即便有一些人叫喊道：“漓星妖君不识天道，此乃她应有之报。”
“道君，时辰可不早了，您只管行事便是。”
“道君心怀天地，咱们没有异议。”
……
广场上一时颇为喧闹，不少人眼中已是凶光外露，当真像极了要立时处置一个大奸大恶之徒的场景。
喧嚣的谩骂声中，一道清冷而又淡漠的声音在空中如惊雷般响起。仿佛还远在天边，但听着却又像是在耳边回响一般。
“上渊道君，如若本座有异议，不知道君会如何？”
暗红的流云自天际划来，勾勒出无比绚烂的火红之色。整个天际，都好似在这一瞬间被点缀成了暮色。
漫天飘洒的红光缓缓汇拢化成一朵莲花，玉曲妖君一身暗红长袍负手立于其上，缓缓飘来，满脸肃穆。
四周的空间在这股诡异的神力下已经隐隐发生扭曲，安坐在广场上的三界众人在这股神力的笼罩下，身躯隐隐发颤。尤其是妖界中人看着玉曲妖君脚下起伏的莲花，更是忍不住低下了头颅。
红莲？！
待看清玉曲妖君脚下为何物时，端坐在龙椅上的妖皇面色霎时大变，玄吾神尊的红莲怎么会在玉曲手中？
仙帝和魔尊看着玉曲妖君脚踏莲花缓缓而来，对视了一眼后极为默契的朝上渊看了过去。
此时，在琴州的无尽虚空之上，一道墨色身影凝望着下方的琴州。云涌风动间，似是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喃。
“玉曲，你隐藏得好深呐！”
广场上的众人看着玉曲上君站立在道君对面，皆是瞬间噤声了下来。玉曲上君虽是一介女流，但手段不俗又极是护短，三界众人在谈及漓星妖君的时候都识趣的避过了玉盘山。漓星妖君分属玉盘山一脉，如今玉曲上君气势汹汹而来，难不成当真是想在琴州抢人？
“你有异议？玉曲，那你倒是说说看。”上渊扫了玉曲脚下的莲花一眼，眉微微皱起，眸色冰冷。
“道君既言漓星已经为昔日过错受了惩罚，此时还要炼化她的本源岂不理亏？况且若要细说起来，功德丰碑损毁，只怕道君才该负全责才是。”玉曲妖君神色淡淡道，“本座可是看着功德丰碑一点一点没入道君体内，功德丰碑毁于道君之手，又与漓星何干？”
“玉曲，数万年不见，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成？”上渊手一挥，紫光过处，广场上瑟瑟发抖的一众妖族瞬间精神一震，重新恢复了生气。
上渊道：“功德丰碑乃是本君之物，神器认主，回归本君也是分所当然，本君有何责？”
“功德丰碑乃是道君之物，若按道君之言，又与漓星何干？道君想要修复自家东西，却需拿她人性命为你施为，岂不可笑？”玉曲妖君嗤笑道，“道君乃天地开创之主，又以三界生灵安危为重，如今为何可以轻易罔顾一个人的性命？”
上渊瞳孔微缩，眸光冰冷地看着玉曲妖君，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眼底划过毫不掩饰的警告。
玉曲妖君眉头一挑，哼了一声，当做视而不见。
“玉曲上君，今日道君在琴州重造功德丰碑乃是为三界大局着想，你怎能这般强词夺理？”听着玉曲妖君的连声质问，妖皇顾不得心底的惊疑，忙站起身劝解道。
“强词夺理？本座如何强词夺理了？”玉曲妖君歪着头想了半响，突然转头望向妖皇，眉眼一横，“本座所言有理有据，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妖皇陛下既有此言，想必是知道的，不如你来找找看，看看本座到底哪里强词夺理了？”
她极是认真地看着妖皇，妖皇神色微愣，轻叹了口气，回身坐下再没说出一句话来。
长离魔尊见玉曲妖君和仙帝一个神情冷凝，一个眉头微皱，不觉轻叹了口气。如今九幽无虞，魔族回归魔界有望，只是漓星……长离魔尊正准备起身劝说，却见上渊道君抬首，望向了前方大片云海之处。
“二位乃是漓星妖君好友，今日前来琴州，难不成也是来阻挠本君的？”
见上渊道君朝着空荡荡的云海这么突然地说了一句，场中众人皆是一愣，抬首朝空中望去。
似是猜到了什么，长离魔尊面色微变。看来，即便道君不放过漓星，三位半神再加一朵红莲，今日这盛典恐怕是无法顺利进行了。
云海之上的空间惊起一丝波动，淡薄的红光闪过，两道人影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太子殿下？！青歌上君……”
不少妖界中人已经惊呼出声，看着两人的眼底是难掩的惊愕。
坐在王椅上的仙帝和魔尊看着来人，刚舒缓不久的眉眼又不觉皱了起来。唯有妖皇猛然起身，冷冷地看着少衍。
“在下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胆敢阻挠道君行事，只不过……在下认为凡事都讲情理二字。道君能觉醒也算是承了漓星妖君之情，如今道君欲要重造功德丰碑，若因一句‘顾全大局’便夺了漓星妖君的性命，只怕不妥吧。”
略带嘲讽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带着笑意的青歌望着上渊言笑晏晏。
“是吗？”上渊朝青歌看去，淡漠的眼神最后落在了少衍身上，“妖族的太子殿下也是做如此想？”
清冷的声音传来，妖皇急忙朝上渊拱手道：“道君息怒，妖皇宫对此事决无异议，道君只管行事便是。”
青歌听着这话眼底划过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玉盘山亦属妖族，妖皇简单的一句话便将玉盘山同他妖皇宫撇清了关系。此时，他却不是整个妖族的皇者了。
“父皇此言差矣，漓星妖君虽不受妖皇宫所辖，但也是我妖族中人。”少衍勾着嘴角，笑意十足，“少衍今日前来琴州不过是来瞻仰道君风采而已，只是现如今听着两位上君所言，不免觉得甚为在理。不知道君可有同感？”
众人一听俱是觉得稀奇，妖皇方才所言已经是默认了道君的做法，而妖族太子乃是妖族未来的皇者，怎么如今听这话，倒有向着漓星妖君的意思。
“少衍，你……”
上渊朝神色震怒的妖皇摆了摆手，看向虚步站在半空的三人，道：“三位想要如何？”
“在下一向不拘世俗，亦不知晓道君口中‘大局’为何物。如若道君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说服我等，那便请道君放了漓星妖君，如此而已。”青歌理了理袖摆，看向上渊，唇角笑意微敛，一派从容。
“本君若是不答应呢？”
“道君不妨先看看此人。”玉曲妖君手腕轻转，掌中赫然出现了一团银光，“道君若不同意，那便一命换一命好了。”
一夕仙君？！
待看清玉曲上君掌中的银光为何物时，满座俱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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