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妖女配鬼宅,绝配否?
叶连城心里微微讶然，在她看来这璇玑阁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个江湖帮派，何以连楚皇都关心？
当下不动声色答道：“阁主一切都好，现下正在闭关修炼。”
楚皇点了点头摸了把胡须道：“起先朕以为璇玑阁会派一名男弟子过来，却不想竟是女子这下倒把朕给难住了。”
楚绯玉轻声一笑道：“皇兄这有何难，璇玑阁的弟子想必都有过人之处，然叶姑娘初来乍到经验必定不足，不如跟在林首座身旁多多学习。”
楚弈眸光一闪，裴珏立刻的会意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日前曾听殿下说起曾经和叶姑娘有过切磋，臣一时有些技痒，想见识见识红雪圣使的功夫是否和妙风圣使一样好。”
一旁站着的楚弈含笑道：“前些日子儿臣无意和叶姑娘切磋了一番，今日父皇审理了案子想必也是乏了，不如看一场比试，倘若叶姑娘赢了，自然可以留下，若是输了……”
倘若输了无外乎是谋个闲职，或是打包退回璇玑阁，叶连城顺着楚弈的话往下想。
叶连城在裴珏和楚弈只见扫视了一番，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我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了’。
昨夜京兆尹的一场刺杀，再加上放火，她虽没有受重伤，但此刻却是内力不稳，若是妄动，很有可能会引发火毒。
对上裴珏，她输定了。她跟楚弈过过招，他很清楚自己的武功招数过于阴柔，碰上裴珏这种一招一式都是脚踏实地练出来的阳刚路子，根本没有胜算。
“皇兄，这……叶姑娘昨晚折腾了一夜，此刻切磋怕是不太妥当。”楚绯玉起身躬手向着楚皇道。
楚弈上前一步笑道：“有何不妥当？林首座的武功我们有目共睹，想必位列第三的红雪圣使不会连一个区区文官都打不过吧。”
楚皇哈哈一笑道：“也罢，现在离早朝还有些时间，不如就切磋切磋，输赢无妨。”
皇帝都如此说了叶连城很清楚她推脱不了，既然赢不了，那就输得漂亮些。
叶连城打定主意笑吟吟冲着裴珏道：“如此，还请裴大人手下留情。”
说是切磋一下，实际上楚皇一声令下，魏钦便指使着小太监在外面摆好了看台。
刚刚是卯时二刻，离一刻钟便是早朝，不少大臣都候在金銮殿门口等着上朝，如今从御书房外传出如此大的动静，是以都伸长了脖子候在那等着看。
“叶圣使，莫不是打算就用一把瑶琴来作武器？”裴珏望着抱着琴站在一方的叶连城挑眉讥笑道。
“古有诸葛孔明一曲清音破了敌军，区区不才，刚好能拿出手的就是这丝竹之物。”叶连城笑眯眯道。
实际上，有林峯在场，就算能赢，她也不可以赢了裴珏，一旦被他瞧出了武功路数……
“请！”
素手当中一拨，一阵乐符便自七弦瑶琴中传来，叮叮咚咚宛若溪水潺潺而流，但却夹杂了水拍沙石的肃杀之声。
这样的出场，倒真真是令众人惊艳了一把，瑶琴之声绕梁三尺，不绝于耳，但中间却回荡着剑锋之声。
叶连城似乎不是在比赛，而是在弹琴，裴珏的每一记进攻，都被她巧妙的避开，一双手始终不曾离瑶琴半刻。
旁边候着的大臣们都纷纷的闭了眼，倾听着这琴声，好似这不是比武而是听琴一般，就连楚皇都打着节拍，被这琴音所吸引。
楚弈猛然的暗自运起内力，眉头紧皱的望着场中，一向擅长快刀的裴珏此刻竟是完全发挥不出来，一招一式都比平日慢了许多。
他冷然一笑，叶连城看似不出手，实则她是在拖，以乐声扰乱裴珏的注意力，拖到早朝的时间，届时胜负不分，谁也说不了什么。
“拿笛子来。”
楚绯玉顿时眉间一凝，望向场上的两人，此刻若是楚弈出手，她很难再坚持一炷香。
“小九，这是西域进贡的婆娑果，幼时你最喜欢吃了。”楚绯玉本想阻止，但楚皇却向他招了招手，无奈只能过去。
笛声乍起，清脆婉转的笛音如破云拨雾的清辉一般，与琴音相纠缠，丝丝入扣，无孔不入。
已经沉醉在琴音中的众人不由得猛然一震，齐齐的睁开眼愣愣的望着场上已经停手的两人。
“我输了。”叶连城抱着瑶琴说道，楚弈的笛音夹杂了内力，她根本不敌，方才用力过猛，便直觉体内燥热不平。
裴珏收了刀，抬头看去，只见叶连城正在数着断了的琴弦，当下不由得冷笑道：“叶圣使还真是玩玩而已，不过是断了几根琴弦便认输。”
“胜败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和各位大臣方才看的可过瘾，这琴声可还入耳，裴大人，身为臣子所做的一切不都是要为陛下分忧么？”叶连城似笑非笑的问道。
