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蝙蝠小黑

　　在客厅接厨房的侧墙上，挂着一幅书本大小的小装饰画，是梵高名作《向阳葵》的缩小复制品，装在古铜画框里，虽然很是美观，但平时也很少被人注意。

　　此刻，在海盗旗和红茶穿越消失后，这幅小小的画作却起了些惊人的变化。

　　画面的中间部分突然蠕动起来，慢慢向外隆起，有一股什么力量想要出来。画面上的玻璃本该破碎崩裂的，但不知是何缘故，却变得如同胶皮薄膜般，随着那股向外的力量，被任意地拉伸扭曲。转眼间，那股力量将画面顶出了一张脸的形状，一副狰狞邪恶的脸相。

　　随后，画面如胶皮般被胀破，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画面里射了出来，在地板上打了个滚儿，一个鱼跃站了起来，原来是一个五矮身材的黑衣小人儿。

　　这黑衣小个儿，身高不到一米五，带着一顶阔沿尖椒帽，一脸邪恶妖异，一颗长长的獠牙从嘴唇边露了出来，穿尖头儿皮靴子，双手插腰，神气活现，却不是红茶在学校旁边坟地里看到的苦魂使又能是谁？

　　这地狱的使者正了正自己的阔沿帽，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把冰箱里的食物扫了一遍，一皱眉头，对人类的食物显然大为不满，最后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的苹果汁，一边喝一边走到客厅的黑皮沙发前，一屁股坐下，两条腿搭在茶几上，舒服地往后一靠，按亮了海盗旗的大电视，喝了一口饮料，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用听了让人喘不上气儿来的难听声音低骂：

　　“整天躲在画里搞潜伏，它奶奶的，没吃没喝没玩，都快闷出鸟儿来了！”

　　看看海盗旗与红茶消失的那块地方，苦魂使撇撇嘴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手里的苹果汁，在腰后的黑色百宝囊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一团黑乎乎毛绒绒如同鸡蛋大小的东西。

　　苦魂使一手拿起苹果汁往嘴边送，拿黑绒球的手则平伸着，然后一指一指地将手指摊开，两只泛绿的眼睛盯着绒球看。

　　那毛绒绒的黑球如睡眠中的小鸡般动了几下，突然从两侧各伸出一只黑色的蝙蝠翅膀，翅膀在空气里伸展扇动了几下，原本有些缩水的翅膀就完全展开了。随后，一个老鼠般的蝙蝠脑袋从黑绒球的前边伸了出来，与众不同的是，这只黑色的吸血蝙蝠竟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

　　蝙蝠双爪一蹬，扇了几下翅膀，就飞落在鬼魂使身旁的沙发扶手上，看了一眼它的主子，就把眼睛转向了精彩的电视节目，一边用童子太监般的声音骂道：

　　“它奶奶的，没吃没喝没玩，都快闷出鸟来了！”

　　“小黑，老大也是没有办法，我在执行任务！”说着拍了拍蝙蝠的脑袋，翻身从沙发背跳过去，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冻牛肉，放在小黑面前，“你先吃点，等这次任务完事了，我给你准备一游泳池的鲜血，让你喝到吐！”

　　这黑蝙蝠很是通情达理，啃了两口坚硬的冻牛肉，边嚼边道：

　　“天热，吃点冷饮也不错，老大！”

　　“唉，”苦魂使将双手枕在脑后，盯着电视叹道，“你老大我也是只个替人卖命的小角色，轮到论功行赏的时候，那些大人物就会把蛋糕分吃的一点不剩，我也只能吃点面包屑。想来我也是名门之后，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可怜呢！”

　　“老大，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小**。

　　“说吧，你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有什么不能讲的！”苦魂使用难听的声音说。

　　小黑扯下一块冻牛肉，一口吞了下去，用童子太监般的声音说：“老大，既然在这边干得那么不开心，那不如，我们投到银毛老怪那边去吧，听说那边正招人儿呢，而且咱们这边过去的给优待！”

　　听了这话，苦魂使吓得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捂住小黑的嘴，并紧张地向客厅四周屋顶和地板上仔细打量，仿佛四壁都长满了偷听的耳朵。

　　打量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危险，苦魂使这才放开差点没让他捂死的小黑，叹了口气坐下，小声道：

　　“这话以后可不能轻易乱讲，让阎王知道了，杀头的罚过，明白？”

　　“知道了，小黑把嗓子眼儿里的一块肉筋吐出来，”不太满意道，“反正发展才是硬道理，老大，你好好想想！”

　　苦魂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个看了半天电视里的中国足球，同声骂臭，小黑吃完冻牛肉，打了个饱嗝道：“不但脚臭，身上的血肯定也是臭的，白给我我都不喝，非中毒不可！”

　　苦魂使也是这么想的，边转台看模特表演边对小**：“你去给阎王捎个信儿，就说目标已经开始行动，我在这里日夜盯着，请他老人家放心。”

　　“遵命！”蝙蝠小黑振动双翅，从客厅的气窗飞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黑暗深处。

　　与此同时，在时空隧道里的海盗旗感觉异常难过，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不但被任意拉长延伸，而且扭曲的不成样子，简直如同一根长长的水中熟面条一般，在某个通道里电闪一般穿梭着。

　　正不知所措间，脚下突然开了个口子，眼前强光一闪，眼睛暂时性的失了明，什么看不见了，只觉身体从口子里跌了出去，落在了一块摇晃的极为剧烈的木板上，头上正有滂沱大雨劈头盖脸地落下来，转眼就把自己淋成了落汤鸡，浇了个透心儿冷。

　　身旁水声咆哮不止，声势骇人，落脚的木板样的东西东摇西晃，让海盗旗很难把握平衡，海盗旗什么也看不见，心里没个着落，惊得魂飞魄散，一佛转世，二佛升天。

　　过了有好一会儿，海盗旗的视力才慢慢恢复过来，一看自己所处的位置，整个人都吓傻了。

　　此刻，他正站在一只双桨小船上，夜空被不祥的一大片乌云所笼罩，下着瓢泼大雨，雨柳子密得让人睁不开眼透不过气儿，而小船正处于狂暴的、漆黑如墨一般的大海深处，巨大的海浪如同一坐坐涌动着的恶魔之山。

　　海盗旗正惊诧间，一坐山般的巨浪呼啸着向小船拍过来，声势震耳欲聋，极为骇人，小船立时从谷底被迅速抛向了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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