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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文纯审案


  谢文纯这话问完,旁边的蒋师爷脸色就一变,走到堂下躬身道,“大人,我们自是朝廷的臣子。”

  谢文纯淡淡的笑了一下,“哦?那主簿、县丞两位大人,你们昨天晚上是去赵富户家中宣扬教化了么?”

  这二人虽心下惊疑,却也有恃无恐,“大人,我们不过是聊聊天,这都不行么?”

  “聊天自然可以,但本官今日早上接了状告赵富户的案子,这赵员外就是朝廷的疑犯了,两位还是谨慎些好。”说着,谢文纯将状纸递给二人,不待两人说话,又对县尉道,“陈兰?我问你,永定二十五年秋,县衙府库里的弓箭被你私卖到哪里去了?”

  陈兰听此,直挺挺跪倒,“大人!属下冤枉!”

  蒋师爷也在道,“大人,您这么说,可是已有了证据?”

  谢文纯将县志翻到永定二十五年部分,递给蒋师爷,“仔细看看,永二年发得□□二百,从未动用,二十四年添五十,二十五年岁末则言□□二百一十,这道算学不难吧?”

  陈兰仍硬挺道,“即便如此,大人凭什么就此指认是我干的!无凭无据,属下不服!”

  谢文纯笑道,“还不认罪?来人,带王川!”

  王川是看守县衙府库的一个中年人,上得堂内,跪地道,“大人明鉴,确实是陈县尉卖走了府库四十副弓箭!小的今日尚有印象。”

  谢文纯道,“陈兰,你卖给了佛郎机的一个叫彼得的商人,是也不是?”

  陈兰只觉这个小白脸县太爷神情可怖,跪地道,“求大人网开一面!小的,小的猪油蒙了心,求大人饶命啊!”贩卖兵器乃是重罪,在大晋要判绞刑的。

  谢文纯道,“来人,将罪犯陈兰,压入监牢!”

  蒋师爷拦道,“大人,县尉管县里治安,仓促之下恐怕……”

  “谁是县尉的副手?”谢文纯向鸦雀无声的差役们问道。

  “属下岑巩,见过大人。”一面色黝黑的青年人上前。

  “暂代县尉,待本官禀明上官,再行他处。”谢文纯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呢?还不把罪犯陈兰带下!”蒋师爷和主簿县丞面面相觑,不再发言。

  谢文纯此时反而又笑了起来,“众位,怎么都板着脸?本官没那么多规矩,以前怎样还怎样就好,没什么见面礼,本官出钱,本月俸禄翻倍,众位好好办公,都下去吧。”虽说云海富县,但普通差役却没什么油水,谢文纯此举让不少下层官差心中感激。

  “主簿大人还请留步。”谢文纯站起身来,“书房相侯。”

  县丞和师爷也想跟上,却被濯香拦下,“两位大人留步,我家老爷只叫了主簿大人。”

  县衙大堂后院,就是县令的书房,云海县是上县知县六品官,这书房倒修缮的不错----只是相当凌乱。

  谢文纯对主簿刘辞道,“刘大人,不要拘束,来,坐。”

  主簿刘辞不知他何意,心中忌惮这县令刚来就将县尉下了牢房,忙道,“下官不敢。”

  谢文纯一笑,“此处不是公堂,刘大人大可不必拘礼。”强压着刘辞坐下,又倒了杯茶,“初来乍到,房子没收拾好,茶水也简陋了点,不要嫌弃才好。”

  刘辞慌要站起,谢文纯轻拍他肩膀,“不必,不必,刘大人,这茶水如何啊?”

  刘辞虽不懂品茶,却也觉得这茶极为清冽,心道这白脸县令家中倒是颇为有家底,口中道,“好茶,好茶!”

  谢文纯又和他说了会闲话,刘辞忍不住问道,“大人,你叫我来是……?”

  谢文纯却摆摆手道,“我与兄台一见如故,就忍不住想多聊会。”

  这话骗鬼都不信,刘辞不死心又试探道,“大人今日在公堂上说接了赵员外的案子?”

  谢文纯道,“早上睡不着,闲来无事翻了翻案宗,觉得这状告得颇有意思,就接了打发时间,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又拉着刘辞谈风月,“刘大人,这云海县城中哪家的美酒最醇?”

  刘辞心知那张状纸被压在了最下层,绝不可能一来就被翻出,除非新县令全看了一遍,绝对有所意图,却只能陪笑同谢文纯从美酒聊到美人,直到天色将黑,才把他放了回去,“刘大人果是妙人,来日还望您带我在云海县逛上一逛。”

  回到家中,县丞和蒋师爷正在那里等着,见刘辞回来,两人问道,“他同你说什么了?”

