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那只说话慢吞吞，善良、大方、可爱，听到黄腔会脸红的小老头僵尸去哪里了？眼前这只是邪恶双胞胎吗？僵尸都有双胞胎吗？
这货居然还会撬窗！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
他已经从窗台上跳下来了，轻飘飘地用一个漂亮姿势落地，侧对着李潇潇飞过来一个邪魅眼神，笑得超暧昧，然后一波三折地叫她的名字：“潇~潇——”
李潇潇打了个寒颤，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会觉得自己名字肉麻。
“原来你已经这么了解我了，不过一句两句话之间都能听出不对。所谓交浅情深，一见如故，你心中果然还是有我，何必不认呢？”僵尸走到近处，一手撑在桌面，低头一脸深情地凝望着李潇潇，淡淡感叹：“你眼中看到的是我，那就是我。不如我来问问你，你是不是想见到我？”
“说人话！”李潇潇说完感觉不对，追加一句：“好吧好吧不能要求僵尸说人话，就说你是不是邝文定？”
僵尸轻笑一声，偏头想了想，说：“倒也不用瞒你什么，既然一开始就跟你说明白了。我是，也不是，终究是或不是，只看你怎么想了。”
“……你吃错药了吗？”
“僵尸不吃药。”
“你是邝文定派来恶心我的吗？”
“惹得潇潇小姐如此嫌恶，是在下的不是了。只是我字字句句都发自真心，潇潇小姐却这般言语伤人。僵尸也有心，僵尸也有意，僵尸为何就不能一诉衷肠？潇潇小姐明明答应下来，要写僵尸，却在这里写丧尸，怎不叫人难过。丧尸有什么好，粗笨丑陋，哪里招你喜欢了？僵尸就不能让你喜欢吗？”僵尸眼波流转，声息低沉，一字一句都带着撩拨的意思。
“救命！我感觉不能再听你多说一句话了，拜托让原来那个邝文定出来见我好吗！你究竟是什么鬼！”李潇潇光听他的语气就很抓狂，好想夺门而逃，要不是身手不行简直想跳窗而逃。
“我就是邝文定呀，你见我不就是见他，不过你也可以称我为邝文定三号君。”僵尸笑着说，终于给了一点点有用信息。
“……请问二号君在哪里？”李潇潇用被感冒搅乱的脑袋深思熟虑之后问了这么一句，完全重点错。
“二号君性格不好，脾气也不好，他做的是杀人越货的营生，动辄暴起伤人，如何能出来见你这般娇滴滴的女孩子？本来就是我最合适跟你说话，你连我都不满意，他们更不行了。”
“是吗？原来真的还有个二号君吗？那一号呢……”李潇潇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了。
“一号君不就是你白天见到的那一位，他觉得同你商议是正事，一定要自己来。可惜他性格不好，完全是生前的脾性，榆木疙瘩，没什么见识，都这个时代了还听不得女人说几句私房话，居然就给吓跑了，真丢脸。”
“稍等稍等让我确认一下，你们不是三胞胎吧？你们只有这一个身体吧？”
“你可以自己来验证，人肉验证。”这只不正经僵尸斜靠在桌子上，一手搭着自己的棉衣拉链扯开了一点领口，笑笑地看着李潇潇。
……
所以她不止是遇到了一只僵尸，而且是遇到了一只精神分裂的僵尸，主体人格，不是，尸格被黄腔吓跑了，于是换妖艳精分出来面对她吗！果然是来恶心她的吗！
“你刚刚说‘他们’……”李潇潇尽可能冷静地问。
“是呀。”僵尸笑嘻嘻点头。
“总共有多少个，你后面还有四号五号六号之类的吗……”问出这个问题都好心累，李潇潇忧伤地盯着他的嘴巴，其实他说不说都已经猜到答案。
“四号君他是个生意人，性格不好，见钱眼开唯利是图，你不会想见他的。”
“除了你每个都性格不好是吧？”
“当然。”
“呵呵。”
“六号君是粗豪之人，性格自然不好，会放羊，好酒，常说粗话，常跟人打架；五号君极少同人言语，是个木匠，终日都在做木工，性格……没什么性格；十号君本来性情柔和，读书也比其他几个多一些，不过是个革命党人，吃了许多枪子，下场倒比其他几个还惨一些；十二号君勤劳能干积极向上，还当了劳动模范，不过性格也有问题，特别没趣；十一号君脑子有些不好，疯疯癫癫的；九号君时常伤春悲秋感叹时运不济……”
“停停停，停！停啦！你们这些数字君到底有多少个！”
“十多个？倒没什么准，有的还没成形就被弃置了，时间不够；有的渐渐不出来了；有的也没什么特色，重样，毕竟只是在同一个时代换不同地方生活。”
“是吗？”李潇潇听得晕头晕脑，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好笑，自暴自弃地归纳了一下，说：“就是说一号君保留着邝文定这个人生前的人格，是最本体的一个尸格，你们是之后依次产生的精分……两百多年生这么多！老母鸡下蛋吗！”
“僵尸经年累月形貌不改，在一个地方最多最多停留十多年就得换了。要是中间不小心露了破绽被人发现，只能立刻消失，转换身份重新生活。一号君还是很容易露破绽的，要不是我们帮他掩饰，他恐怕都活不到今时今日。”
“我有个疑问。”
“请讲。”
“按照你们这些尸格的诞生以及哲学和逻辑，邝文定本尊是初始，那就不应该是一号，应该是零号吧？这样才比较合理，也方便统计。当然如果把作为人的邝文定算零号，作为僵尸的最初的邝文定也可以算一号，所以他既是零号也是一号……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全然不明，”僵尸一笑，说：“不过我喜欢听你说话，你说，我听着就是了。”
