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面见楚皇
“短短两日的时间‘无面少女案’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昨日早朝更是有不少朝臣上了折子请求朕严查此案，如今……案子没破，京兆尹大牢倒先是给烧了。”楚皇手中拿着折子一下又一下极有规律的敲打着，表情不辨喜怒。
这声音落在杨士贞的耳朵中倒像是阎王爷的催命符一般，一滴滴的冷汗从脑门上立刻冒了出来，他却是擦也不敢擦的低声告罪道：“臣办事不利请陛下降罪！”
“你确实该降罪！”楚皇猛然起身，手中的奏折一把朝着杨士贞劈头盖脸的砸去喝声道：
“接连死了十数位少女你这京兆尹才后知后觉的立案，在牢中关押的犯人却叫人杀死焚尸灭迹！既是如此要你何用！来人立刻将他拖出去斩了！”
“陛下！”杨士贞惊吓的尖叫一声，不断地扣头告罪道：“求陛下开恩！罪臣定能戴罪立功查出真凶！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
楚皇毫无动容的将脸侧了过去，魏钦上前一步对着两个侍卫喝道：“还站着做什么，立刻拖出去！”
“陛下~~”杨士贞失声的尖叫一声，两名侍卫齐齐架起杨士贞便向外拖走。
“等等！父皇！”楚弈一撩袍子跪倒在地拱手道：“杨大人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件案子杨大人最为熟悉不过，若是此刻将他斩了京兆尹无人主事，要侦破此案更是难上加难！”
楚皇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望着楚弈，一双狭长的眼中闪烁着摄人的光芒道：“朕怎么听说老六这两天作为旁审一直跟着这个案子，连物证都找到了，那不如朕就命你来审理这个案子吧。”
楚弈心中一窒，立刻俯首朗声道：“只是因为那犯人是儿臣抓到的，且事关儿臣的侧妃，所以儿臣才会如此上心，还请父皇明鉴。”
“如此上心？！上心到闪动朝臣们齐齐上折子请求朕严查此案吗！既然已经找到物证为何隐瞒不报！”楚皇厉声质问道，神色冷漠至极。
当今陛下年轻时说不上海纳百川但也绝不是那种心胸狭小之人，然而随着龙椅渐渐的坐热，猜忌之心也渐渐的增大，最令他不能忍受的便是皇子结交大臣。
见此情景不对，裴珏立刻跪下来禀告道：“请陛下明鉴，殿下找到的物证牵扯甚广，没有查清楚真相万万不敢上报。
“至于朝臣们齐齐上奏，陛下，但凡是个有血有肉有良知的人见到那些女子被人如此残害死去都会上奏请求为他们伸冤，这实非殿下所做。”
说完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来表明自己说话的可信度，顶着个明晃晃的大淤青含着两泡热泪望着皇上。
旁侧的楚弈嘴角明显的抽了抽，但面上依旧一如既往的冷峻。
“既然事关瑜王侧妃，来人！立刻宣瑜王侧妃进宫！这件事情，朕定要查到水落石出！”楚皇侧目望了一眼跪着的楚弈，面色微沉道。
一旁的魏钦心下了然，他随侍陛下身边多年，对于陛下的脾性还是相当清楚，今儿这事只怕不能善了了。
“臣妾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姚惜儿一身茜素红牡丹晓月宫装，头戴八宝缨簪，从头到脚严格的按照侧妃的品级穿戴。
她微微侧目，望了一眼身旁犹自直挺挺的跪着的楚弈心里一突。
方才起床才听说京兆尹失火，叶连城烧死，瑜王被紧急召见，却不曾想不过时隔一刻钟便接到了宣旨太监的口谕。
“朕问你，前日夜晚你在何处被掳走，被何人掳走？”楚皇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炬的扫视着下方。
“回陛下，臣妾是在九皇叔的清涟山庄被璇玑阁弟子叶连城掳走。”姚惜儿不慌不忙的答道。
早在叶连城被关进京兆尹之时，她便想好了一套说辞准备用来应付楚弈，却不曾想还不曾跟他解释，反倒被皇上宣进了宫。
“当时可有目击证人？”楚皇追问道。
迫人的威严自头顶之上传来，姚惜儿不由的垂下了眼眸坚定回道：“当时夜已深，不曾有人看见。”
楚皇不动声色的扶住了龙椅倾身向前道：“朕再问你，叶连城掳走你要做什么？想好了再回答。”
闻言一旁的楚弈眉头微皱，隐隐的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此刻却容不得他仔细斟酌。
只听姚惜儿继续答道：“叶连城为了修炼邪功，以年轻女子的面皮为引，臣妾猜测她掳走臣妾定是为此。”
“一派胡言！”
姚惜儿的话音刚落，上头楚皇便厉声喝道，一掌拍向了桌案，震的桌上的茶杯‘叮铃’作响。
