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林科拉着庄正鹏跑过来，江一峰已经抱着李潇潇等在她的车跟前了。
庄正鹏看看他们又看看林科，问：“这楼里有电梯吗？”“回头再跟你解释！”林科开了车门把他塞进去，又帮江一峰打开后面车门。
江一峰带着李潇潇坐进后座，万分小心地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林科飞快地关门开门坐进驾驶位，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平稳地驶出小区，压过减速带然后开始一路狂飙，基本都处于超速状态。
“科长，你驾照不保……”李潇潇小口吸着气，还有功夫跟林科说话。
“你闭嘴吧！省着点体力！”林科头也不回地说。
“让她说话，跟她说话也行，最好能给她保持清醒，路程太长这又不是救护车没办法确认她的状态……”庄正鹏从副驾驶位回过头，说：“潇潇，有任何异常都要说出来，哪怕轻微的麻痹感，一旦不对我们就近入院。”
“你是说，除了我肚子里有把剑，以外吗？”李潇潇讲了个冷笑话，还试图笑一下，疼得自己发抖。林科在前面骂了一句，说：“江一峰！跟她说话，别让她再瞎扯了！”
“潇潇，不怕。”江一峰说。
“没有怕。”李潇潇脑袋靠在他肩上，伸手揪着他后背衣服稳住自己，抬头看了看他的侧脸。他脸色好差，可能比她的脸色都差。想亲亲他，给他点安慰，但是动起来有点难度。而且手里面揪到奇怪的东西，她也没办法扭头看，只能艰难地问：“小僵僵，为什么，你后腰别着一截断剑？”
“……”江一峰嘴角坚定地绷着，不说话。
“你是不是傻？”李潇潇想把那一截断剑揪出来丢掉，揪不动，只好继续说服：“我不会……砍你好吗？不管怎么样。”
“我知道，你没有力气了，等你走了，我自己下去陪你。”江一峰说。
“你……”李潇潇感觉自己没有被剑捅死也要被他气死了，只能小声小声毫无气势地说下去：“别傻了，我还没想死……就算，就算抢救不过来，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好吗？我不信鬼神，不信轮回，不信可以在死后的世界重逢，你自己信，你死，跟我没关系，你死去哪里都找不到我。”
“我要陪着你。”江一峰根本不听，死顽固地说。
“不要你，不管什么时候我挂了，都不要你一起。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之前说要砍死你是假话，真话是，活着就好好活着，能活多好，能长长久久的活着，不管日积月累多少痛苦，都是幸运，还可以吃很多好吃的，遇很多好玩的人，看到那么多那么多的新世界……把你那截剑丢掉吧，我自己这截已经很烦了。”
“我不……”
“别惹我生气，我是伤员。”李潇潇凶不起来。
“你们不要在后面生离死别的！”林科怒气冲冲地大喊：“你死不了！”
“好的，科长。”李潇潇模糊地笑了一下，声息更低，还好僵尸耳朵总听得到：“小僵僵，我快把你的僵尸剧本写完了，就差结尾了。”
“嗯。”江一峰闷闷地回应她，明明是他期待了那么久的事情居然都不激动。
“高兴点，真的，就差结尾了……很快我们就可以把它搞起来，找小弟投资，很快他就发达了。”李潇潇眨了眨眼睛，眼皮不太抬得动，眯着视线恍恍惚惚地继续说：“要是，要是我坑了……你去找小剑剑，他的水平，也就比我差一点。你跟他说，我让他把故事写完，拍出来。你告诉他，结尾必须幸福，结尾不幸福的故事是坏故事，而且我会找他算账的……”
“潇潇，潇潇？”江一峰叫了她两声，大声问林科：“科长，还有多远？”
“快了！”林科咬着牙说。
“我带她先过去！”江一峰说。
“医生在我车里，你带她先过去有用吗？还是你能一手提一个？”林科吼他。
李潇潇猛然哼了一声，睁开眼睛，说：“科长，我醒着。”“没吼你！”“哦，就说嘛，我是伤员啊……”李潇潇又哼了一声，眼睛慢慢合起来。
“潇潇，那个剧本写的是什么故事？”江一峰轻声问她。
“嗯……是一个僵尸，还有一个小僵尸，他们是父子。不能让僵尸那么孤单，要有小僵尸陪着他。小僵尸的妈妈姓石，石小姐，嘻。”李潇潇闭着眼睛偷笑，说：“小二不让我写，我偏要写。”
“二号君不会怪你的。”
“他敢。”
“然后呢？”
“石小姐爱他，背叛他，又为他死了……不过，在故事里留给他一个小僵尸。至少在故事里，僵尸有个可爱的同伴，带着他过着艰辛又快乐的日子。他们遇到很多好人，也有坏人……坏人欺负僵尸，最后，小僵尸救了他的爸爸，他的爸爸又救了他，他们从此幸福……”李潇潇微笑着，像是在说一个童话故事。
一滴眼泪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这么幸福的故事居然听到哭，小僵僵真是的。
“别哭啦……”
李潇潇想跟他说来着，又发不出声音。
