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所谓的人情冷暖
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潘家良不信。
他并没有听从父亲的吩咐，立刻逃走，远赴京城。
而是躲了起来，疯狂的拨打着电话，联系以往的所谓叔叔伯伯们。
不知为何，以前对他痛爱有加的叔叔伯伯们无一例外的电话都没人接听。
潘家良脸色异常苍白，双手握了握，紧咬着嘴唇，殷红的鲜血滴落，他不屈，不甘，崛强的继续拨打着电话，他需要有人能够帮他，探听父亲的消息。
终于，他打通了电话，“铁蛋叔叔……”
只说了四个字，潘家良就喜极而泣，怎么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坚强，在这一刻，全都化为虚有，他只想尽情的宣泄。
宣泄他心中的愤懑、怨恨和惧怕。
他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骤逢大变，能坚持倒现在，没有垮掉，已经很难得了。
“铁蛋叔叔，嗯嗯，我知道了，一会见。”
挂完电话，潘家良身体无力的靠在桥洞低下肮脏的墙壁上，缓缓滑落。
看着哪腥臭漆黑的河水，他的双眼毫无聚焦。
怎么会这样？
前一刻还在温暖的学校宿舍里，跟同学嬉笑打屁。
下一刻，自己有家却不能回，只能躲在肮脏的黑暗角落里，跟成堆的垃圾作伴。
潘家良的目光回转，落在了身边不远处卷缩在一张废纸壳上的乞丐身上，喃喃地道：“将来，我会不会有一天跟他一样？”
“不，绝不可能。我有家，有父亲。”
“我父亲是谁？是江北地面上人人都得尊称一声三爷的枭雄。”
“我身上还有二十亿的巨款，我有钱，很有钱，怎么会跟臭乞丐一样？”
“不，绝不……”
潘家良挥舞着拳头，仰头低吼。
“叫尼玛戈壁，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老子还要睡呢。”潘家良的怒吼吵醒了那名乞丐的甜美梦乡。
梦里，他在吃香喷喷，黄灿灿的鸡腿。
被打断了梦乡，乞丐愤怒的用石头砸响了潘家良。
“啊！！”潘家良惨叫一声，捂着额头，手心感到一阵潮湿。
迎着淡淡的月光，手掌心一团殷红。
“看什么看？老子挖了你的眼。”乞丐砸了一石头过去，本来打算就此作罢，可是却发现潘家良正仇恨的瞪着他。
乞丐心中腾起一股怒火，爬起来，朝潘家良走了过去。
边走边骂：“草，看着人模狗样，三更半夜不回家躲倒桥洞低下，肯定不是好人。刚才你在打电话吧……把手机交出来。”
乞丐脏兮兮的，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气味。
搁在平时，潘家良或许会善心大发，买些食物被褥送给他。
可是此刻，潘家良心里只有无穷的怒火在缓缓升腾。
双眼仇恨的盯着乞丐走过来的身形。
“叫你没听见啊，把手机交出来。”乞丐慢慢靠近潘家良透着淡淡的月光，他看见，潘家良身上的衣服也不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肮脏的麻布片子，他不由双眼放光的盯着潘家良，嘿嘿道：“把你的衣服也脱下来。”
乞丐的身影尽然很高大，高大到把仅又的一丝月光完全给遮挡住了。
“草尼玛的，快脱。”乞丐一脚将潘家良踹到。
潘家良闷哼一声，双手撑在地上，双眸却很崛强的瞪着乞丐。
忽然。
他的手一阵冰凉，触摸到了一个圆圆的鹅卵石。
他下意识的抓在了手里。
“死烂仔……”当乞丐再次踹过来的时候。
潘家良忽然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鹅卵石狠狠朝乞丐头上砸去。
“啊！！”
乞丐惨叫一声，跌倒地上。
潘家良顺势骑在了乞丐身上，一次又一次扬起了手中的鹅卵石，“叫你起伏我，叫你起伏我，臭乞丐，连你也敢起伏我，打死你，打死你……”
一下又一下。
有热乎乎的东西喷溅在他脸上，他毫不在乎。
只知道机械性的挥动着胳膊，一下一下的猛砸。
用尽全身力气。
直到他累了，感觉手中的鹅卵石重逾千斤，他停下了。
淡淡的月光照射了进来。
潘家良看见了让他惊恐万分的一幕，那名乞丐的头部已经血肉模糊，尽然生生被他砸扁了。
红的白的……不知什么东西流了一地。
“呕……”
潘家良连滚带爬的跑到一变，跪在地上，一阵狂呕。
感觉胆汁都吐了出来，浑身脱离，整个人瘫软在布满垃圾的地上，大口的喘息着，豆大的汗珠从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滚滚而落。
但是，潘家良心里却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有些眩晕。
这种感觉，竟然很舒服。
许久许久……
粗重的喘息声才缓缓平静下来。
潘家良回头看了看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脸上竟然不在惧怕，甚至没有丝毫表情。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嘴角扯出一个笑意，似是自言自语地道：“你不是牛逼吗，不过如此……”
呸！！
潘家良啐了一口。
转身走向了河边，捧起哪肮脏腥臭的河水，扑在脸上，一遍又一遍，清洗着他认为的肮脏的血渍。
然后，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潘家良才发现，自己衣服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迹，在黑暗中他一直行走，或许不引人注意。
一旦停下脚步，站在光亮之中，潘家良发现，不少路人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
潘家良立刻转身就走，远离了光亮之处，躲在了旁边的树丛中。
这是个小广场，是他跟铁蛋叔叔约定的地方。
铁蛋叔叔还没有到，他打算等人到了，再出去，至少没那么引人注意。万一有好心人报警，他就完了。
忽然。
他看见了铁蛋叔叔，带着一群人正朝小广场走来。
潘家良大喜过望，就准备从树丛中出去。
可是，他的脚刚刚迈了一步，就发现铁蛋蛋叔叔停住了脚步，四下张望之后，挥了挥手，带来的那群属下迅速四散分开，隐藏了起来。
片刻。
就只剩下铁蛋叔叔一人站在哪里。
潘家良瞳孔微缩，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为什么会这样？”
他静静的看着小广场中心的铁蛋叔叔，努力的睁大的眼睛，仿佛要把他毫毛都看的清楚。
他看见了铁蛋叔叔似乎极不耐烦，掏出手机拨打着，几秒钟之后，潘家良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连忙捂住，不让声音传出去。
“竟然不接电话。”铁蛋再打。
一遍一遍。
始终没人接听。
“草，都出来吧。”铁蛋低骂了一声。
隐藏在四周的属下都回到了他身边，也不知道交谈了什么，最终，铁蛋带着他们扬长而去。
这一切，潘家良都看在眼里。
他的双拳紧握，握的发白。
嘴唇被咬的出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刺眼的红。
潘家良伸手擦拭了下，冷冷的看着远去的铁蛋叔叔的背影，竟然咧嘴笑了，“所谓的人情冷暖，我潘家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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