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拍到后来李潇潇真的就睡过去了。
小电暖暖洋洋的，脸烧烧的，头蒙蒙的，眼睛越来越睁不开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真的抓着他屁股就睡着了。一定是感冒创造的神奇技能，睡得相当实沉，中途被摇晃、打脸、呼唤，无可奈何之后放弃唤醒搬运到一边去都没醒过来。
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她后来给冻醒了，然后发现脸有点疼。
费劲地睁开眼睛，正对上面前一张僵尸脸，三号君笑得天真可爱嘟着嘴巴凑过来。李潇潇伸手盖住他脸往一边儿推，吸了吸鼻子，闻到饭香，看看他手里捧着摞得高高的一大叠盒饭。
“放饭了？几点了。”
李潇潇打了个哈欠，伸手去捞饭盒。
食物拿到手里才有空确认了一下周边情况，她躺在墙边一个破沙发上，身上就盖了块布，没在睡梦里冻死过去真是福大命大。僵尸蹲在沙发旁边，裹着一条浴袍，场地中间大床那里换了个人躺着，镜头正冲着她脸拍特写，那两个可爱的小电暖也都冲着她烘。
女主角终于来了。
“三更。”僵尸把脸从她手底下挣出来，说。
“……就是半夜是吧？”李潇潇坐起来吃盒饭，有点凉，米都硬了，张嘴嚼着发现脸还是疼，问他：“刚刚是不是你打我脸了！”
僵尸坐到她旁边，飞速地消灭食物，一边跟她说：“不是，是胡导。我本来想吻醒你，一号君不让。胡导就开始打你脸，打好几下你也没醒，我把你搬这来了。然后他们去拍女主角，胡导怕我饿坏了，让我先吃饭。”
“你没有趁我睡觉干什么奇怪的事吧？”李潇潇挪动一下，离他远点。
“一号君不让。”三号君撇撇嘴，挺潇洒地笑了一下，说：“不用怕，我放弃泡你了。不然他老在脑子里闹我闹得我好不舒服，跟精神分裂似的，太影响形象了。”
“……你本来就是精神分裂的产物。”李潇潇指出。
“不过我早晚要亲到你！”
“你跟谁赌气哪！”
“哼哼。”
“不要赌上你尸格的荣誉干这么无聊的事情！”李潇潇默默地决定，再也不要逼迫邝文定放小三出来了！
李潇潇还没去找胡思恬要钱，胡思恬先派助理把三号君叫走了，让他配合一下女主角投入情绪，一个人拍特写做表情不到位。拍完特写又多搞出几个姿势拍剧照，女主角虽然不拍床戏，不过倒不反对拍床照。她看起来对三号君很满意，笑颜如花地趴在他肩头，五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按在他肩胛骨上。
李潇潇吃着饭盒看他们在那边摆姿势，费劲地咬着又硬又凉的米粒，不只难吃分量还少，伸手去捞第二盒，发现剩下几个空盒子堆在旁边，这只大胃僵尸居然把一摞盒饭全部吃完了！
她跑去换回自己的衣服，大衣裹紧，找回一点人间温暖。
女主角的服装大概是自带的真大牌套装，三号君继续低腰小短裤，光溜溜，凉飕飕，他在女主角的怀里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被享用的意思。
李潇潇站在摄影机后面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早要钱早走人，不要再目睹下去了。
刚刚开口，胡思恬就挥手赶她：“去去去，这没你事了，走走走。”
“行，那我把我‘艺人’带走了。”李潇潇扬声要喊小三。
“我明天给你打钱。”胡思恬态度十分端正地说：“稿费先给你，你艺人的片酬还有你的提成拍完再给，就两三场戏，李大经纪人您看行吗？”
“好的。”李潇潇脆生生地说。
“你怎么还不走？”
“等拍完。”
“他不是不是你男朋友吗？还等着收工他送你回去？”
“不是，不过现在半夜了地铁都停了，我要等你们拍完搭车走，没钱打车。”
“……李潇潇，你有点人生追求行不行？”
“我在努力抠门啊！”
拍到深夜终于收工，短短一段床戏也是拍了够多素材，胡思恬说她打算在之后的情节里给女主角不断脑内闪回，展现她一方面对家花愧疚一方面舍不得野花诱惑，李潇潇帮她总结了一下：总之，就是要尽可能展现三号君的肉体。
“也有你部分肉体。”胡思恬说，不知道是在恭维她还是在看她笑话。
“谢谢，我已经忘记这件事了，在未来的任何一个时间地点场合任何人够胆说起来我都是不会承认的！”李潇潇决绝地表示。
僵尸换完衣服出来，李潇潇拉着他就跑，尽快远离这个注定被遗忘的地方，这破工作室，这床，这布，这小电暖……以及肉体和屁股的手感。
僵尸一边被她拉着走一边说女主角要去吃宵夜，刚刚叫他一起去。僵尸又说女主角听说他没签公司，建议他去她那一间，还给了他名片。僵尸还说女主角就不嫌弃他的泡妞技能，还夸他说话特别有意思。
李潇潇拉他出门，然后伸手糊他头，说：“你低调一点行吗！别给邝文定找麻烦！”
“明明是你先找麻烦，如果不是你，我都不会在这里。”三号君说得很有道理，他决定不泡她之后一点都不浮夸，简直无法反驳。
“……你也拖我下水了，就当扯平好吗？”李潇潇有点理亏，哄着他说。
“所以你不生气？他挺怕你生气的。”三号君说。
“本来就是我先阴他，你帮他阴回来也很合理，没什么好气的。走吧，搭车去，看看胡导他们车上还能不能挤下两个人，就算两个人吧。”
