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原来是这样。”李春说。
“为什么这个道士跑来了？”五岁说。
这熊孩子才看见有个道士吗！还专门给她的“以痣装人计划”捅娄子！李潇潇丢个沙发垫去砸五岁，吼他：“不要吵了，信不信我再砸破你头！好了伤疤忘了疼。”
“臭阿姨！”五岁哭着逃去韩东子房间了。
李潇潇好生硬地补完五岁的疤痕设定，放下垫子，拍拍手，换了一副笑容跟李春说：“道长，你要留下吃顿午饭吗？不过附近好像没有素斋……”
语气客气，言辞就很不客气地赶客。
“我这就走了。”李春从容笑笑，行了一礼，说：“多有打扰，再问姑娘一句，从这里到那个漫展要怎么走？”
“还要回去？”
“我得先去取回我的摩托车，还停在那里。”
“道士还有摩托……”李潇潇及时吐槽，以示对此道士并不了解。
“电动摩托，不烧油的。”
李潇潇不知道要怎么吐槽，想想小僵僵也有小电动，就这样吧。翻了纸笔出来给他画了大概的路线图，写了公交换乘和地铁换乘方案，交给他。
李春又跟她道谢，收下那张纸，一瘸一拐歪歪倒倒地下楼梯。李潇潇看不下去，跟上两步扶他一把。“不碍事，不碍事。”道士说着抬手躲开，不想给她扶，差点把自己摔滚下去。李潇潇奋力揪住他袖子，他趴在楼梯扶手上喘了几大口气。
“你这样怎么走？”虽然是僵尸的敌对方，但是道士人不坏，不能留他也不能看着他倒路上啊，李潇潇纠结几秒钟，放弃地大声说：“算了我送你去了！你这样也坐不了公车，打的吧，你出我的往返车费！”
“呃……”李春很犹豫，说：“我带的钱不多……”
这个穷道士来碰瓷吗！
果然好人不能做，一做就要亏不停。
李潇潇气呼呼地坐在出租车座位上，李春坐在她旁边，神情虚弱，一路保持感激的微笑。
车里诡异地安静了一阵，李潇潇翻出手机跟江一峰通消息，他那边还要晚一点才能回家，追问道士怎么样了，有没有对她不利。
李潇潇想了想，隐瞒部分事实，回了一条：“走了。”
抬头发现李春也拿了个手机在翻。
“道士还有手机……”
“道士也得通讯联络，”李春抬头跟他笑，说：“江一峰，他真的是个明星？”
李春在手机上搜到不少江一峰的八卦消息，从最早的“最帅蜘蛛人”，到床戏动图，到《丧尸再临》发布会上的新人新闻，再到花絮照、宣传照和各类采访，还有他在海边客串电影的泳装照图透，连韩东子跟他的“绯闻”的小道消息都有模糊配图……李潇潇没好好搜过他，结果他现在还真的小有关注度，至少比她当了这么几年编剧混得有名得多。
微微有些成就感，一路连哄带骗连亲带睡，居然把小僵僵培养出来了。
“对啊，”李潇潇小得意地说：“他还不怎么出名，新人小演员而已啦，你搜他干吗？没有哪个僵尸会大喇喇跑去混演艺圈立志当明星吧，哈哈。”
“他脸上的痣……”李春点开一张图，再一张，一张又一张过去，皮肤统统平滑光洁毫无瑕疵。
“他只要上镜都打很厚粉底的，你不知道他们演员有多臭美吗？不化妆不出门，每次出门是我等他化妆！”李潇潇不惜用诋毁江一峰形象的手段继续忽悠：“你这个道士真的好多疑，我到底为什么要送你，好心被驴踢。”
“可是他……”
“长得帅也有错吗！皮肤好也有错吗！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么多！”李潇潇愤怒地吼他，转头又去吼司机：“师傅，停车，我在这里就下了！前面右拐过两个红绿灯就到了！去找你的摩托吧！”
摔上车门，掉头往回走，谁管这臭道士有没有钱给车费。
李潇潇自己找去附近地铁站，辛辛苦苦转了两趟地铁回家，都不知道这么折腾是为什么，根本糊弄不过去了。
站在地铁窗前，看着外面的黑黢黢通道亮闪闪广告牌间次而过，没有了主意。
虽然什么歪招都想不出来了，不过意外地好平静，不是很担心，就只想快点回到家里，快点见到江一峰，告诉他他现在有点小红，告诉他他们真的可以在成名之路上走下去，曲线救国，实现他的理想。
李潇潇刚走到楼下，一个身影咻一下降落在她跟前，张开胳膊就把她给抱结实了。
“小僵僵？不要吓我！”李潇潇虽然立刻反应过来是他，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高空坠落跑来吓她一跳，然后拥抱。
“五岁说你跟道士走了。”江一峰贴着她脑袋说。
“他伤重，我送他一段路……”李潇潇拍拍他，说：“干吗？怀疑我跟道士私奔吗？”
“不是！我怕他抓走你，要是你不肯害我，他们就会打你，杀你……”江一峰越说声调越沉，接近二号君的语气，然后断了。
“你是，想起小二和石家小姐吗？”李潇潇轻声问他。
江一峰抬起头，胳膊还是紧紧揽着她，神情中凝重晦暗的一抹渐渐消失，二号君没有出来，江一峰本尊神色柔和地看着她，说：“上去吃饭吧，我打包了好多好吃的回来。”
