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刘阿姨做了很多暮云爱吃的菜肴等他们回家，她知道暮云挑食，外面的饭菜吃不惯。在她刚来这工作时并不知道暮云挑食，因而做的饭菜难免不合胃口，但暮云见她一个女人出来工作不容易，也不好意思提太多要求，后来赵徽背着暮云给了她一张菜单，让她每天照着菜单做，她自然是看出了赵徽对暮云的心意。起初她不理解，这位暮云小姐挑食又沉闷，有时看上去像林黛玉似的，感觉随时就会流眼泪，这样的姑娘怎的就能让堂堂财政局的一把手这般在意，她以为是责任，是因为暮云父亲的临终嘱托，但后来她发现并不是，这位年轻的局长是深爱着暮云，爱得小心翼翼。其实日久天长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位暮云小姐的性格是很好的，从不对她呼来喝去，不忙的时候还会陪她聊聊天，倒是挺乖巧的。
两人正吃着饭菜，赵徽的手机突然响了，暮云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她对这种事早已习惯，经常一个电话过来，赵徽便放下碗筷去加班，因而他的胃一直不好，这次多半又是局里那些不省心的。
“刘阿姨，电视换到娱乐新闻。”赵徽接完电话后，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
暮云咬着筷子看他，打趣道：“赵局什么时候起关注娱乐新闻了。”
赵徽没有理会她的打趣，放下碗筷坐到沙发那看电视，脸色很不好，暮云侧头看他，才发觉自己忽略了他的“怒意”，她放下碗筷也跟了过去，当她看见电视里的那一幕时，突然笑了。
“常年在朝廷台露面的赵局出现在娱乐新闻台，这算不算您政治生涯中的一个污点？”
赵徽闷声说道：“也只有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语毕他开始打电话。
暮云不再捣乱，她没接触过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会给赵徽带来怎样的影响，但如果当时她和赵徽都能够冷静一些，就好了。
“周际，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电话那端的周际背靠沙发，闲适的说道：“赵局为自家妹子出头，完全是在帮助政府提高公信力。”
赵徽怒道：“政府不需要我这点公信力，少废话，赶紧找人处理。”
“赵局您急什么，您家妹子突然表白，人李宣的媳妇可跑了，现在记者都围在酒店外面。”
“李宣那儿我不管，但我这边的麻烦你最好抓紧时间解决。”
“放心吧。”他和赵徽算得上是旧相识，第一次去赵徽家里时周暮云也在，他见她乖巧可爱就揉了揉她的头发，她说自己是赵徽的妹妹，他问赵徽能不能当你妹夫，赵徽那眼神完全想打死他，后来和赵徽越来越熟，他才发现能让赵徽在意的人和事不多，而周暮云是他的底线。周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刚和周际结束通话，赵徽的父亲便又来电了，赵徽头疼的看了暮云一眼，摁下接听。
“爸，这么晚了……”
“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赵璋的声音很大，让坐在赵徽身边的暮云听了个清清楚楚，她笑看他，这父子俩还真是像呢，说话都这么如出一辙。
“事情就是您看见的这样，而我的本意只是想为暮云讨一个说法。”
“鲁莽！现在是你调往省厅的关键时刻，你闹出这种事情。”
“我不在乎，大不了就让那些老东西再考察三年。”
“混账！”
“爸，您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赵徽烦躁的关掉电视。
“事情很严重么？”她不知该如何关心他，她的眼中写满了自责。由于家庭环境，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关心被保护的那一个，她习惯了被赵徽捧在手心里护着的感觉，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关心赵徽，在这种事情上，她是笨拙的。
“不严重。”赵徽不假思索的告诉她，没有丝毫的迟疑。的确不严重，又不是政治错误。
“我连累了你，对吗？”
“不存在。”
“一直以来，你都是以正面形象出现在主流媒体，这次却因为我的事而受到媒体的指责，你不想让我担心，所以自己承担着一切责任，我都懂。”
“严格来说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所以我承担是应该的，你不必自责，倘若你真的心疼我，暂时就不要和李宣联系了，我不希望你受到媒体的伤害。”
“我明白。”暮云顿了顿又说道，“以后也不会再和他联系了。”
赵徽不解的看着她。
“很早以前，我就对身边的小伙伴们说过，倘若你们以后有了家室或许就不会再与你们来往了，至少你们不找我，我也不会主动找你们。”
“为什么？”
“他们也问我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空间，有了家室之后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去打扰人家。没有男女朋友或者妻子丈夫之前，闹一闹也就算了，但当有了另一半时还是应当保持距离，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
“暮云你太极端了。”
“但这是原则啊，而且我害怕遇见那种无人回应的尴尬，所以我宁愿让自己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至少这样不会受伤害，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不是吗？至于李宣……”暮云想了一会儿说道，“算我对不起他吧，凭借着你给予我的安全感，伤害了他。”
“假如有一天我也有了家室呢？你也会这样对我？”赵徽感到害怕，害怕真的会与她越走越远。
