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唇枪舌战
林煜挑眉，没有戴银质鬼面具的脸上，依然透着一股妖异之气。那一袭八蟒五爪蟒袍，与身旁的同僚款式一样，穿在他身上，却多了一种浓烈的杀气，而他举手投足间，又有那种长年金马玉堂浸润出来的华贵，无形中恣意张扬。
他缓缓的扫过刚才攻击过自己的文武百官，视线最后落在文官之首韦相爷身上，勾了勾嘴角，戾气从眼里迸发，阴冷的说道：“韦相爷无非就是要铲除异己，就好比支使手下人，公然污蔑钟大将军之女为祸国妖女，不过是要掩盖令孙在严尚书老母寿辰时，秽乱兵部严尚书后宅的消息，毕竟韦相深谙权谋之道，清楚要控制一个流言的散播，莫过于制造另一个更悚人听闻的消息出来。”
“诬蔑！”
韦相爷在朝中多年，就算是政敌也从不曾如林煜这样，当面诋毁他，登时狂怒，连平素一派莫测高深的样子也维持不了，当殿怒斥出声。
北寒皇挑了挑眉，没有吱声。他也是头一回看到韦相爷被刺激得失常了，目光微动，若有所思的看着。
林煜咄咄逼人的冷笑道：“韦相何必恼羞成怒，不是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么，为何韦相连话也不让下官说呢？难道韦相心虚了不成，还是说，韦相爷如今也意识到不该为了护犊子，把整个皇室都绑在韦相的战车上，是有些小题大作了？”
“林煜，休要信口雌黄！”
韦相爷这时也醒悟不该在金銮殿上咆哮，压低了嗓门，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
林煜唇角微勾，漫不经心的说：“有理不在声高，韦相爷爱孙心切也是人之常情，钟大将军的女儿被人欺负死，与下官其实没什么关系，被在这件事里，被韦相爷愚弄的反正也不是下官。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韦相爷在攻击下官之前，最好弄清楚，下官才疏学浅，自认为承担不起澜江赈灾的重任，还请韦相爷不要浪费时间，另选贤明担任赈灾使。”
火热的场面，随着林煜的话音落，顿时冷了。
文武两大阵营的人，都多少有些蛋疼的感觉。至于在场的皇室中人，也难免自动对号入座，将自己归入被韦相爷愚弄一类，看韦相爷都有些不爽。
就在钟二小姐是祸国妖女的流女传开时，如英亲王等皇室中人都不同程度的关注此事，好几位都表示应该要及早处置妖女，以免留下隐患。若是真如林煜所说，这一切都是韦相爷炮制出来的闹剧，他们的笑话就闹大了。
韦相爷气乐了：“好个牙尖嘴利的黄口小儿！”
林煜微眯了眼，语气依旧淡然：“都说了，不管韦相爷是想保护爱孙，还是为了谋夺钟大将军手里的军权，都跟下官没关系。韦相爷有这闲工夫跟下官较真儿，还不如用这时间干点正事，毕竟韦相爷可没少拿过朝廷俸禄。”
朝中百官看着这两位唇枪舌剑的斗，都插不上嘴，尤其是有心思活络的，偷看上面北寒皇面无表情的脸，揣测不到北寒皇的心思，越发不敢轻易插言。
韦相爷到底是老奸巨滑，很快平复了心情，不再与林煜斗嘴，而是向北寒皇请罪，自认在君前无状，请求陛下严惩。
北寒皇轻描淡写的说：“殿前议事，就是要各抒己见，老爱卿何罪之有？”
听了这话，朝中百官的表情都变得古怪了，暗中都认为北寒皇其实要为林煜开脱。而韦相的老脸就更难看了，他自请责罚，其实是以退为进，打算逼北寒皇处置林煜的。只是，他错估了林煜被北寒皇重视的程度，未能如愿。
此时，武官阵营里基本偃旗息鼓了，没人在这时候跳出来找不自在，韦相爷阵营的一名御史在得了韦相一个眼色后，硬着头皮站出来指责林煜，说他对北寒受灾百姓没有丝毫同情之心，才会不愿担任赈灾使。
对于这种程度的攻击，林煜都懒得回应，又闭上了眼睛。
那位御史还沾沾自喜，以为林煜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激动起来，咄咄说道：“正所谓非我族类心必异，在我国百姓受灾时，某些人心念旧国，只怕还在暗中窃喜。赈灾使责任重大，决不能交给某些心怀叵测之人。”
一句“非我族类心必异”，让整个金銮殿上的气氛骤然凝结，气温降至冰点。连韦相爷都额头冒冷汗了，真想踹死这个蠢不堪言的御史，这种话私底下说说也罢了，怎能在朝堂上公然说出来，而今，殿上朝臣中就不乏前苍龙国降臣，这个蠢货是想把那些人都逼到敌对阵营吗？
林煜身上气息也是陡然一变，就一个错眼间，让那位本来得意洋洋地御史大人，恍如面对一尊沾满尘网的雕像，亘古长存，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敢惊扰不敢亵渎的感觉。
他笑了，笑意不达眼底：“这位大人，您的意识，究竟是支持下官担任赈灾使，还是反对下官担任赈灾使呢？”
这话一说，倒是化解了殿内无形散发的寒意，从北寒皇而下，都在暗中松了口气。北寒皇扫了一眼那个草包御史，眸色深寒，很明显对韦相爷把这样的草包提拔到御史的位置上，他相当不满。
大冷的天，韦相爷额头见汗，再不敢质疑北寒皇让林煜担任赈灾使的决定，其余的人更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是，林煜不干，推脱说才疏学浅，担当不起如此重任。不过，北寒皇霸气的一挥手，就一句话：“担不起也得担，你现在是将功赎罪，出了秕漏，前账后账一起算。”
前账，自然是他在宫中跟五皇子大打出手的那档子事，尤其是林煜打死打伤不少人，连宫廷侍卫钱统领都被打伤，林煜也没指望这事能轻易揭过。闻言，他知道，这一趟澜江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北寒皇看着林煜表情变化，隐隐的一笑。
林煜没奈何，只得接了这差事，不过他脑子一转，又提了个条件，要求把玉阳总兵姜岩调给他打下手，而且差事办砸了，要灭姜岩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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