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乞丐

　　李云烟看着人群中指指点点，就是没人出钱。因为这年头五十两纹银够五口之家吃穿用度好几年的了。买一个小乞丐也就十五两银子。

　　再看这个小乞丐，头发蓬乱，身上肮脏。手里拿个竹竿，地上放着个破碗，安静得跪在那里。突然心里一动，李云烟想起司马文的话，找个书童佣人之类照顾自己。眼前这个小乞丐也真可怜，没准可以当我的书童。

　　想到这里，就说了句：“抬起头来，让本公子瞧瞧”

　　小乞丐一听有人问自己，就抬起头来看。

　　李云烟一看，虽然这个乞丐脸上也脏兮兮的，但是眼睛很灵活，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孩子。他既然卖身葬父，说明不是游手好闲，惯偷东西之类的坏孩子，否则早就去偷钱去了。李云烟随口问道：“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小乞丐回答：“小子自小受过伤，也干不了粗笨的活。答应这这项要求，小子才能跟您走”

　　听小乞丐这么要求，价钱还那么贵，大家都摇摇头，散开了。

　　李云烟反倒很感兴趣。听着这小乞丐口齿也算伶俐。陪自己读书也算不上什么粗笨的活，就一口答应下来。先给了这孩子五十两纹银，李云烟又要去帮着叫车安排埋葬这乞丐父亲之事。

　　小乞丐站起来说，“多谢公子大恩。有了钱，小子就能安排埋葬父亲之事。不过这事还要好几天才能办妥，请公子许我几天假，办完父亲的丧事，我去找公子。”

　　李云烟想了想就说“这样也好，我反正要在附近租一处住所，你将来就陪我读书吧。也算不得粗重的活”。

　　小乞丐一听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又用手指了指斜对面有所小别院要出租。然后就给公子磕了头，去叫车去安排父亲的后事。

　　李云烟很快办妥了租房之事，雇了小轿就回了客栈。

　　晚上只有司马文和镖局的伙计们回来了。他们今天拜访了长安最大的镖局，本来想攀攀关系，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好在司马文也是个洒脱之人。并不放在心上。

　　司马文问起李云烟推荐之事怎么样了。听说工部尚书答应推荐，司马文真为这个兄弟高兴。没准将来还真能中个进士，甚至高中状元都未为可知。后来又听到李云烟找书童，司马文有点皱眉。

　　李云烟忙问，“司马兄，怎么了？”

　　司马文说道：“富家公子真不把钱当钱，五十俩才买了个小乞丐？五十两银子都能买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当小妾了。小乞丐最多十五两一个。这是在长安，别地还更少。”

　　又顿了顿，接着说，“就算你不当钱，五十两买了个乞丐。那也不能就放他跑了呀，这卖身的文书签了没有？他有没有保人？你这公子哥，真是什么都不懂。”

　　一听还这么多规矩呢，李云烟当下也是闷头不作声了。现在自己落魄了，五十两银子也真不是小数。

　　过了一会，李云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看那孩子挺老实，不像个溜奸耍滑的坏孩子。算了。孩子父亲都没了，就算我给他钱葬父，又有什么呢。对了，贾道长怎么没回来？”

　　司马文反问“贾道长？人家现在是贾神仙了！我回来的时候就听说，自己搬走了。”

　　李云烟说，“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也不留个什么信。神仙就是神仙，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司马文说，“我们不说他了，贤弟你什么时候搬家呢？我叫上镖局的兄弟帮帮你。”

　　第二天，司马文就带上几个镖局的兄弟，拉了辆马车，去给李云烟收拾屋子。来到李云烟租的小院一看也还不错，挺干净。有三间房子，一间招待客人的主厅，一间书房兼卧房，一间客房。而且家里用的一切都准备周到。李云烟很奇怪，昨天还只有简单的家什呢，今天怎么都齐全了？甚至连铺盖被褥都有了。难道是房东给准备的？

　　司马问笑了笑，说“读书人就是人缘好，如果还长得风流倜傥，那更加得人照顾了。对了，兄弟，你可没说这房东是个妇人吧？”

　　李云烟脸上一红，说房东的确是位妇人，四十多岁的一个中年大嫂。司马文“哦”了一声，镖局的伙计忽然哄堂大笑，都拿李云烟打趣。

　　哄闹了一阵，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李云烟简单的几件行李，书箱放入书房。司马文又嘱咐一下兄弟安全事项，并说自己过两天再去买个丫鬟或书童，留了些银钱，就离开了。

　　这真要开始自己过日子，李云烟才知道自己真是百无一用。别说做饭，洗衣服这类基本的活自己不行。连烧水都不会。只好天天在外面吃饭，喝茶。晚上看书看饿了，就只有冷干粮和冷水了。等着司马文那边带丫鬟书童，结果也没消息。