暮云调整了坐姿，依偎在他怀中，用只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笨蛋，你是哥哥呀！我怎能舍得不理你。但是你为什么还不找女朋友呢？我多想看见你幸福啊。”
“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多么希望这一刻就是天荒地老。
第二日吃早餐时播放的财经新闻引起了暮云的注意，传媒行业中一直居于优势地位的李氏传媒股票骤跌。
暮云问道：“李宣不是已经让人撤下了昨晚的新闻吗？怎么还会这样？”
赵徽穿上西服，看了一眼财经新闻，答道：“新闻虽撤下了但消息早已散布出去。李宋两家联姻后，李氏股票持续涨停，听说还要投资新戏，宋家定是其背后的助力，但在昨晚的婚礼上，李宣没能妥善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使宋家千金成为一个笑话，婚礼也临时取消，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宋老爷子定是要撤资的。”他看了暮云一眼，又说道，“李宣危机公关的能力不行。”
暮云不服气道：“他还年轻呀，又没经验。”
赵徽忍不住吐槽道：“暮云，你看人的眼光实在太糟糕了。”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小心那些娱记去财政局堵你。”
赵徽笑道：“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财政局堵我。”说完便拿了车钥匙去上班。
赵徽刚出门，暮云便立刻打开电脑查看李氏传媒的大盘走向。直至上午收盘，李氏传媒的股票已经跌停，跌幅达9.15%，她虽不懂股票，但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种结果是她始料未及的。
手机突然响了，是李宣。暮云连忙摁了接听，她想对他说对不起，想告诉他自己的真心，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对他说，但是没等她说话，便听见李宣冷漠的声音：“周暮云，这下你开心了，是吗？”接着便是一串忙音，他结束了通话。
暮云放下手机看向窗外，试图让自己忘却李宣那一记冷漠的声音，若早知会与他走到这一步倒不如当初不相识。
其实她根本就不擅长交际，尤其是在父亲过世后她更是将自己封闭起来，除了赵徽，她谁都不信，但她却让李宣走进了她的心里。
赵徽中午刚回家，刘阿姨便悄声对他说道：“暮云小姐已经坐在那里一个上午了，什么话也不说。”他自是明白她这样是为了谁，他走到窗前，收起满心的不满、气愤与失望，柔声问道：“在看什么？”
“他给我打电话了，我本想向他道歉的。”暮云抬头看他，眼神却是空的，她说道，“我没想到和他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像我这样性格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他是第一个主动帮助我同我说话的人。”
“但这件事与你无关。”
“怎会与我无关呢？倘若当初我能够理智一点、克制一点也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李宣能有什么错呢，他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暮云，不要总是将所有的罪责都归于自己，这样会很痛苦。我虽然不知道李宣他都对你说了什么，但是现在，他已经不配得到你的心。”
“赵局，你帮帮他吧。”
赵徽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质问道：“周暮云你凭什么为了他求我？”
暮云同他认识了十多年，却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生气，她咬着唇，眼中泛着层层雾气。赵徽见她这样更觉得心烦，在尚存有一丝理智时，他离开了这个家。不多时暮云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她看着他在自己眼前离开。
财政局新来的小王明显感觉到局里有一股冷风过境的寒意，恰巧杜绾拿着文件准备去找赵徽签字，小王连忙拦住她，说道：“主任主任，您还是待会儿再去吧。”
杜绾疑惑道：“怎么了？”
“我下午来上班时看见赵局一个人站在三楼的窗户那抽烟，吓死宝宝了。”
杜绾笑道：“我知道了。”说完便去了局长办公室。
她和赵徽共事几近三年，她刚来时赵徽还只是副局，虽然做事一丝不苟雷厉风行，但对底下人是没的说，也从不耍领导的架子，开心的时候也能荤雅俗不忌的开开玩笑，倘或那一天心情不好对谁都冷着张脸，怕也只有一个原因，被家里的周妹妹气着了。
杜绾深呼吸之后，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进。”听声音倒像是冷静了一些。
杜绾推开门，刚想说话却被屋内的烟味呛得流泪，赵徽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抽烟。杜绾想也没想便已走过去，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灰缸内。赵徽看着她，回忆似的说：“她第一次见我抽烟时，也是这样。”
杜绾打开窗户，叹道：“何苦呢？”
“是啊，何苦。在她眼中我大概是个没心的人。”
杜绾并不想过多的“插手”他和暮云之间的事，只说道：“你既喜欢她，却又不愿将一切挑明，你只能给她时间让她感受到你的心意。”
赵徽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文件给我。”
虽然他仍旧是冷着张脸，但杜绾知道已经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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