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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荒东府 第五节上


  五

  得天神助,石壁暗门在寅时如预料中一样打开,千书寒四人从谷底上来,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片方向莫辨别密林之中。四周都是竹子,高耸入天,青翠蔽日,薄雾缭绕、白纱般的柔柔地漂浮在空中,厚厚的湿气凝结在姑娘头发上,好似挂着一串晶莹的露珠。四人踩着厚厚的落叶,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往前走。

  “我们往那里走?好饿……”青辰有一些虚弱。没有功力支持的她,体能明显不如其他三人,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体力透支的厉害。

  “我们歇歇吧,没有方向,继续走也不是办法。”飞羽提议。

  四人依言靠着竹子休息,也许过于疲乏,听着密林里声声清越的鸟鸣,四人居然都睡着了。

  “……千书寒!醒醒!千书寒!醒醒……”

  千书寒睁开眼睛,白玉石柱,精美大理石,红木家具,轻纱漫卷……这不是名师馆吗,难道我们一直在名师馆?

  “千书寒,你醒了。”

  千书寒仔细一看,发问的是林长老,边上还站着思长老,不仅仅是两位长老,围着他们四人还有一百来号明生!这些明生各个白衣素净,神情严肃。

  千书寒想挣扎着起来,回头一看,江氏兄妹和青辰也刚刚醒来,正试着起来。难道我们都中毒了吗。

  “不用起来,千书寒,你们晕厥在迷踪林,多亏这些明生们,是他们用功力把你们四个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考试吗?”

  “考试?你们还敢提考试?千书寒,你昨天过了一关就失踪了。你害的是兄弟们一个晚上都没睡觉,三百来号人到处找你们,几乎把东府都翻了个底朝天。你们还敢提考试。”

  “来风,休得多言!”

  听到林长老呵斥,来风退下,边退嘴里还嘟嘟囔囔,看来十分不满。

  “千书寒,两关都设在名师馆,你们为何出了名师馆,闯入迷踪林。”林长老发问,此时到是和颜悦色,语气平缓,比昨日和蔼许多。

  千书寒皱起了眉头,看向飞羽,飞羽也是一脸的茫然。

  这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林长老,能否让我们四人再看一次关卡。”

  林长老点点头,来风上前带路,千书寒,飞羽赶紧跟上,芷影扶着青辰刚要过来。两名明生上前一把拦住:“两位姑娘体质虚弱,敬请留步。”

  芷影看向哥哥,飞羽点点了头。

  飞羽和千书寒跟着来风、林长老走过隐门就来到屋后的小竹林,小竹林和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没有缠腿雾,没有缠缠绕绕,阴阴郁郁的感觉,视觉开阔了很多,在小道上绕过几道弯,四人就走上了那个小道。千书寒记得很清楚,这个小道通向一个小门,打开门就是悬崖,悬崖下方就是困扰他们一夜的山谷。

  可是小道走到了尽头,没有发现任何门。

  门去哪里了?

  难道昨天有人给我们四个下了幻术?以千书寒和飞羽的修为,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察?

  千书寒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开了。

  “门哪里去了?”飞羽忍不住问。

  “门?你说的是这个吗?”林长老指着前方,在前方不远处,确实有个门,门面斑驳,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锁,锈迹斑斑,看起来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

  “我在侧室等你们过第三关,可你们没有出现,第二天我们在对面的迷踪林,发现你们的时候,已经昏厥多时。”

  “我们出了这个门,进入了山谷。”

  “你们绝对不可能进入山谷!”来风又忍不住插话,“你们若进去了,现在早就尸骨不存了。”

  千书寒和飞羽更诧异了。

  “长老,能否打开那道门,让我们看看。”飞羽一直惦记着昨日的八卦阵法,听了来风的话,更想看看究竟了。

  林长老点点头,从竹林里走出一老头,老头满头白发,背佝偻着,一瘸一瘸的过来。他拿着一把奇怪的钥匙,那钥匙只是一根钢丝,但比普通钢丝更细,犹如发丝。瘸腿老头把‘发丝’在锁上轻轻地撩拔一下,门就打开了。

