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小电动突突突地开到半路，没电了。
僵尸一脚撑地，在前座沉默了几分钟，李潇潇在后座环抱着他的腰也没动，不想面对这个事实。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响起来：“要不，我背你走吧？”
“邝文定？”李潇潇问。
“嗯。”
“小二换你了？”
“他看到没追兵就不出来了。”僵尸说。
二号君是不想面对目前这么挫的状况吧，李潇潇叹口气，从小电动上下来跺跺冻僵的腿，发现一边膝盖好疼，可能之前飞扑那个小男孩的时候摔到了，然后接连被吓被追杀现在才知道疼。她一瘸一拐地试着往前走，僵尸推着小电动跟上来。
“之前我遇到的小男孩就是五岁是吧，他是小僵尸？”
“我也是头一回遇见，之前听说过麻家男女老少僵尸都有，没见过，帮工的不进内宅，女僵尸都关在里头不出来，小僵尸大约也是，只有成年男僵尸出头露面经营钱庄。到近年渐渐松动，上次过来看见女僵尸，没想到小僵尸也带出来了。”
“那他究竟是几百年没生长至今只有五岁的小僵尸，还是五年前被男女僵尸生出来的小僵尸？你也不知道是吧，不过他叫五岁，要是他是新生的长到六岁还叫五岁就很尴尬了，可能真的是一直这么大……挺可怜，当了几百年小屁孩还不给出门，怪不得要离家出走。”李潇潇一边走一边推论着。
“你跟他说什么了？”僵尸问她。
“五岁？没说什么啊，就是撞了他一下不知道撞坏没有，不过他是小僵尸应该恢复力也不错。还有被小二打到半死的两个大僵尸，希望他们也能很快恢复吧，跟高利贷结梁子真不是好事……小二到底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
李潇潇站住，转身瞪着他。
僵尸低着头不看她，李潇潇伸手扳他的脸，他后仰一下躲开顺便投降：“我说，我说！”“这还差不多！”李潇潇得意一笑，迈步朝前走。
步子迈得有点大，之前摔着的膝盖错了一下，脚底一滑差点跪倒。僵尸及时伸手把她捞住，也不再问她，弯下腰直接把她甩到身后，拉着她胳膊绕过自己脖子。李潇潇平平稳稳地趴到了他背上，支着脖子愣了几秒钟，放低脑袋，挨着他凉凉的肩颈努力蹭点热度。
僵尸一手推着小电动，一手托着李潇潇慢慢往前走，整理了一下思路，跟她说：“我进去，先问他们有没有便宜的身份可以买，司奎，就是你刚才见过那个年纪大点的，他以前和二号君一起走过镖，认识我，说有一个法子不用金子也能拿到一个好身份，叫我进密室商议。那个密室是隔音的。我们三个在里面说话，有个女僵尸也进去了一趟，拿证件给我过目。可能就在那时候出的事，女僵尸出了密室又回去，跟他们喊五岁跑了。”
“小朋友还挺有战术意识，知道抓住时机，可惜迷路，噗。”
“原本以为没我什么事，打算先告辞出来。但是女僵尸说听见外面有个女人跟五岁说话，到门口看已经不见五岁了。”
“我？”
“嗯，时机太巧，他们怀疑你拐了五岁，司奎让那个年轻的抓你进去问问。”
“……然后二号君就出来带着我逃亡了。”李潇潇在他肩膀上撞撞头，说：“现在怎么办？把麻家尸也打了，金子也没还……顺便，那个不用金子也能拿到身份的法子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都让你不要答应多余的条件了！光砍价不行吗！”
“反正五岁也回去了，过两天他们气头过去了，再上门还金子就行了。”僵尸乐观地说。
“你是不是有意回避重点问题，不想告诉我你们密室商谈的条件？”李潇潇坚持问。
“……”
僵尸偏头向另一边看着冬夜星空。
李潇潇趴在他这一边肩膀冷哼一声，说：“你是不知道我现在离你的脸有多近吗？亲你啊！”说完往前探头就找他脸，僵尸原地转圈拼命扭头。李潇潇这边够不着换另一边，僵尸及时转头反向扭。李潇潇一根手指肚戳他那边脸，虚晃一枪，等他匆忙转头回来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哈哈哈，赢了！”李潇潇莫名得意，喊着：“再不老实交代亲嘴啊！”
僵尸伸手蹭蹭脸，说：“你别老随便亲我，还老要挟我。”“你不介意我不就没办法用来要挟了，都跟你说过亲脸不代表什么，基本无意义的，干嘛这么当回事？”李潇潇说。
“可是我不想要无意义的，要亲就有意义的亲……”
僵尸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贴他这么近都听不到，结果李潇潇听得有点脸热，窝在他肩上好一会儿没出声，想了想，问：“你不说，那我随便猜了，是麻家女僵尸看上你要让你以身相许换身份吗？”
“不是！”僵尸断然否决。
“那是麻家男僵尸看上你要让你以身相许换身份吗？”
“……”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不是！！”
