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夫妻关系

　　在这个封建社会，下人不是人，主人家的决定是没权利反对的，但兰夫人会做人，事先征求了花爹的意见。

　　花爹自然不想女儿一辈子为奴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女儿能继承妻主的遗愿，考中举人，能光宗耀祖。

　　如果当年不是不得已他怎么会带着她卖.身，成了奴仆断了科举之路？如今一听夫人有意要招女儿上门自然是百般愿意的，只一个条件，放二人的身契，愎复平民身份。

　　对花醒的自强兰夫人还是很欣赏的，既然她要考科举，那她就更不担心以后会负了儿子，毕竟想做官的人还是要爱惜自己的名声的，不管真心假意，对儿子都不会太差的。

　　只是她算准了花醒父女的心性，却不能左右自己儿子的行事。她根本想不到儿子一直对花醒父女的抗拒，也没想到儿子根本就没有资助花醒读书做官的打算，不但没帮助人家一分，还纵容下人欺负她们父女。

　　花醒母亲死时她上已开蒙，如果不是母亲没了，家里又困难，九岁时她早就可以参加童试了，而做了奴仆以后，她也没有扔下书本，一直在自学，花爹当年被逼到卖.身为奴也没想过要卖花母的书籍，这就给了花醒学文学武创造了条件，在她十四岁时进入兰家账房做事，当然只是个外面的小账房，但月银还是要比普通仆人要高。

　　做账房活计轻松，花醒便有时间读书，她虽然性子冷，但为人却不迂腐，平时也会接下些在答抄书的活计，以供自己购买昂贵的纸墨。

　　对兰家公子她只在成亲那天见过一面，平时她是外女不能进入内宅自然是没有见过，不过这一见她也没什么感想。

　　人都说兰公子长得丑，她觉得还好，在这个讲究哥儿以柔弱为美的时代，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冷硬的五官在别人眼中不是美人的象征，但对花醒来说男人长什么样对她都是无所谓的，没有美丑。

　　那天二人没有说上一句话，看得出兰虞是瞧不起她的，也是，一个富家公子嫁一个小账房能高兴得起来才怪了，花醒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感想。

　　成亲时正值兰夫人孝期，二人并没有同房，兰虞也没打算和她同房。从第二天开始，花醒仍和父亲住在兰家发给仆役住的小院子里，生活和以前没多大的改变，只是别人看她的眼神多了鄙视。

　　花醒向来是个孝顺父亲的姐儿，父亲让她入赘她便入赘了，父亲希望她能参加科考，她便会努力读书，她只有父亲一个亲人了，很珍惜他。

　　别人怎么对她她不在乎，但欺负父亲却是她最不能容忍的，这兰公子如果对自己有什么不满直接冲自己来，她不会觉得什么，但纵使身边的下人侮辱父亲却是踩到她的底线。

　　攥紧手中带着父亲体温的银两，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爹，我们搬出兰家吧！”

　　“这……我们现在手头紧，要是搬出去了，开销太大了，你哪能还有时间读书啊？”花爹自然是更愿意搬出去住，可自家经济能力决定了他硬气不起来。

　　“银子的事女儿想办法，爹不用操心了！”

　　见自己爹愿意搬出去，花醒松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愿意看到花爹每天不停的操劳，还要受人排挤嘲笑。

　　“你能有什么办法？”花爹最怕的是女儿不能用心读书。

　　“你放心吧，过两天我要去临县收账，到时我会想办法带些货物过去，多少能赚上一些。”

　　外面的事花爹不懂，只能怀着对未来的期待及对女儿的担心安心地在兰府里等待。

　　“喜爹爹可是有什么话要讲？”

　　兰虞目光仍停留在账册上，但喜爹爹的欲言又止他还是看得到的。

　　喜爹爹挥手让一边的小厮们下去，只留兰虞的贴身大侍菌苔和萍茹在一旁伺候。

　　他这是看庆爹爹不在场才好劝解，真诚地望着兰虞：

　　“公子，您别嫌老奴多嘴。这少夫人已是您名义上的妻主了，不管您愿意不愿意，这以后一辈子都要一起生活了，如今这样容忍下人对她父女的欺辱，那以后……这哥儿和姐儿不同，不管是什么身份，姐儿是可以随意娶夫纳侍的，这哥儿，一旦嫁人，想要再嫁是不可能的了，公子不若放下以往，好好和少夫人过日子吧！”