  “奇老人是东府的开锁大师,此门没有钥匙,只有他能开。他是位聋哑人,在东府他只听我的吩咐。”

  千书寒和飞羽已经无心关注奇老头了,他们跟随着林长老和来风从此门出来。眼前悬崖还是那个悬崖,悬崖边上还有他们做梯子用过的余料。只是山谷已经不是那山谷,往下望去,白茫茫一片,浓雾弥漫,那浓雾非一般的浓雾,浓的化不开,灰白中带点褐色,在山谷间翻滚,沸腾,碰撞着,犹如海上巨浪,时不时咆哮怒喊。

  一群飞鸟从名师馆上方飞了过来,俯冲到山谷间,瞬时,化为无数灰烬,掉落在滚滚浓雾之间……

  “此谷就是雾谷,又叫死亡之谷,终年被瘴气笼罩,无人能从此谷通过,谷的对面就是迷踪林,迷踪林受到山谷瘴气影响,略有一些薄雾。你们就是在对面的迷踪林内被发现,中了一些瘴毒以致昏迷。”

  “林长老,我们昨日确实下到谷底,并在谷中山洞过了一夜,确实没有看到瘴气啊。”飞羽还想试着去解释。

  “是吗——”林长老的“吗”字拖的老长,飞羽闭嘴了。看来这林长老决意不相信他们说什么了。

  “来风,你带两位公子到住处休息。”林长老交代完来风后,转过来面对着千书寒和飞羽说,“本长老执掌名师馆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考生在闯关时失踪的事情。事情竟然出了,一定会查清楚。你们也先回去休息休息,数日后会将此次入府考核的结果通知给你们。”

  言毕,林长老回到门内,跟着奇老头一起消失在竹林内。

  千书寒和飞羽看着林长老的背影,心中有一些奇怪,这个林长老现在倒不像急于把他们打发了。

  “请吧,两位公子。”来风已经在他们前面做出送客的姿势。

  千书寒和飞羽跟着来风悻悻而回,回到馆驿,发现青辰和芷影已经在那里等待。芷影说自己是刚刚被撵出明生宿舍,里面的人老早就替她们收拾好行李,就等着她们过来,好像老早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被撵走。

  这样一说,千书寒就不懂了。东府和西府都是属于大荒府邸,为何作为掌门之女在东府如此没地位。

  但现在一切好像来不及问,太多的莫名其妙和千头万绪纠缠在一起,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也无从解释,他只觉得疲惫。

  回到宿舍,洗洗刷刷后,他一挨着床就睡着了。睡的很死又好像没有睡着,朦胧之间,感觉自己是一只蜘蛛,正在一张很大很大的网内挣扎,好像在等待猎物又好像在等待捕猎手,到底自己是猎物还是自己是猎手?正在思索之间,一阵狂风吹来,这张蜘蛛网被吹落在水中,连同他精心编织的网。

  他醒了。一身冷汗。这不是噩梦,他做过比这个恐怖的多的噩梦。只是这次出了汗,内衣就跟泡在水里一样,汗津津的,黏糊糊的,估计是睡不着了。索性出来练剑,于是他提着灵犀出来。

  天上有一轮明月,和莫名山上一样,清亮皎洁。馆驿外边的风景不错,沿着门前的小道,一边是隐隐约约的山脉,一边是涓涓细流。而路边的两旁都种植了一些树,高高低低,影影绰绰,几步一矮几,几步一凉亭,也可谓是一步一景,十步换景。

  只是千书寒没心情欣赏夜景,他只想找个空旷的地方练练剑。他有个习惯,凡事心情郁结或者有什么想不通的时候,就想练剑,练了剑后就感觉神清气爽,豁然开然了。

  可今天转了好几个弯,就是没有找到一处开阔处可以练剑,他只好又走了一段,时已到深夜,夜风徐徐,格外寂静。走着走着,觉得这样散步也不错,就多走了几步,不知不觉中已绕过了一座小山。抬头一看,前方山坳处隐隐约约有一些灯光。

