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嗯。”江一峰点点头，相当疏远地回应了庄正鹏。
李潇潇紧盯着庄正鹏的表情，他还是很正常，面对江一峰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也不介怀他的不礼貌，转头去跟张曦说了句：“我上去坐坐就下来，你等我一会儿。”
“干吗？不欢迎我啊？”张曦说。
“不好吧，也不算正式拜访，再多带个你？”庄正鹏说。
“庄先生我们走，”李潇潇恶意地笑着，帮腔说：“这位司机师傅你在楼下等着好了，我们这个社区有小孩划车，你这么闪闪亮亮的跑车不想被涂鸦吧？你穿得这么人模人样不想跟熊孩子较真吧？”
“潇潇……”张曦举着食指隔空戳她。
江一峰握了个拳头，张曦不说话了，李潇潇冲他吐吐舌头，拉着江一峰跑去开单元门，给庄正鹏领路。
“你怎么会坐他车回来……”江一峰一边上楼梯一边忍不住问她。
“你醋哦？”李潇潇低声笑，偷瞄了一眼后面的庄正鹏，他用一种过来人的忍俊不禁看着他们。
“他不是好人，怎么能对别人的女朋友那么说话，现代人也不能这样。”江一峰严肃地说。
“说得跟你不是现代人似的，”李潇潇又向后瞥一眼，说：“好啦好啦，我也很烦他，今后不理他了。”
“那我也多多注意，再过来这边尽量不蹭他的车了。”庄正鹏说。
“不好意思，庄先生，让你看笑话了。”李潇潇说。
“没有没有，是张曦的问题。我自己朋友我知道，他之前可能是很认真的想要谈婚论嫁，他也是比较自信的人，年轻轻事业有成，有拼劲，有目标……跟你分手之后自我怀疑了很长时间，所以再遇到你有点行为古怪吧。他本质上没有那么坏，不过，为了追到林科我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吧，哈哈。”庄正鹏很和善友爱又坦诚地分析着，他分寸很好，不会太和事佬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冒犯。
李潇潇跟他交流越多，越是动摇。
江一峰似乎感觉到她的动摇，拽拽她手，看着她的眼睛表示疑问。李潇潇轻轻摇头，江一峰微微睁大眼睛，李潇潇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领悟了什么，他眨眨眼，若有所思最后还是一脸困惑。
一人一尸就这么挤眉弄眼地走到了家门跟前，李潇潇敲了敲门，扯着江一峰自动让开，给庄正鹏站到前面去。
林科开的门，微笑着跟庄正鹏打过招呼，邀请他进去，然后瞪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李潇潇和江一峰。他们就像两只守卫犬一样排排站，紧紧盯着林科和庄正鹏，瞪都瞪不退。
他们进门，跟在后面盯着。
他们客套聊天，竖起耳朵盯着。
他们拿起茶几上摆着的材料样品交流，坐在沙发上盯着。
林科有客人在不方便发作，冲李潇潇无声地凶了一下，拉着庄正鹏去阳台那边的工作台，开了台灯给他看清晰一点。
李潇潇正想拉着江一峰走过去掺和，沙发上的原住民韩东子问他们：“你们干嘛老看着他们？”
“帮科长把关，不能随随便便就把我科长嫁了。”李潇潇说。
“你找文定哥就挺随便的，当然文定哥挺好的，是你撞大运。”韩东子说。
“没有没有，是我的运气。”江一峰谦虚地笑着。
“哼，”李潇潇不高兴，决定反戳韩东子痛脚：“你精神头这么好？家务事解决了？”“嗯哼！”韩东子得意地挑挑眉毛，说：“我找我心理医生开了个证明，摔给我姐了。把我之前的症状都写了，再写严重点，重度抑郁，强烈自毁倾向，社交障碍，宜长期静养辅助药物治疗，不能长时间高密度接触人群，不建议参加工作。”
“小弟……”李潇潇心疼了一秒钟，他刚来那时候的确就是那么个鬼样子。
“……然后我就可以继续快乐地家里蹲了！下周去漫展，漫展！年前就做好的衣服终于可以穿了！文定哥跟我们一起去嘛！不穿COS装也可以！”韩东子乐颠颠地抓着江一峰的胳膊摇了摇。
“我，我还得去拍戏。”江一峰为难地说，怕他再给他穿无上装的花里胡哨衣服。
“五岁也去，给五岁做了全套小鹿衣服。”韩东子继续摇他，说：“去嘛去嘛，你去我会心情很好很好的！”
李潇潇在他们旁边坐着，深刻感觉在撒娇技能上输得一败涂地，叹口气，说：“小弟，本女朋友还在这里，休得放肆！给我把爪子拿开！”
“你不能霸占住文定哥一个人玩不给我们玩！我们本来都是朋友，你们的友谊变质了但是我们的没有变！”韩东子真的是精神头不错，完全恢复了跟李潇潇掐架的生龙活虎，按着江一峰的肩膀说：“为了友情！文定哥，一定要去啊！”
“五岁呢？居然老实呆在对门？”李潇潇无视韩东子的倾情演出，强行转换话题。