“恶……”李潇潇决定不能继续跟这个妖艳精分对话了，说：“算了，不管他是一号零号，反正你是三号君对吧？小三你好，重新认识一下，很不高兴跟你聊天。不过现在我大致有个概念，也知道你是什么，你就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现在好晚了，熬夜的宝贵时间不是用来这么浪费的。请你尽快消失，让邝文定出来见我。”
“他被你吓跑了不敢出来，我不会跑啊，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让邝文定出来见我！”李潇潇吼起来。
“你就非要一号君不可吗？我就不行吗？我知情识趣，什么话都听得，什么话都说得，哪里比他不好了？”三号君幽怨地看她一眼，李潇潇麻利地从椅子上蹿起来，躲去床头，抱着一只枕头作为防御。
“让邝文定出来跟我说清楚！不然定金不退，本子没有！三号君，拜托你速速给我消失！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
“怎么这么嫌弃人家，好伤心。”
“啊——”李潇潇抱着头大喊：“不听！不听！我一个字都不听你说了！”
“潇潇！睡觉了！不要鬼叫了！”林科的吼声从客厅那边传过来，简直有穿脑功效，完美突破李潇潇的惨叫声，吼完她接着吼韩东子：“还有小弟，你给我带耳机！游戏不要放那么大声！你们两个不要上班我是正常朝九晚五的！”
好吧，面对李潇潇，林科也是有百分之五十可能开暴躁模式的。
“知道了科长！”李潇潇乖乖保证：“我正写台词呢，太投入了！保证不大声读了！”
哄完林科，再转回头发现妖艳精分不见了。
被林科的气势吓跑了吗？那扇窗户还是打开的，室内暖气都要跑光了！这里还有一个感冒病人！李潇潇连打了几个喷嚏，跑去关窗。刚刚走到窗边，发现窗外又挂上了一只僵尸，低着头，微微有点脸红。
“邝文定？”李潇潇谨慎地问。
“嗯。”
“一号君？”
“嗯……算是吧，”他抬头看了李潇潇一眼又低下去，一副时刻准备夺窗而逃的架势，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这个说话慢吞吞，缠人、白痴、死蠢，听不懂人话对黄腔还挺灵敏的小老头僵尸！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涌出一大把精分设定来吓人！李潇潇克制住自己推他下楼的冲动，邪恶微笑，问：“你知道精神病人不具有或不完全具有民事行为能力吗？跟精神病尸的约定大概同样也可以不算数？而且涉嫌恶意隐瞒，定金不退哦。”
“嗯？不要不算啊……”
“管你要不要！你这种重度精神分裂也没先给我提个醒啊！”
“不是，不是，我跟你说话老说不成，可是要商量剧本，就让他来了。他跟你说话更合适，嗯，他学得快，会讨好人。”
“……你想说我跟你的下流尸格比较聊得来吗？”
“不是！不是！”僵尸机智否认。
“那就不要让你的多余尸格来烦我！现在我眼前这个是什么？本体的邝文定？不过这倒是一个伪概念了，作为僵尸这么天翻地覆的转变你肯定跟生前为人的时候不一样，然后又活了这么多年……你已经演变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就固定这一个主要尸格出来！”
“什么是尸格？”
“……”
“是不是人有人格，尸有尸格？”
“看在你难得聪明这么一次，原谅你了。”
“我尽力，不过我有时候也管不住他们，尸格们，自己就冒出来了。特别是遇到麻烦的时候，嗯，别的都还好，如果七号君出来你记着一定要跑，一句话都不要说，能跑多远跑多远。”
“……七号君怎么了？二号君不是杀人越货的吗？居然还有更可怕的吗？”
“嗯，很可怕。”
“……”
“放心吧，他一般也不会出来的。”
“是吗？好安心哦……”李潇潇真的好想伸手推他下楼，一劳永逸解决麻烦，可惜他摔不死，真的好让人惆怅。“再跟你说一遍！在我们搞定这个剧本期间，一个都不要出来！搞完了就一拍两散，你和你的所有尸格们统统给我消失！”
“那你还是写哦？”僵尸高兴了一下，然后又郁闷低头，说：“可是你在写丧尸。”
“谢谢，我能一心二用的。”
“你也有多余人格？”
“有你大爷！”
僵尸不说话了，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没想出来怎么跟她对话，干脆跳下去了。李潇潇对他这种一言不合就跳楼的毛病都快习惯了，伸手去关窗户，他忽然又从楼下飞身上来，一跃到了窗沿。
“同志，你一个女同志，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太不文明了！”僵尸用异常爽朗的语调，义正言辞地批评她。
“……你谁？”
“我姓邝，你叫我邝同志就可以了。”
“我猜猜，十二号君？”
“不要这么称呼，大家都是同志，又不是旧社会跑江湖论资排辈……”
李潇潇终于伸手把他推出去了，实践了内心的迫切冲动，安慰了自己被残害半个晚上的小心灵。她摔上窗户，死死关严，决定明天就把窗框全部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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