“看来璇玑阁也并非人人都像林首座这般武艺高强。”裴珏并未回答叶连城的话，反而自顾自的说道。
楚皇微微方才舒展开的眉心又微微的凝到一起，似是在踌躇叶连城该怎么处理，打包送回去显然不行，他还靠着璇玑阁的丹药呢。
留在青镜司，文武百官都看着呢，恐是难以服众。
楚弈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父皇，儿臣观叶圣使琴艺高超，且心思细腻，不如就在司乐司当职，也好能为父皇解乏。”
司乐司是六司之中最为清闲的一个部门，专职就是弹弹琴排排舞，供皇室宴饮娱乐之用，便是她叶连城有再大的能耐，到了这浅滩也翻不出浪来。
楚皇微微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既是朝廷命官，那朕索性再赐一个宅子，算是补偿叶司乐的不白之冤。”
说着便微微抬头望向了魏钦，魏钦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东平坊那倒是还空着一个宅子，只是……”
“好，那就东平坊吧，时间不早了，散了吧。”楚皇摆了摆手，大摇大摆的离开。
留下一众瞪着一双眼睛，用极度同情的目光望着叶连城，纷纷的走上前来，再一步三摇头的走开。
楚弈一眼也没有多瞧，径直的离去，楚绯玉挪着身子蹭了一下叶连城打趣道：“妖女配鬼宅，倒也是绝配。”
狭长的甬道深不见底，两侧燃着微弱的烛光，从地牢底部似是传来一阵阵哀嚎的声音听在流风耳朵里却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天知道那个妖女这个时候把他叫到地牢要做什么，想想他大好青年一枚，被她男扮女装送给那个脑满肠肥的黑心大人不说。还让他去刺探情报。
刺探情报不说，还让他去偷取账本，完之后索性连人带东西一块扛了回来，做贼做到叶连城这样乃是最高境界也。
“快走！”冷魅不耐的一剑挥落在流风的屁股上，面无表情道。
“哎呦！”流风失声一叫，回头冲着那张什么表情也没有的脸上诧媚笑道：“那个……冷魅姐姐，我的任务不是完成了吗，这审犯人我可不会，主子……叫我来做什么？”
“李大人，这两日在这里过得如何啊？”叶连城戴着一方鎏金蝶型面具，大红衣袖随意的摊在桌案之上，笑吟吟的望着李广。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绑架朝廷命官，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李广发髻凌乱的坐在桌案的另一方，冲着她喝道。
叶连城举起手边修剪着自己粉红的指甲边淡淡道：“李大人怕是还不知晓，白云观的事情已经暴露，珩王殿下亲自去抓的人，陛下下令青镜司所有人逮捕大人你，若不是我，只怕大人现在应该在天牢了。”
“你……”李广指着面前的女人，瞪大双眼颤抖着手，随即猛然提高了声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流风，既然来了就出来吧，莫不是扮了两天女人性子都扭捏了。”叶连城望了一眼地牢门口高声笑道。
“谁说的！爷可是堂堂正正的爷们！”流风眉头一扭便从暗处闪出身来，冷魅留在一旁继续充当背景墙。
“他他他……”李广张大了嘴巴指着流风，随后望向叶连城失声道：“是你！是你害我！”
那晚在清涟山庄他一眼就瞧上了那个弹琴的小娘子，便令下面的人把她‘带’到了白云观，想着不过是个琴姬，就算他带走了又能如何。
他只记得在白云观听美人弹奏了一曲，然后喝了点小酒，接着……接着醒来便是出现了这里，一连两天不见任何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大人，你好日子到头了。”朱红的嘴唇轻轻吐出芝兰之气。
叶连城索性站起身，绕到李广身后拿起流风手中的账本道：“作为珩王的弃子，你横竖是个死，一是不牵连家人的死去，一是被皇上抄家灭族，李大人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李广沉默了片刻，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了他浑浊的双眼，终是抬眸慢慢开口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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