李潇潇伸手捧住他的脸，揉了揉，说：“放心吧，那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不是那个时候了。”
“那你也别再管那个道士了，交给我就行了。”江一峰说。
“我估计管不了他了，托五岁的福，没忽悠过去。”李潇潇摊手，笑着说：“不管了！先吃饭吧，好饿，中午都没吃！”
一桌人尸坐着吃江一峰带回来的盒饭，电视台放的饭，感觉有比剧组在影视基地订的好吃一点。李潇潇吃得很香，江一峰看着她吃，韩东子跟五岁一起挑嘴，林科也下班回来了，拿了一盒又分给李潇潇一半。
一边吃一边问她：“潇潇，为什么我的后车厢有血……”
“啊？”李潇潇嚼着米饭整理思路，科长最不好忽悠了！“之前开车去买菜放刚杀的鸡啊鱼啊漏了吧，我去洗车！我保证洗车！”
“什么时候的鸡和鱼？我没吃到！”五岁说。
“吃你的盒饭吧！”李潇潇糊他头。
“潇潇……”林科又问。
李潇潇没等她说完就站起来，倒退着往门口走，笑着说：“好啦好啦，我现在就去洗车！”
“我也……”江一峰站起来跟上。
门打开，一眼可见李春站在楼道里，对门门口，作势要敲的样子。听到这边开门，回过头来看到李潇潇。
“李姑娘，”他笑着说：“我的剑忘了……”
江一峰一早听到他的动静，所以跟过来，在李潇潇背后推了一把带着她出门，关门，然后迎过去一把抓住李春领口扼住他声息，直接推进对门。
李潇潇紧跟着进去，锁好门，低声喊：“小僵僵，别！”
李春给他按在地板上，摔得有些昏，瞪大眼看着他的脸，伸手抓了一把下巴。江一峰扭着他手腕按在头顶，疼得他直吸冷气。
“这也是遮瑕？我倒想看看怎么擦个痣出来！”李春闷声喊着。
“道长你太不礼貌了，哪有一见面就让人卸妆的……是我弄巧成拙，可是你干吗这么执着，你就不能放过小僵僵吗？”李潇潇说。
“你喊的是哪个‘僵’？他姓名的‘江’，还是僵尸的‘僵’？”李春问。
李潇潇轻轻苦笑了一下，一直以来她都这么混着喊，到底让一个人听出来了。这个人的小命现在就捏在江一峰手里，他稍微用一点力气，都能拗断他的脖子。
要杀吗？杀吗？杀？
“……假如，假如有从来没杀过人没做过恶的僵尸，道长也不能放过吗？”李潇潇问。
“有吗？他是吗？”李春问。
“僵尸复生之初是旧社会，中间还有战乱时候，那些不能算，既往不咎，现代社会只要没有违法乱纪，道长何必一定要喊打喊杀？”
“那假如有人杀了人，过了十几二十年改过自新再也没犯，就不追究了？于情不究，于法也不追究？你可是人，哪有只给僵尸讲情由，不顾人间生死的道理。”
“道长不执法。”
“我执道法，执天下正义。”
“道法自然，不是讲个‘无为’吗？”
“你这么为僵尸说话，是入了邪道了，哪来的自然。”李春说着，长声叹息。
“你管我们自然不自然，反正你打是打不过他，掐架也掐不赢我……不过我也说不服你，我们争不出个结果。”李潇潇看一眼江一峰，他抬头，向门口扬了扬，示意她出去。李潇潇摇摇头，拉江一峰起来，然后拉李春起来，给他整整领口。
两边都堂堂正正站直了说话。
李潇潇站在江一峰跟前，跟李春说：“道长不是坏人，我不能看着小僵僵杀你，我们不会杀你。你要杀他，只怕以你的本事是杀不死的。你要找你师父，找其他人帮手，或许有用，或许害死更多人……我们给道长一个机会，就是现在。”
“现在？”李春没听明白。
李潇潇把丢在沙发上的剑捡起来，端平了，交到他手里。回头跟江一峰对看一眼，笑了笑，他就由着她胡来了。李潇潇转过来，跟李春说：“现在，我不让他还手，你可以杀了他，连我一起杀了。”
“你……”
“我就站在他前面，你绕不过去，要杀就连我一起。一个对穿，功夫够好大概一剑就行了。没有任何阴谋诡计，就是给道长一个机会，过了这村没这店，道长请果断下手。”
李春举着剑，横眉怒目盯着她和她身后的僵尸，他们一起微笑着，像是真的下了决心，也像是笃定他下不了手。李春手中的剑动了动，连鞘指着李潇潇。
“你不想活了吗？”
“想活，怎么不想活？所以，也请道长给我们一个机会，要是这一次杀不死，就放过我们。”
“你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我，我要是答应你又反悔呢？”
“人与人之间这点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总不能连人与尸都不如，是吧？”李潇潇笑着，伸手握住江一峰的手，跟他两两相望，目不转睛地说：“道长要是放过我们，我用性命保证我看着他，不会让他做任何害人的事情，到我死之前，我砍死他，永远都不让他没人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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