  刘辞摇头苦笑,“只闲聊了些……没什么重要的。”

  蒋师爷二人对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怎么,才几句话功夫你就背叛了我们么?”

  刘辞急道,“确实什么都没说……”

  蒋师爷哼了一声,站起道,“刘辞,别以为找到靠山了!我告诉你,那姓谢的,来头再大,便是龙,在云海县也得给我们盘着!你好自为之!”拂袖而去,自回家了。

  县丞陈明凑近道,“他走了,你和我说说,姓谢的说什么了?”

  刘辞道,“陈兄,你要信我,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只问了问云海有什么好玩的,美酒美人……”

  陈明神色复杂,摇头道,“刘辞,原来你连我都不信了。也罢,我只对你说一句话,赵员外那里----你自去交代。”说完,也离去了,直奔赵员外宅院。

  谢文纯待刘辞离去,召来李想----崔氏坚持让李想跟着他,“李叔叔,麻烦您跑一趟,给赵家宅院给被软禁的赵小姐捎句话,只说‘楚家姻亲谢县令可救你父,明日升堂准备说辞’,别被人发现。”

  李想没有多问,点点头就离去了。谢文纯又仔细看了一遍赵小姐的状纸,喃喃自语道,“好,好,好。”

  濯香在旁道,“少爷,什么好?”

  谢文纯道,“好机遇。”脱了外袍,“我帮你。”说着开始帮着濯香打扫书房。

  濯香眼睛都红了,除了跟着沈灼然那几年,他家少爷何时干过活,“这些该死的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早晚要他们好看!”县衙不是没有差役,可是干活都懒洋洋的,濯香都指挥不动。

  “至多十日,濯香,十日后,随你怎么处置这些人。”谢文纯淡淡的道,“给我个刷子,这处角落都擦不净了。”

  两人将书房打扫到勉强算上干净----虽然在濯香眼里也就是刚刚可以呆人的程度,楚娇打发人来叫谢文纯去用饭。

  “夫君,先吃些吧,我特地下厨做的莲子粥,很清淡的。”楚娇怜惜的看着夫君,她怕谢文纯饮食不惯,又没带厨娘来,只好亲自下厨,索性谢文纯父丧后不沾油星只吃素食,还好做一些。

  谢文纯用了一口,“娘子的厨艺又长进了。”

  楚娇一笑,这才低头用饭,用过饭,谢文纯道,“今日劳累,早些休息吧。”挽着楚娇到得后院,只见院落“破烂”,只勉强能住。

  楚娇咬了咬嘴唇,“夫君,今天只能收拾成这样了……”

  谢文纯牵过她的手道,“委屈你了,娇娇,先放着吧,过几天自有人来收拾。”

  “嗯。”楚娇点点头,“表哥,你最近瘦了许多,我,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进得屋内,谢文纯搂过妻子,“是我无能才让你吃苦……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两个丫鬟识相的退下了,楚娇抚上他的脸颊,“表哥……跟你在一起,娇娇就很满足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楚娇睁开双眼,一模枕边,谢文纯那处已经冰冷,显是再一次早早离去了。她在丫鬟翠翘服侍下穿好衣服,转步来到灶房,对县衙原有的厨娘叮嘱道,“早饭粥里不要放糖,小菜都清淡些,少放盐。”又对翠翘道,“一会儿直接送到老爷书房去。”她还要在后院归拢东西。

  谢文纯早早起来,正在同李想对话。“赵家小姐状态如何?”

  李想回道,“有几个壮妇,看人看得紧,不许出小院一步,消瘦无比,精神还不错。”

  谢文纯点点头道,“多谢李叔了,今日还要麻烦李叔一趟去赵宅将赵小姐带出来。”

  “自当效劳。”

  今天初六,正是衙门的放告日,所谓放告日,就是开堂问案的日子,一般定在每月的初三,初六,初九,十三,十六,十九以此类推。而其余时间,除了特别重大的人命案,一般都不得击鼓鸣冤。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新县令第一次面向百姓升堂,自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到得时辰,差役打开大门,两边站立衙役,用棍子敲击地板,发出阵阵有节奏的响声,口喊“威武----。”声音拖得老长,还有余音。老百姓们鸦雀无声。

  谢文纯身着代表六品的青色官服,上绣黄雀并小杂花,从屏风后转出。人群中发出一片窃窃私语:

  “好年轻!连胡子都没有!”

  “好俊!”这是一位大娘,“县令大人有妻室没有?”

  “听说是带着夫人上任……”

  “那有儿女吗?”

  有差役喊到,“肃静----!”

  人群终于再次寂静下来,谢文纯开口道,“带原告,赵家小姐上堂!”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沸腾了,“哪个赵家小姐?”

  “云海哪有第二个赵?”

  “她不是病了呢?告,告谁?”

