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话说张微跟着凤姐到了她的屋子之后，凤姐先进屋吩咐一个小丫头去了，张微也跟着进去，只因平日里倒是从未来过，因此好奇心上来，倒是到处走动，多看了两眼。
凤姐居住的屋子从外面看起来只是小小的几间房子，并不起眼，然而屋里的摆设倒是并不逊色。什么屏风，古董架子，上面也有好多东西，炕上也铺着大红毡条、坐褥，又摆着些小玩意儿。
张微看了一会，便上炕坐了。凤姐也坐到一旁，“怎么好像没来过这儿似得，东瞧瞧西望望，我这里可比不上你那屋，没什么好东西给你瞧上眼。”
张微笑道：“你瞧瞧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来你屋里，是为要你东西似得。只不过我想着也有好长时间没进来了，倒是四处看看，有什么变化没有。”
凤姐道:“我这屋里也不过是能住人罢了，还变化呢！哪里有闲钱去置办那些东西，这屋呢倒还是原来那个样。”
正说着话呢，菜就端上来了，凤姐吩咐那丫头道：“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罢，只在门外守着，不准放进人来，我好和宝玉说两句话的。”那丫头答应着下去了。
凤姐一边招呼着张微吃菜，一边说道：“前些日子忙来忙去的，也没功夫找你，不过事情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按理说就算不是因为你的这件事儿，咱们家里也好整改整改。只是你也知道咱们府上的规矩，轻易是不撵人的。况且谣言这种事口说无凭，又没有实证的。”
话说到这里，张微心内暗中发笑，这可是查不出来嘛，本来那些话也是他叫晴雯传的，怎么可能查出来，只是那些婆子们虽说没有传的这么难听，但是传肯定是有的，但是若是只因为这个就把她们撵出去，那倒也是不讲情理。
想到这儿，张微倒有些着急起来，以为这件事办不成了，只是面色不显，没想到后来凤姐口风一转，继续说道：“虽然没找到那些造谣生事的来源，不过你猜，前些日子我去查那堆婆子的时候，竟然让我查出了什么？”
张微听到这句，便知事情应该差不多了，心里也不着急了，倒是有两分闲心，因此问道：“可是查出了那些婆子们有什么不规矩的？”
凤姐放下碗筷，“你还别说，可真是让我知道了，平日里我只管着她们白天干的营生，私底下什么样子我可没那闲工夫知道，只是不曾想她们私下里竟然这么大胆，竟然敢聚众赌起来了。往常里我也曾听说那边府上珍大爷也曾干过这些勾当，没想到咱们府上表面上看起来规规矩矩的，私下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偷鸡摸狗的买卖我不知道呢。”说着说着，倒是动起气来，“你说说，咱们家这么大一个家当，还不是得靠着这些下人规规矩矩的才能守得好，若是都是这样，这可怎么了得。”
张微其实心里也知道贾府的这些营生，没听柳湘莲说过嘛，这两府除了门口的那两对石狮子干净之外，其他的都不干净。这也可见一斑，只是虽说如此，现在张微到底是贾府中人，荣辱与贾府共存，若是贾府不好了，那自己又能好到哪去呢？因此，张微倒是支持贾府做一点一滴的改良的，一蹴而就不可，完全不变也不可。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在撵婆子出去这件事上显得格外热衷。
虽说贾府的毛病也不止这一桩，但是做什么都要有个开始，既然这些婆子正好冒了出来，那不从她们这儿开始又从何处呢？心内打定了这一番主意之后，便对凤姐说道：“你说的这件事其实我也曾听说过，晚上上夜的时候那些婆子们聚众赌一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园子里有哪个人是不知道的？我还当你也知道呢，因此就没同你说。没想到你却是不知的，这可就纳闷了。”
凤姐叹了一口气道：“这有什么好纳闷的！你们知道，我不知道这也是正常。那些人做什么勾当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欺上瞒下的，又怎么可能会传到我的耳朵里？这次还是我特意的嘱咐了人查，这才知道呢。怕是老太太、太太同我一样，也被瞒在鼓里呢。若是这事让老太太知道了，怕是都得把她们撵了出去才是。”
张微点头道:“这话倒是，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里却是揉不得沙的，这些人在眼皮子底下做这等事，老太太哪里会肯罢休？只是咱们府上若是真把这些人都给撵了出去那也是不行的。第一，虽说她们犯事在先，只是一下子撵这么多人出去，叫外人看了，不说她们，先说我们府上对下人苛刻了，这对我们府上的名声也不好。第二，虽则撵出去这些，然而再招一批人来，也难免她们不会再犯事。所以我看不如就把她们那些主事的都撵出去，再对剩下的那些婆子们严厉训斥一番，大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估计以后就不会再犯了。”
凤姐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我何尝想把这些婆子们都撵出去了，不说别的，就说这一大家子的事，若是没有她们，倒也难办，但是若是只把主事的都撵出去，你想想她们在府上也是有些势力的，怕是不服气，若是再喊到老太太那里去，这也是麻烦。”
张微听凤姐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这是个麻烦，之前想的还是太过简单了。若是只把主事的撵出去，虽说能起到一定的杀鸡儆猴的用，但是她们毕竟也不会任人宰割，怕是会想着把大家一起拉下水，谁都占不了便宜。因此也是颇有些无奈，叹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不成？若是不把主事的撵出去，就算是撵再多其他的人出去，那也是无用的。”