“阿姨你找我？”五岁从李潇潇本人的房间探头出来，乖乖地问。
“为什么你又在我房间里！”李潇潇怒吼。
“你又不在你房间里，我房间挨着阿峰房间老是被你们吵得不行，只好在你房间里安安静静打游戏。”五岁无奈地说。
“潇潇你们太不像话了！不像话！”韩东子深刻批判他们对小朋友的不良影响。
“那是误会！误会！”李潇潇抱头，各种怪声是因为江一峰的精分们鬼叫鬼叫的好吗！她才没有那么吵！
“五岁会早恋都怪你们言传身教，不给他立个好榜样……”韩东子还在继续无情地批判。
“等一下！刹住！五岁你早恋？”李潇潇问。
“早恋？”江一峰问。
“东子哥哥！”五岁有点恼羞成怒。
“不用不好意思嘛，我在你这个年纪也会泡幼儿园的女同学，不过没泡过大姐姐。就那天那个送五岁回来的店员小妹妹，他问人家愿不愿意嫁给他，店员小妹妹特开心的答应了，说等他长大就行。”韩东子说。
李潇潇和江一峰都沉默了一瞬，笑容凝结，一起看着五岁。
五岁低着头，嘟着嘴，跳下沙发跑回对门去了。
“小家伙真生气啦？这不是光荣战迹吗？不能说？”韩东子有点摸不着头脑。李潇潇抬头看看他，伸开胳膊抱了抱，说：“真好啊，小弟，你们都有这么丰富的生活。”
江一峰也伸开胳膊，把他们一起抱怀里。
韩东子更莫名其妙了，不过江一峰愿意抱着他干脆热情回抱，直到李潇潇把他们撕开。
“咳，”抱成一坨的二人一尸旁边响起一声礼貌地清嗓子，庄正鹏说：“打扰大家了，我跟林科讨论完了，就先走了。”
林科用一副“你们又耍什么宝给我丢什么人”的表情看着他们。
李潇潇撕开韩东子和江一峰，坐正在沙发上，冲庄正鹏摆了摆手，说：“再见，庄先生。”“再见，以后再见不用这么客气，叫名字也行，叫个庄哥也行。”庄正鹏笑着说。“好的，庄先生。”李潇潇还是想跟他保持客气。
林科送他出去，李潇潇和江一峰跟到门边上去看着他们下楼，正准备跟下去，林科转头就回来了。挨个给他们额头上敲了一下，走进门看到韩东子，顺手也敲了一下。
“科长你干吗？”李潇潇叫痛。
“嗯？”江一峰不懂。
“科科姐为什么我也要被打，我又没有跟偷窥狂一样监视你们！”韩东子说。
“我们哪里偷窥，我们是正大光明监视！”李潇潇说。
“为什么要监视！”林科说。
“不放心！”李潇潇说：“科长我直觉他是个斯文败类，不要被他温文尔雅的外表欺骗了，还是蹬了他吧！不对不对，当我没说，我不能子虚乌有就拆散一对璧人……啊！小僵僵，好矛盾哦！”
“先看看吧。”江一峰也很犹豫。
“你们两个不管有什么事情最好跟我实话实说。”林科严肃地表示。
“好，科长，你先不要动心，一定一定不要动心，等我给我的直觉找到什么证据，我第一时间告诉你！”李潇潇说着往门外跑，回头又喊：“不要动心！”
她两个台阶一步地蹿下楼梯，到最末居然剩三阶，差点踏空，江一峰从后面跑过来，拦腰抱着她一口气跳下一层楼梯，然后再一层，蹦蹦跳跳地到了楼下。李潇潇在他怀里窝着哭笑不得，早知道直接跳窗好了嘛！
跑出大门，刚刚好庄正鹏走到车跟前，正要坐进去。
“庄先生！”
李潇潇叫了他一声，请他到一边去说话。把江一峰留在门口，跟留在车里的张曦两两相望，剑拔弩张。
“庄先生，我还是很不能释怀你刚刚说的那件事……对不起，我大概查了一下你说的那个病的资料，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研究外骨骼，你都说它是辅助医疗，并不治病也不能延缓病情恶化啊。你不是神经科专家吗？你就不能去研究怎么根治它吗？”李潇潇挺诚恳地问他。
“一直在研究，有病理上的困难，也有研究对象、经费、场所各方面的不足……还是我能力有限吧，至今没有什么成果。”庄正鹏努力微笑，笑容有点惨淡。
“对不起。”
“没事，你说了好几次对不起了，真的没有关系。也没有那么绝望，毕竟我不一定会发病，就算发病也还有不少年，这些年里面还可以继续研究治疗方案，我并没有放弃。近年转向外骨骼研制对病人，对我自己可能都是一种关怀，可能希望不幸真的到来的时候可以保留一点点尊严。”
“不能试试什么民间偏方吗？吃点珍稀动物什么的？”李潇潇在对一个看起来很好的人诱供，哪怕他至今没有表现出任何差池。
“不如去拜佛求神？”庄正鹏笑得很开朗。
“不信神佛？”
“不信。”
“那人死后有灵呢？”
“我是一个医生，我对生命尊重但不畏惧死亡，所以也不用投向迷信。”
“那行尸走肉呢？是不是会科学一点？”
“哈哈哈，”庄正鹏大笑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潇潇你真是个很可爱的人，让你替我担心了。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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