  蒋师爷和主簿刘辞、县丞陈明更是心中一紧----原来他说接了赵家案子,不是随便说说的!陈明则想,已经提醒了赵员外,赵家小姐如何得以出来?

  无论他们怎么想,赵家小姐确实是来到了公堂,跪倒在地,“大人,臣女状告赵公诚,冒领家产,逼死臣女夫君!”

  谢文纯道,“冒领家产、逼死人命,可有证据?”

  赵家小姐叩头,“大人,臣女亲眼所见他强给夫君灌下□□啊!臣女将杯具晾干,粉末还留着!”说着,将头上簪子取下,转了一转,原来是空心的,递给旁边差役,“大人明鉴!”

  蒋师爷忍不住道,“你如何证明赵员外逼迫?谁又知道你夫君是不是中毒而死?”

  赵小姐直起身子,“臣女请大人开棺验尸!还有,赵公诚冒领家产,当年认亲的胎记已经消失!”

  百姓一片窃窃私语,一半的人说赵员外乐善好施定不是这样的人,另一半说赵员外确实来历可疑,被告冒领家产也有可能,还有个别几个人嘀咕道,“赵员外胎记没了你怎么知道?”

  谢文纯一拍惊堂木,“来人,带赵公诚!”

  不多时,赵公诚来到公堂,却见他长身玉立也是一副好相貌,不卑不亢道,“县令大人,小民冤枉,还望明鉴。”

  谢文纯见了赵公诚,少时去清河路过云海县的记忆浮起----这就是当年他和舅舅崔元秋在树林里遇到的那人!心念电转,面上无波无澜的道,“赵公诚,本官问你,这药粉可是你下的?”

  赵公诚道,“大人明鉴,小民不知妹妹为何突然发疯,但妹妹身边丫鬟可以作证,小民妹夫去世之日,我并不在他的房间,至于灌药之事更是无中生有了。”说着,早有准备的叫出身后一个小丫鬟,“冬春,你说。”

  谢文纯不易察觉的一笑,对冬春道,“大胆说来,本官为你做主。”

  冬春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停顿几次总算将话说明白,“大人,求大人救命!臣女……臣女……”畏惧的看了一眼赵明诚,“臣女同小姐,当日在窗外……亲眼所见赵……员外给老爷灌了药……当夜……老爷就去世了!”

  看热闹的百姓顿时沸腾起来。赵公诚不敢相信的看向冬春----她怎么敢?而后反应过来,直视谢文纯,谢文纯意味深长一笑,赵明诚明白过来,这是早有准备!早知如此,就不该听“妹妹”求情,将这女人灭口!

  谢文纯道,“谋杀是要砍头的,赵公诚,你可认罪?”

  赵公诚跪下道,“小民冤枉!”说完,闭口不言。

  谢文纯道,“本官问你第二件事,你可是冒领赵家家产?”

  赵公诚道,“家妹所言胎记一事实乃血口喷人,老父年迈糊涂,小妹被人诱导,大人不信,可叫小民同老父滴血认亲!”

  谢文纯道,“来人,带赵老爷子!”

  赵公诚前脚出门,后脚谢文纯就叫人将赵老爷子强接了出来,是以来得极快,赵公诚见此心中又是一沉,心知恐怕对方早有准备,不过自己也是有备而来,只要咬紧身份,就能翻身。

  赵老太爷已神志不清,被取了血滴在瓷碗中,赵公诚主动将手指刺破,却见两滴血迅速融在一起,他哈哈一笑,示意给围观的百姓,“我赵公诚,怎会行冒名之事?”围观百姓纷纷赞同。但又有人叫道,“既如此,你为何害你妹夫?”

  谢文纯皱了皱眉,道,“看来你却是赵家之子,然害人之事却是人证物证俱全,来人!”一挥手,“收押牢房,来日再审!”

  有人将赵公诚带下,从头到尾蒋师爷都没能插上嘴,谢文纯道,“众位乡亲,有什么冤情,都可说来,本官为你们做主。”

  于是又处理了几个“牛被偷了”“打架斗殴”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件,谢文纯处理的果断,又没忌讳什么“本地势力”,处理得公允。就在日头偏西即将罢堂之时,有一民道,“县令大人,小民谭谈,状告琉球商人王三,强买小民祖传玉器!”

  蒋师爷抢着出列道,“大人,这位乡亲,太阳已经偏西了,今日超了不少时辰,三日后再审理吧。”

  谢文纯看了蒋师爷一眼,道,“谭谈,时辰确实不早了,你的状子我先接了,三日后再审理。”

  退堂之后,谢文纯来到牢房----赵小姐和赵公诚被分别关在了两个牢房里,他先来到赵公诚处。

  “赵公子,别来无恙啊,你还记得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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