　　“切，也就喜爹爹您叫她少夫人了！”菌苔嗤笑了声，却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

　　喜爹爹看到这种情形，兰虞也没有制止，更是觉得不妥，怎么说都是老夫人临终前指定的少夫人，虽然是入赘的，但公子这样的态度，唉，自己只是下人，人微言轻。

　　兰虞清冷的目光追思般地望向窗外，仿佛那里有他想等的人一般。

　　“表姐……她也是有苦衷的，她说过会等我的！”

　　“我的公子诶！女人的甜言蜜语怎么能当真呢？再说如果表小姐是个可托付的，夫人早就将你许给她，还不是担心姑相公和我们家相公不和，担心他对公子不好！

　　公子想想您成亲前后姑相公的不同态度，何况现在我们兰家的生意很多都被表小姐家抢了，您还看不开么？”

　　兰虞叹了口气，结束这个话题：

　　“我会让庆爹爹吩咐下面的人守规矩的！”继续看自己的账册。

　　“……”喜爹爹暗自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了。

　　他和庆爹爹都是兰相公死前留给年幼的兰虞的，如今都跟了他十几年了，显然兰虞更信任庆爹爹，可他真的是为他着想才这样说的，不像庆爹爹有自己的情绪在里面。

　　兰虞这段时间其实也是忙得无心顾及其他，即使心里再放不下自幼动心的表姐，但守住母亲心血的责任才是第一位。

　　姑爹对他确实变化很大，没成亲前对他很关心，怜惜他丧父，一直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年节不落地送礼物，时不时的把自己接到他们家，住上几天。而从自己成亲后，好像一直就没再见过他了，这往日的真心果然是有水份的。

　　当然他也不相信喜爹爹的话，表姐是为了他兰家产业才接近她的。即使他成亲了，表姐的态度一直没有变，她愿意相信自己的话，说了会等自己和离后嫁给他。

　　因此对长相出众的花醒他是有意避嫌的，也许在心里他还是期待着表姐会来找她，哪怕是做妾，到时他是清白的身子又没和妻主接触过，想来她会高兴，不在意自己曾嫁过人的事。

　　他本打算好的，等解决想要赶自己离开，霸占家产的族人后就和花醒和离的，不想生意上又出现了问题，合作商家看不起自己一个男子当家，纷纷和其他家合作了，其中也包含了自己的外祖家，他这头焦头烂额地就没心思找花醒谈和离的事了。

　　花醒和几个送货到万和县铺子的伙计一同上路。

　　“有花妹子一起走，这路上我们可就放心多了！”说话的是一个刘姓小管事，拍着花醒的肩笑得爽朗，显然见识过花醒的功夫。

　　花醒笑了笑，这个刘管事是少数对她没有鄙视的女人之一。

　　“大家互相帮忙，刘姐言重了。”

　　“瞧瞧，这有墨水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你这次带的什么货啊？”

　　她们这些在外面的小管事没多少工钱拿，所以也会做一些假公济私的事，或者像花醒这般，一边出公差，一连做点小生意。和花醒共事过几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带东西呢。

　　“是几筐果子。”花醒也没藏着不让人看，凭自己本事赚钱，她不觉得丢脸。

　　她手上银两不多，根本没办法做其他生意，只因借不到本钱，只得从小的东西入手。永和县特产桔果，这东西娇贵，皮薄怕碰撞，保鲜期也短，在产地卖得很便宜，但到了外地卖的却很贵。

　　恰好花醒手上的一两多银子够买上一筐，她用细草一层层垫好，一路上将竹筐背在背上，免得在车上颠簸撞破，这可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了。

　　只是背着上百斤的东西走上六十里路，也是不轻松的，幸好她一直练武底子好。

　　同行的几个伙计同情地看了花醒一眼，都没有再说什么。都说这女尊男卑，可这也得出身相等的情况下，如果身份不等，那女人一样是尘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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