  谁跟我一样,半夜睡不着吗?千书寒略微走近一些,是几间小平房,隐在山坳间,甚是幽静。再靠近些,透过窗子能看到里面有影子换动。

  千书寒有一些口渴了,房间里既然有人,索性进去讨杯水喝。

  “有人吗?”千书寒试着去敲门,“路过口渴,能否进去讨杯水喝?”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中年妇人从探出半个身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千书寒。千书寒见一妇人开门,心中有些许后悔,不该深夜打搅人家,于是就退后几步,道:“夜深打扰清静了。鄙人路过,若有不便,就此告辞了。”

  “进来吧。”妇人闪到一旁,让出一道路。千书寒见门一瞧,房内较为简朴,一张八仙桌,几张椅子,还有一张床榻,床上有一年轻人,看起来正在熟睡。

  “鄙居较为简陋,客人见笑了。”妇人说完并搬来一张椅子,让千书寒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拿起茶壶给千书寒沏了一杯茶,边沏边问“客人可是岛上学生?”

  千书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清甜,竟是上等龙井,心中纳闷:居室简陋,妇人看起来也非常简朴,应该生活并不富裕,想不到能喝上如此上等好茶。

  妇人看千书寒沉吟不响,仔细品茶,看起来也是懂茶之人,便说:“妇人一生别无所求,唯独对茶有独好,非佳品不能饮。”

  千书寒见妇人,布衣裙钗,衣着朴素,但举止优雅,措词彬彬有礼,看来也非寻常之辈。自己如此贸然造访,确实唐突。现在既然来了,又得了主人好茶相待,自然不能啥话不说,拍屁股走人,念及此,千书寒道:“在下千书寒,感谢东主好茶相待……”

  “可是莫名山庄千书寒吗?”千书寒本来想谢过就告辞,话还没说全,便被截留了过去。

  “是。”

  妇人听到是莫名山庄的千书寒,神情一亮,走到床榻边。用手抚摸着年轻人,喃喃的道:“我儿,也许天未绝你之路。”

  千书寒听着奇怪,也走了过来。

  “莫少侠,请受老身一拜。”妇人说罢,跪倒并要拜,千书寒赶紧扶她起来,道:“不可,不可,前辈折煞小人了。这又是为何?”

  妇人拉着千书寒走近床边,道:“莫少侠,请看,我儿是否中了梦魇术?”

  千书寒仔细一看床榻之人,是一位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色红润,呼吸均匀,看起来正在熟睡,并无异样。

  妇人看着儿子,道:“我儿看起来如同甜睡,可惜不曾清醒有一年有余,一年间,老身日夜不离身,可我儿只知吃喝拉撒,其余全然不知。”说完哽咽起来,待情绪稍稍平复,妇人顿了顿继续道:“早间听说来了莫名山庄的千书寒,破了飞羽的梦魇,我思量我儿也许有救,没想到莫少侠深夜来访,可见是天意啊。”妇人说完,双手合掌,十分虔诚。

  “这……”千书寒迟疑了。说实话,那天在路上中了飞羽梦魇术,能走出来多少有一些偶然因素。现在若让他去破除别人梦魇术,自己也没有十全把握。看到妇人如此虔诚,全然已把自己当成救星,不禁觉得惭愧,手心微微出汗。

  “难道……莫少侠想见死不救吗?”妇人见千书寒迟疑,神情一变,十分恳求已经有三分变成怨恨。

  完了,千书寒心想,这回儿只能赶鸭子上架了。今天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了。他坐了下来,把了一下年轻人的脉,脉象平和,确实像十分熟睡。不知谁人下的梦魇术,竟如此高明。看着床榻之人,年纪轻轻,竟然只知吃喝拉撒,不知人事;再看看床前这位母亲,满面愁容,估计为儿子病情日夜忧愁,不禁心生怜悯。看来今日之事,自己只能全力一试。打定了主意,千书寒问妇人:“不知公子中了何人的梦魇术?”