凤姐道：“这话说的是，我也正担心这个，因此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才是，若是不能想出一个好的办法，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说罢替张微夹了一筷子菜，“来，尝尝这个，现在让我伺候伺候你。这本来应该是我忧心的事儿，倒是还要累你一起想法子，算了，算了，这法子还是以后再想，现在先吃饭，吃饱了才是正经呢。”
张微一听也只得罢了，毕竟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就像凤姐说的，若是打草惊蛇，那之前的功夫也是白费了，因此只好先放下，“那先吃饭，不过说好了，吃完饭后就带我去领小猫的，可别忘了。”
凤姐一笑，“还是忘不了你的猫，放心吧，等吃了饭就去。你若是再说这事，那我就不带你去了。”张微这才放下心来，陪着凤姐用了几筷子的菜，便跟着她去领猫儿去了。
话说袭人这边，之前张微见到袭人跟一个丫头说话，因为张微刚穿过来不久，也不认识，但若是让之前的宝玉见了，他便知道了，这一个是王夫人身边的彩云。
虽说见面可能不认识，但如果跟张微说起彩云这个名字来，那他一定是知道了。毕竟彩云也是曹公书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说起彩云，那也算是王夫人身边有头有脸的丫头了，书中也曾几次描写，但无疑给我们的印象就是，喜欢贾环，为贾环偷玫瑰露，后来贾环不在意她便跟贾环分了，至于结局则是不知了。仿佛她整个人在书中的出现就是为了贾环而存在的。
话说回来，若说起为什么会和袭人有这一段交接，那就得从彩云家的身世说起，彩云姓归，算是贾府的家生子，爹娘都是在贾府中做活的。毕竟彩云是个大丫鬟，因此她爹娘在贾府的地位也是不低。
归老爹掌管着贾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桩事务，对外说起来，那也是总管级的人物了。只是虽说职位还好，但是却染上了一个毛病，那就是喜欢出去赌两手。
孰不知，赌这个事是最容易败家的，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家业败就败在这一个字上。大家业尚且易败，更何况是贾府小小的一个买办了。前些日子，归老爹在一桩买卖上好容易又赚了几两银子。结果，出了门右转又去赌坊了。
赌坊这个地方，若是没有些势力的话还是少去为妙。而归老爹因为是常客，再加上背后贾府的身份，倒是颇受赌坊的欢迎。
但是作为赌坊本身来说，目的就是要劝客人尽量的多赌钱，多输钱的。哪里管你是不是穷人、富人、好人、坏人，在他们眼里只要有钱那都是待宰的肥羊，不把钱全部留下，就甭想出门。
因此即使是归老爹自己不想赌了，那赌坊见他要走，哪里又肯放人。若是输了钱呢，就借他几串钱，让他继续赌下去，好翻本的。若是赢了钱呢，又千方百计劝他，趁着这个运气再多赢两把。
所以即使是归老爹输得多赢得少，但仍然乐此不疲。本来如此，在这种人的心里老是想着，若是有一天我运气好能翻本呢。因此每次有了一些闲钱，就会跑去赌坊。其实彩云家里人也不知劝过他多少次，但每次都是嘴上答应，转身就忘。这次也不例外。
归老爹每次去赌坊的时候最多也只不过是一二两银子罢了，这次居然带了五两进去，一个小小的买办怎么会一次性的拿出那么多银子来呢？这就牵扯出贾府另外一个问题了，那就是买办的中饱私囊问题，在这就暂不叙述。
却说归老爹这次进了赌坊，一下子拿出来五两银子，那赌坊的人一见这么个肥羊哪有不宰的？还是照着老规矩，先让他赢钱。
那归老爹由五两银子一下子赢到了十两银子，便觉得是自己时来运转，于是整整一个晚上都呆在里面，不住地赌上一把又一把。只是一开始赢得狠了，还想接着继续赢的时候，突然就开始赌一把，输一把，赌一把，输一把，慢慢的又输回了五两。
其实若是这个时候及时抽身那也来得及，只是身陷赌局的人又是哪里那么容易抽身的？一心想再赢回来的归老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身陷局中了，而当清醒的时候又为时已晚，这个时候除了他带来的那五两已经血本无归之外，还另外欠了赌坊十两银子。
你想想看，十两银子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像刘姥姥那样的农村之家，二十两银子就可以过一年了，因此赌坊的人就把归老爹扣下，只是派个跑腿的去通知他们一家，由于看在归老爹还算是个体面人的份上，倒是给了他们家三天时间筹集银两赎人。
彩云为了这件事愁眉不展，其实这一大家子人，倒是彩云挣的钱还算多，一个月也有一两银子呢，但是平日里有这么一个好赌爹，也攒不了几个钱。因此只有向其他要好的姐妹们借，可就算如此，也只不过这个借一二两那个借一两串的，还有的因为深知她家家境，说什么也不肯借的。
两天下来零零散散的只借了有五六两，还差了将近一半呢。而这事不知怎么的却被袭人知道了，袭人素来有好人之称的，因此彩云没找上她，她倒是先找上了彩云，主动的把剩下的钱都给补上。这不，张微今日见到的这个情况就是彩云把她爹赎出来之后，专门来向袭人道谢的。
只是各位可能会觉得奇怪，其实若说起袭人和彩云的关系的话，那真算不上要好到哪儿去，那袭人为什么会这么大方的把钱借给彩云呢，这里面却牵扯出了一个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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