只觉得陷入一团混沌里面，不管是视觉听觉还是触觉都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离真实，她把仅剩的力气都攒在指尖，在他背后揪着。然后他回手把那一截断剑抽出来，交到她手心里。
李潇潇紧握着剑柄，感觉整个人都沉甸甸地落下，终于失去了意识。
中间断断续续地有过一些零碎知觉，比如好疼好疼，比如热得昏昏沉沉，比如冰冰凉的东西贴在额头……还听到有人说话，零零碎碎的熟悉不熟悉的声音，但是好长时间都没听到小僵僵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还在某次脑袋稍稍清醒的时候注意听了一下，没有，怎么办？这个傻蛋真的殉情吗？
她还没有死！应该没有死吧！
李潇潇奋力地睁开眼睛，简直把浑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顽强抗争了好几回之后终于啪一下睁大了双眼。
“啊！”
旁边传来五岁的一声怪叫。
然后这个熊孩子就扑到她头上来抱着脖子摇晃，说：“阿姨！阿姨你醒了！呜呜呜……”
“哭个屁啊！我不能呼吸了！脖子疼！放开手你个小屁孩！”李潇潇流利地骂了他一顿，然后发现语句都是在自己脑内，喉咙嘶哑得说不出话来，半天就呃呃嗯嗯了几声。
旁边一只大手伸过来直接提走了五岁，跟着江一峰的脸出现了。
他低头看着她，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她脸上，仿佛久别重逢，又或来世再见，又想哭又想笑一张帅脸都要变形了。
“呃呃呃。”李潇潇叫他，然后泪花也把眼睛糊起来了。
很好，这个傻蛋没有殉情，就是邋遢了一点，憔悴了一点，僵尸那么强的恢复力能堕落成这样，他大概一步都没离开过病房，没离开过她身边。
江一峰没敢像五岁那样熊抱她，两只手攥着她空着的那只手，紧紧贴到自己脸上，复述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醒了……”
“嗯。”李潇潇吸吸鼻子，说。
她身上还是很疼，浑身都像是散了架又被凑合拼装起来一样，肚子尤其疼，脖子也疼，缠着一圈纱布，之前那把菜刀割得不轻，只不过被剑抢了风头。一只手上还戳着针头打吊瓶，嘴巴里面感觉又苦又涩的……活着好辛苦呀！
江一峰喂他喝了杯水，李潇潇活动了一下舌头又清了清喉咙，终于哑哑地说出话来：“我想，吃蒸饺。”
“暂时不行，医生说只能吃流质食物。”江一峰说。
“呜，让庄医生通融一下。”李潇潇说。
五岁刚刚跑出病房把庄正鹏牵过来了，他进门正好听到这句，本来一脸高兴又开始摇头叹气家长样，说：“潇潇你别胡闹了，你都不知道当时你有多危险，手术完睡了整整三天了，你要醒不过来，林科这辈子也不理我了。”
“正鹏哥，多谢你，真的多谢你。”
“先别忙谢我……”庄正鹏犹豫着，先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和伤口恢复情况，然后站在病床边跟江一峰交换了一个眼神，江一峰点点头。庄正鹏想了想，继续往下说：“当时拖得太久了，一直出血，而且你的身体状况意外地差，几乎营养不良。我记得你的饭量不小，也许是饮食不均衡，也许……推进手术室，取出断剑，然后，有一个很异常的状况……可能救了你的命。”
“正鹏哥，”李潇潇笑了笑，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伤口，特别是体内，有轻微的自愈。肉眼看起来不是很明显，但是相对人体普遍正常的自愈能力它超出很多，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出血和组织坏死，一定程度上救了你。”庄正鹏说。
“……我还有这种技能吗？”李潇潇转头看着江一峰，莫名地有点慌。
江一峰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抚摸到她的脸上。庄正鹏看着他们，不太想继续往下说，轻声问：“小江？潇潇刚醒过来，要不回头再说？”
江一峰看着李潇潇，说：“告诉她吧，不告诉她她会更难受的。”
李潇潇在他手里苦笑了一下，小僵僵还是明白她，她仰头看着庄正鹏，说：“正鹏哥，你说，我得知道。”
“你有三周的身孕了，”庄正鹏低声说：“你的孩子，很特别，保护了你。”
“然后呢？它没有了吗？”李潇潇尽可能平静地问。
“你没事就好。”江一峰说着，帮她擦不停滚落泪珠的眼角，头挨着头，眼望着她的眼，又跟她强调了一遍：“你没事就好。”
(https://www.23hh.com/book/80/80494/4641066.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