“京城无面少女案被害的都是尚在闺中的女子，且都是平民百姓，莫不是叶连城昏头了在铖王的宴会上掳走瑜王侧妃！”楚皇声厉惧色道。
姚惜儿猛然的缩了缩肩膀叩首尖声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身为瑜王侧妃难道还会去冤枉一个江湖女子不成，请陛下明鉴！”
“父皇，儿臣亲眼所见叶连城出现在案发现场且手握匕首，她身旁便有一具被害的尸体，无论她是不是凶手，至少和这件案子脱不了干系。”楚弈拱手道。
可叶连城如今已死，不管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众人心里同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启禀皇上，铖王殿下求见。”青衣小太监禀告道。
“宣。”楚皇嘴中吐出了一个字，他目光微眯再次望向了楚弈。
“今儿这么热闹，来的倒是挺齐全的。”楚绯玉吆喝了一声，嬉皮笑脸的弯腰行礼道：“臣弟参见皇兄，皇兄万福康健。”
“你若不给朕惹事，朕身体好着呢！”楚皇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楚绯玉挥手道：“行了，起来吧。”
“瞧皇兄说的，那臣弟现在立刻回封地，下次等皇兄八十大寿了再回来！”楚绯玉装模作样的抬脚欲走。
“回来！”楚皇清喝一声笑骂道：“一走就是五年不肯回京，等朕八十大寿……那岂不是要二十多年！”
说着楚皇便示意魏钦给楚绯玉赐坐，一旁的魏钦早已见怪不怪的令人搬了个小墩子。
当今皇上五十有六和如今的铖王殿下以及故去的广平王是一母三兄弟，皇上是老太后的二子，而铖王是太后最小的儿子也是先皇最小的儿子。
因此和皇上相差足足三十岁，和大皇子年龄相仿，因此皇上最为疼爱这个幼弟，甚至比几个儿子还要疼爱。
楚绯玉拱手谢过后便一屁股坐下大刺啦啦的笑道：“这事情都扯到了臣弟头上了，再不出来岂不是要被小辈儿们笑话。”
说完此话，在座的除了沉浸在生死一瞬犹自吓破胆的杨士贞都是一脸憋笑的表情。
这就九皇叔在金陵城可是出了名的‘浪荡王爷’，前些年得了个大将军王的名号，在众人的心目中那可是民族英雄。
不料还没来得及膜拜便发现这民族英雄只是个镀了金里头仍是泥塑的，回京城那天便甩了几十万大军乔装打扮去了天香楼表演杂耍。
之后更是混的大跌人眼镜，将圣上所赐的奖赏全部上书请求换成了歌姬舞姬，一时间铖王府便索性成立了个歌舞杂耍班子，王爷更是亲自上阵，在京城公开场合表演。
为此不知多少御史上奏弹劾，楚皇软的硬的都试了岂料把这位混世魔王给逼回了封地，一连五年，除了称病还是称病。
“哈哈哈~”楚皇指着他，颇有些无奈的笑出了声，一扫之前的阴霾。
一旁的魏钦也急忙附和打趣道：“这些年九王爷不在，咱们陛下可是少了多少笑料，咱家千盼万盼的可算盼得陛下松开了眉头。”
楚绯玉一副你们笑吧笑吧爷高冷着呢的样子，捋了捋衣衫瞥向跪着的楚弈顿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道：“皇兄，臣弟今日求见是想请皇兄见一个人。”
“哦？莫不是又在哪里讨来了什么人想让朕赐婚。”楚皇似笑非笑打趣道。
楚绯玉和楚弈确是齐齐一怔，颇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的转头，一个笑容满面，长袖之下却握紧了拳头。
一个嘴唇紧抿，一脸冷峻。
黑曜石地板的尽头，恍若明镜一般映照了一个浅浅的影子，随着青衣太监的吟唱宣声，一身银白的叶连城缓缓而入。
她一身银丝白纹凌波曳地裙，一头乌发弯成了最简单的流云髻，随着她细碎的步伐，长长的碧瑶冰簪流苏在耳际晃动。
“慕安投敌叛国畏罪自尽……瑜王王妃慕氏贬为庶民，慕氏满门抄斩……”
耳畔似乎响起了当日那个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叶连城微微眨动了睫毛，嘴角弯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目光越过在场的众人直直的望向那高踞龙椅，掌握生杀大权的楚皇。
就是他，一道圣旨，毁去了她的所有！
楚绯玉有些讶然的望向那一身白衣银服的叶连城，从他认识叶连城到现在算算也有半个多月了，他所看见的叶连城永远都是一身红衣妖娆的笑着。
可今儿……
“大胆！见到陛下，还不速速叩首行礼！”魏钦上前一步清喝一声，面色不虞的望着下方的叶连城。
“民女叶连城，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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