  “唉……”妇人长叹了一声,“中的是飞羽的梦魇术。”

  “飞羽师兄?”千书寒不禁一惊,飞羽的梦魇术非常高明,在来的路上,他已经见识过了。只是梦魇术如此凶险,飞羽为何如此滥用?

  “此事不怨江公子,”妇人好像看出千书寒心中疑惑,“我儿平时为人嚣张,都怪我让他骄纵惯了,目中无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在明生馆内作威作福。一日,他挑衅飞羽,飞羽平时较为低调,只是好强,经不起我儿一激。不知怎么得,两个人居然赌上了,说是双方都对另外一方下一个幻术,能破着或者早破着为胜。”

  “我儿对飞羽下的是迷幻术,只怪我儿平时学艺不精,不到三分钟飞羽就毫发无损从迷幻术中走出,而我儿中了他梦魇术一睡不起……”妇人说完就呜呜的哭了起来。看的出来她除了心疼儿子一睡不起,还有怨恨儿子学艺不精。

  千书寒见她儿子已经如此,谈起事故原因还能不失公道,并没有怨恨飞羽,还为其开脱,看起确实非一般妇人。但奇怪的是,大荒派是以阴阳学起家,为何现在对玄功如此认真?门下弟子都能研习,甚至相互争斗?

  但此时,他也没功夫仔细思考各种原因了。他向妇人问道:“贵公子可曾有什么特别爱好。比如一首乐曲或者舞蹈等。”

  妇人一听,神情一囧,半响说道:“并没有。”

  千书寒道:“梦魇术是梦魇在梦中制造幻术让人沉迷其中,一直深睡不醒。若外界有特别的刺激,也许能把公子唤醒。”

  妇人想了想,迟疑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神态很是奇怪,最终还是说道:“并没有,我儿是个乏味之人。”

  看来外界刺激不行,千书寒问妇人可有绣花针。妇人一愣,心想,这年轻人要绣花针干嘛,但看千书寒神情严肃,不似玩笑,也罢,听他一回,进入内房,取来十来根针。

  千书寒取针在火上略微消毒,就在曲池、太阳、耳门、百汇等九个要害穴位上使针,那妇人看千书寒把针入儿子要害穴位有三寸,看得只皱眉,每扎一针,她就眉头皱一下,仿佛这些针都是刺向她似得。

  “夫人,这些穴位都是经脉汇聚之地,我现在用针刺激他,一刻钟以后观察令郎的反应。”

  一刻钟过去了,床榻上的年轻人毫无反应,一直酣睡。千书寒不禁觉得奇了,普通人如果头上如此多的要穴扎针,无论做什么梦魇都会醒来,看来这年轻人的梦魇非一般梦魇,飞羽也非一般的施梦者,现在只有一种办法了。

  “夫人,看来我们只能试试窥梦术。”

  “窥梦术?”妇人明显听过窥梦术,一听千书寒提及,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窥梦术过于凶险,会累及少侠性命,老身可不能为了我儿,毁了莫少侠前程。”

  千书寒一听,心想这倒是一位明白事理的人。不过他既然决定要救人了,就会一救到底,绝不会半途而废。当下便说:“夫人和我素味平生,深夜叨唠,能共饮一杯好茶,也算有缘。请让书寒一试,若能救得公子一命,也算书寒功德;倘若书寒因此丢了性命,也是天意,夫人不必介怀。”

  千书寒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妇人也不好再劝说。当下整理了旁边的一张床榻,并取来一根细丝,千书寒引着细丝,发了三成功力在细丝上。然后躺在年轻人旁边闭上眼睛,妇人依书寒所言,用针依次扎入千书寒曲池、太阳、耳门三穴,用细丝和自己儿子的三穴连接。

  一切准备完毕后,妇人点燃了千书寒给她的一根迷魂香。

  迷魂香烟雾袅袅升起,汇聚……慢慢形成了一个会跳舞的小人……小人越跳越快,很快的跑到细丝上,在细丝上继续跳舞,跳着跳着,竟然一分为二……两个小人继续跳舞,频度也越来越快,突然,一个小人从绣花针钻入了年轻人的太阳穴,另外一个小人则钻入千书寒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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