“我不是帮他。”
“嗯，你是天生流氓难自弃。”
“谢谢，我就当你是在赞美我。”三号君笑着说。
这只小流氓尸格学得还真快，李潇潇瞪眼看着他，沉声问：“你什么时候才会消失换邝文定出来？”
“不知道，今晚的刺激太多，他一时半会儿可能都不想出来了。”
李潇潇在寒风中抱头伤怀，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让小剑剑过来用他的厚脸皮和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到尾款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换人！不是，换尸！
等了半天胡思恬的车也没过来，她跟女主角一起上酒店宵夜去了，最后一人一尸挤进了装道具的小面包，后车厢，坐在一大捆红绒布上，晃晃悠悠地开到半路还被扔下来了。剧组人员说再往前都不顺路，让他们等会儿，地铁快开了。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月华寒如水，夜深人寂寂。
李潇潇和一只僵尸伫立在陌生的街头，眼巴巴看着空荡荡的大马路，打车吗？视线所及也没车可打啊，而且地铁站在哪儿！
正想掩面哭泣，发现自己骤然离地，被僵尸打横抱起来了。
三号君说：“感觉也没多远了，我带你回去。反正就是东南方向，要是跑迷路了，那就跑到哪里算哪里吧，好不好？”
从李潇潇目前的视角看过去，三号君的形象简直高大伟岸，济世救人。她默默点头，小三还是有优点的，如果是邝文定本尊一定会提溜着衣服领子把她提起来，一路勒到断气。
“抱紧了，别掉下去。”三号君说完，拔地而起。
他们瞬间跃上了路旁楼顶，然后飞过楼距，在下一个楼顶一触而起到下下一个楼顶……再一次享受被僵尸带着飞天的待遇，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脆弱的小心灵还是快要提到嗓子眼了！李潇潇拼命搂住他的脖子，紧咬牙关阻止自己尖叫，这比过山车凶猛太多了！没有既定轨道而且自由落体！
错乱的失重感和扑面而来的风轮番侵袭，李潇潇无法自控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前，疯狂路程中只有他的心跳是稳定的，缓慢而稳定。
跑过几条街，他似乎也逐渐掌握了带人飞檐走壁的技巧，感觉没有开始那么颠簸。
李潇潇试着睁开眼睛，望向上方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和夜色，望向侧方可以看到街道和建筑忽忽而过。
“怕不怕被看到？”李潇潇问他。
“人看不出。”僵尸简洁地说。
以他的可怕速度，肉眼看过去的确就是一道模糊的影子飞过，所以他在她窗户外面不停跳楼也没有被街坊邻居发现。李潇潇想了想，又问：“交通摄像头呢？”
“躲着。”
奔跑中的僵尸分外言简意赅，语气深沉。
李潇潇抬头看过去，他目光坚定，嘴角紧绷，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不对劲，她感到深深的不对劲，鼓起勇气在风中颤声问道：“请问，您是几号君？”
“二。”僵尸说。
SHIT！收回对小三的一切赞美！他自己飞檐走壁技能不过关就放二号君出来吗！杀人越货的二号君啊！他轻功大概是最好的吧……越好越可怕啊！什么时候换的？怪不得后来不颠簸了！啊啊好想打死小三！
李潇潇一言不发地僵在僵尸怀里，脑中进行着无比激烈的思想斗争，几乎连冷都忘记了。
其实也就过了短短一会儿时间，风停，人止，僵尸带着她跃下楼顶踩到地面，把她放到了小电动的后座。
李潇潇又乖又安静地看着二号君。
二号君很酷很酷地骑上小电动，从地铁站旁边的停车点开出来，对比刚才一路飞过来现在几乎是爬一样的速度慢悠悠晃回了他们住的公寓楼。
“谢谢……”
李潇潇从小电动上下来，还给二号君客气地鞠了个躬，转身往单元门跑。
二号君没说什么，也没回头，他低着头在那边锁车。李潇潇临进门之前看了他一眼，可能是直觉，再玄乎一点说就是她没感觉到杀气了。
“邝文定？”她问。
僵尸从电动车上抬起头，微红着脸，缓缓地几乎难以发现地点了点头。本尊出现了。
“谢谢，”李潇潇这一次不是出于恐惧或者礼貌，是认真地跟邝文定这个最初最本心的尸格说：“谢谢你帮我收债，谢谢你送我回来。”
“那是三号君和二号……”
“还有，谢谢你阻止小三，不过我有点想问问你为什么？”李潇潇想问他没拦着小三拍床戏为什么要拦着他乱亲，前者明明更刺激……问得很含蓄，怕他跑。
“那是他要的，不是你。”僵尸说。
李潇潇听懂了，然后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她向他走过去，踮起脚，抬头轻吻他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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