“那好吧，是要让你保镖运输金子吗？要让你去收债吗？要让你当茶叶店看板男吗……”李潇潇想起一个是一个地问着。僵尸说着“不是”“不是”，然后问她：“什么是看板男？”
“就是……看板娘……”李潇潇打着瞌睡，趴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地说。
“困了就睡吧。”僵尸步子更慢一点，背着她缓缓地走。
“嗯，要……吗……”
到最后也没问出来，居然就睡着了。
一路被他背回去，剩下不多的一段路从天黑慢慢地一直走到天明，社区门口晨练的阿姨们热情地打着招呼，最终把李潇潇吵醒过来。她猛一抬头，差点从他背上滑掉，胳膊搂得更紧一点。
僵尸一手牵着小电动，一手拍拍她，说：“到家了。”
李潇潇揉揉眼睛，前面是他们那栋楼，楼底下还停着孙剑锋的帕萨特，他人在车里，嚣张地响了两声喇叭，探头出来说：“潇潇，一晚上都不着家，上哪儿快活去了？还让人背回来，一大早的敢不敢再亲热点？我告诉你，别让我公司艺人被人拍到绯闻照！”
李潇潇从僵尸背上跳下来，好险没站稳，又让他扶了一把，接着再骂人都没气势了，只好平淡地表示：“孙总，请问您有什么事？一大早跑来扰民。”
“发布会，走！”
“嗯？”
李潇潇刚睡醒的头脑还没反应过来。
“先上车，小邝上来，你那小电动扔路边行了。快点快点，还得去试装化妆，再晚拖到中午还得招呼娱记一顿饭，那不上算。”孙剑锋把车门打开，伸手招他们。
“等等！什么发布会？你不是说文字访谈给一篇就行了吗！”李潇潇警惕地问。
“不是，我那哥们黄俊杰还记得吗？”
“嗯，黄人。”
“黄人上周跟一个资深制片人搭上线，打算跟我们合作搞《丧尸再临》。人家的意思也想用新人，昨晚上我们喝酒聊得特别多，说制作经费都让片酬占了，哪哪都不到位，就出不了好作品！我们商量着这一部就用个新人，刚好我手头上不是有小邝吗？制片人也看到最近的八卦新闻了，对小邝挺有兴趣的。我们先推推看，要是能有点热度，紧跟着这部就找他演了。”孙剑锋说。
“不是说了不接受没提前给问题的访谈吗？发布会七嘴八舌怎么管得住？一个没名没姓的网红哪儿找那么多娱记！”李潇潇怒喝。
“不演丧尸！”僵尸怒喝。
“拆什么台啊？你们两个！还想不想混了？想不想当明星了？想就老实点！”孙剑锋说：“就我们上一部《丧尸降临》的男主角，现在也算微红，昨晚上参加一个电视台年底活动，接受采访对是否参演续集不置可否。今儿我反正是以续集《丧尸再临》制作方的名义开发布会，挂个羊头，顺便卖个狗肉。他要回来演，那小邝就是男二，不回来，那咱们制作方也不置可否一把，呼应呼应，榨干净最后一点宣传价值呗。”
“好可怕的商人嘴脸。”李潇潇说。
“本商人正在尽心尽力捧你男朋友，你给我感恩着点！”孙剑锋说。
“不演丧尸！”僵尸说。
李潇潇在僵尸说完这个句子之前捂住他的嘴，拉着他低头凑到座椅背下面，开展了匆忙而深入的哄骗劝诱工作：“小僵僵，你不管是接男主还是男二，都不是演丧尸，都是演人。剧本是我写的我还能骗你吗？是是是，故事本身是挂着‘丧尸’的名义，但是主角不是啊，是讲人怎么打败丧尸的！可以在剧里面用各种手段姿势工具殴打丧尸来发泄你对尸族歧视的不满，不是很好吗？”
“结果还是让丧尸更红了。”僵尸很不高兴地说，重点找得挺准。
“形势比人强，也比尸强，你想当明星，想赚钱，那就得往热题材里面挤，赶流行，有话题性才有热度。哪怕是网络剧，混个脸熟，然后才有后续资源来找你。不是跟你说过‘曲线救国’吗？绕个弯，最终目的是你红了，然后我们再制作僵尸剧，对吧？”
“从别处绕不行吗？非得绕丧尸？”
“那没办法，我这种演艺圈边缘人口接触到的就这么多。小剑剑手头项目目前也就这个还像那么回事。你要实在不想拍，咱们就不当明星了，回来继续送外卖，擦玻璃，打柜子……也挺好。”李潇潇看着他，说：“我还是可以借你金条还贷的，你慢慢还，我多收点利息。”
“那你也不会帮我写剧本了。”僵尸皱着脸看着她。
“我也要吃饭啊，小僵僵。”李潇潇说。
僵尸眼见得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表情很纠结，脑内各种辩证。李潇潇略在意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嫌弃丧尸”和“包养编剧”之间孰轻孰重何去何从……孙剑锋一个刹车，后面一人一尸两个脑袋差点撞一起去。
“商量完了没有？”孙剑锋转过来问。
“演！”僵尸悲愤地说。
李潇潇揉着额头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僵尸去演丧尸片就好愉快，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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