　　第三天大早，李云烟实在受不了了，还是自己去托人看看能否买个佣人。刚出大门，迎面就来了一个书童模样的小哥。见了李云烟就施礼。

　　李云烟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不认识。

　　小书童开口了：“公子不认识我了吗，我就是那天卖身葬父的小乞丐。”

　　李云烟这才想起来，自己那天其实没看清楚小乞丐的长相，不过那天他脸上也黑乎乎的，看不清。现在一看长相很普通，只是一双大眼睛机灵有神，全身换了一身衣服，干净清爽。自己一看就很喜欢。而且和李童不知道哪里有点像。一想到李童命丧黄河，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这个小书童吓了一跳，连忙说，“公子，我怎么了，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李云烟连忙摆手，说“没事，想起来了以前自己的书童。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来了就好。我正想找书童呢，对了你会烧水做饭吗？”

　　书童说，“这简单，你去房里看书把，我待会把茶跟你端过去。”

　　李云烟一听，他居然都会做，这下高兴了。带着书童回了小院。心想终于有热茶喝了。把小书童安排到客房住下，告诉他厨房，主厅，他自己书房的位置，说了一些该注意的事项，比如晚上自己看书的时候不喜欢打扰，但要伺候自己喝茶，吃夜宵什么之类的话。

　　小书童申了申舌头，说这富家公子的规矩就是多。李云烟看这小书童说话神态都很像李童。

　　李云烟又问了问他有没有名字？

　　他说有，叫君儿。李云烟说这个名字好。那就叫君儿吧。

　　现在李云烟安了家，有了书童，剩下的事就是要多拜访名士。来长安之前，父亲已经给打点了几个官员，名士。这次也顺便拜访一下。然后就是去结交天下的举子，以诗会友等等。

　　君儿做事也极为妥当，照顾的公子也还顺心。但就是有一点，从来不跟李云烟出门见客。就算客人拜访，自己没有特殊的事，一般也都躲着。让李云烟有点奇怪。君儿推说自己年幼的时候从山上摔下来，碰伤了头，落下来病根，不喜欢见生人。

　　观察了几日，君儿做事十分仔细认真。同时也很好学，不会的家务事一学就会。洗衣做饭，买衣服等家里家外的事都做得让李云烟很满意。至于陪读，研磨，收拾书本做得更好。每次把书房擦得窗明几净，小院打理的井井有条，还种上了几株菊花。

　　现在已经到了盛夏。长安城里也是热的让人烦躁。所以那些文人雅客都喜欢聚集到城南的灵园去避暑纳凉。那里有处浩大的湖面，里面莲花正在盛开。

　　这一日，李云烟约好了几个举子，雇了几顶小轿，去灵园参加一个举子的聚会。但凡这样的聚会，一般都是吟诗作赋，甚至是斗诗的场合。

　　李云烟本来不想参加，但禁不住几个举子的劝说，还是去了。其中有个特别要好的洛阳举子，蒋公子和李云烟很是投缘。这几天基本上都是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居多。

　　蒋公子是三届前的乡试头名解元，可惜屡次考进士不中。此次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了。所以他现在格外纵情山水，对科举已经不太放在心上。他这次找李云烟来，更主要的是因为贾神仙的缘故。

　　现在的贾神仙已经誉满京城了。听说皇宫里面都有人请他去测字。反正传闻传的是神乎其神。想见贾神仙一次都很难。蒋公子其实是想让李云烟给引荐一下，拜贾神仙为师，修道成仙。

　　李云烟到了灵园，发现这里很清凉。湖边亭台楼阁，杨柳依依。湖面水波浩渺，荷叶清香。很多莲花都已经盛开，白的似雪，红的似霞。中间偶然有游船在荷叶中穿行，年轻女子采荷摘莲蓬，银铃般的笑声飘过，显得整个园子风景如画。

　　园中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举子，大家一看李云烟来了，都上来打招呼。现在李云烟的在京城应考的举子里也小有名气了，洛阳解元，尚书推荐，贾神仙就是他引荐的。。。所以很多人都对他高看一眼。李云烟也大方得体，一一上前招呼，回礼。

　　正说着呢，听着闹哄哄的一堆人，众星拱月般迎来了一个道士。

　　李云烟十几天没见到贾道长了。再看贾道长，那简直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白云道冠，新做的杏黄道袍，上好的丝绸质地，金线绣着暗花，剪裁得体。足底的靴子都是麂皮道靴。再也不复刚见面时候的穷酸相了。

　　贾道士远远看见李云烟，先是一愣，然后居然狐疑起来。

　　今天贾道士来，主要是应举子们的邀请设坛布道，后面才给大家算卦问卜。所以没多少时间和李云烟交谈。只远远的冲李云烟说了句：“李公子，你印堂发黑，已经妖气缠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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