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赤松子授艺

　　巫离见自己的法力两次被破，心中更是恐极怒极。他用牙齿将中指咬破，吮了一口鲜血，然后将烧过的香土抓在手中，朝空中一撒，口中的鲜血应声而出，喷在香土上。

　　那沾了血的香土弥漫空中，顿时幻化出无数的魑魅魍魉，随微风散布在整个空间，所有在祭台周围的人顿时产生了幻觉，被魑魅魍魉缠得懵懵懂懂，不辨东西南北。甚至有武士不辨敌友，竟被迷惑，将自己人刺死刺伤。更有诸多冤魂混在其中，将赤松子、伯壬等困在其中。

　　赤松子见事情紧急，大喝一声，把拂尘抛起在空中，口中念念有词，但见拂尘向下悬起，从中发出万道光芒，刹那间祭台周围的魑魅魍魉与冤鬼游魂杳然散去，祭台又重回寂静之中。

　　赤松子众人再去寻找巫离，却已不见踪影。赤松子叹口气说：“就让他苟活几天吧，若再作恶，必受天报的。”

　　那犬夷首领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向赤松子拜道：“不知大仙到此，多有得罪，望乞饶恕我的罪过。”

　　赤松子问道：“你就是这里的首领？”

　　“是啊，小王犬夷的首领，我叫宗原疾。那个巫离是三年前来到我们这里的，因他有些法术，所以就拜他做了国师，不想他也属妖人之流。望仙长恕我失察之罪。”

　　赤松子道：“我知道你犬夷是东夷九国之首，素有十万骁勇之兵，时常伐掠他国。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若听我所劝，可废弃用活人祭祀的规矩，改为用三牲祭祀，不知可否？”

　　首领宗原疾磕头如捣蒜，“仙长吩咐，不敢不从。不但如此，我还要劝其他首领改用三牲祭祀。”

　　“如此甚好。”赤松子笑着点点头，转向成汤稽首道，“这位公子，你有仁德之心境、勇敢之作为，将来必能成大器。”

　　成汤赶紧还礼：“仙长夸奖，我怎敢承受，还是仙长法力无边，有仁济世间之意，普救天下之能。”

　　赤松子又看了看伊尹，再看看成汤，笑而不语。

　　这时宗原疾过来道：“小王想请诸位到殿中一聚，不知能不能赏光。”

　　赤松子哈哈大笑，“正好叨扰。”

　　宗原疾改用三牲草草结束了祭祀，众人一起到了犬夷首领的大殿，安排酒饭。给赤松子独自上了素食，以示对道家的尊重，但没有禁酒，依旧是向皇家进贡的仪狄酒。酒香甘醇，芬芳四溢，众人喝到兴处，成汤用筷子击瓮唱道：

　　客酒香醇兮醉仪狄，

　　怒敞胸怀兮谢东夷，

　　救我大众兮顺天机。

　　声如铜钟，气势恢弘，众人鼓掌叫好。下面传到伊尹，伊尹击瓮和道：

　　鸾凤求巢兮梧桐枝，

　　鲲鹏展翼兮盼天时，

　　踯躅婉转兮无所依。

　　此次是成汤和伊尹首次相逢，双方各有志向，可惜交叉而过。只因为此时成汤有大志，只以为凭自己之力能够平天下，治万民，尚未有搜罗天下能人的想法。而伊尹只是借酒抒发了一下自己励志天下、求取功名的志向，只是为求明主而已，并未想到有朝一日能够辅助成汤以求取天下。

　　宗原疾又留几人住了三天，期间一是求赤松子解决旱情。赤松子告诉他，因为这里杀戮太重，所以上天降罪。只要东夷九国能够减少杀伐，自然会风调雨顺的。为了让他相信，赤松子在祭台拜天施法，果然求取了一场中雨，暂时缓解了旱情，举国一片欢腾，宗原疾也感激不尽，发誓要减少杀戮，造福百姓。

　　成汤和伊尹也向宗原疾讲解了中原地区的一些风土人情，以及治国方略，希望他能够减少野蛮杀戮，修国治民，才能使国强民富。宗原疾点头称是。

　　单处时，成汤告诉伊尹，当今天子名桀，刚刚继位不久，据说性格暴戾，行为有些刚愎自用，逐渐疏远一些老臣，任用钻营弄权之人。如果先生你能够前去辅佐，或许还能挽救时局，维持夏后的天下。

　　到第三天，他们便告辞离开，成汤继续去各地游历，而伊尹打算听成汤的劝告，去夏都斟寻，施展自己的抱负，为夏朝天下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伯壬这次非常沉静，无论赤松子走到哪里，他都会紧紧跟随。赤松子知道他的想法，也不点破。

　　到了第六天，赤松子坚持告辞，宗原疾见实在留不住，便让手下奉上重金。赤松子含笑拒绝，“道家应甘守清贫，否则将会入魔道。”

　　这时伯壬向赤松子跪下道；“求仙长收下我吧。”

　　赤松子点点头说，“我自谓有八千年的道行，可比起你的功底，还显稍弱，只是你的潜能得不到激发，所以显得法力弱小。如果你随我修行，必然要经历千百劫难，杀灭三尸，才能将你的潜能充分发挥。可是说到劫难，也并非有死而已，那种情境或许比死去更加难过，有抽筋吸髓的痛楚，也有五脏分离的苦难，你可愿意接受？”

　　小赤灵在伯壬的肩膀上，听得直打哆嗦，赶快晃晃他的胳膊，说：“别听这个臭老道瞎说，如果听了他的，你会后悔的。”

　　“我愿意接受，不会后悔的。”伯壬坚定地说。

　　“好的，你跟我走吧。”赤松子不再啰嗦，辞别宗原疾，向南面走去。

　　两人也不多话，出了城就爬大山，涉过浅河，连着走了三天三夜。小赤灵一路只是喊苦喊累，说伯壬自讨苦吃，然后骂老道给他们出难题。可连它也不知道，眼睛看着只是过了几座大山，实际上已经翻越千山万岭。可见道家的玄术比那巫术要妙了不知多少倍。

　　但见又一座大山横亘在眼前，峰峦叠翠，山间溪水潺潺，两个小童儿在山下躬身迎接。

　　赤松子随他们回到山洞，命他们在别的洞中给伯壬安置了床铺。

　　第二天，伯壬重新沐浴更衣，到赤松子的洞府行了拜师礼，拜过师父，又拜各位师兄。

　　随后，赤松子安置他到后院做杂活，如扫地、打水、浇花等。一干就是三个月。眼看秋尽冬来，他又到山里去砍柴，和师兄们一起干活。

　　一眨眼冬去春来，伯壬过了九岁，依然是做些杂活。

　　伯壬倒什么也没说，可小赤灵受不了这样的清寂，就埋怨他：“怪不得人家都叫你张百忍呢，什么都能忍下。其实以你的能耐，这老道还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呢。如果是我，早就不搭理他了，他能传给你什么神功呢？如果有，他门前这些小童什么的还能是常人吗”

　　伯壬和小赤灵都不晓得，这山上都是仙果琼浆，每在这里呆上一日，不但可以延寿一个月，而且还能增加练功一个月的修为。而将伯壬在这里做杂活，可以加强他身体的抵抗能力，以免将来体内能量激发时，伤到他的身体。

　　伯壬既不反驳也不搭理小赤灵的埋怨，这些日子的相处，使他和小赤灵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小赤灵小毛病不少，但本质很好，尤其能够坚持道义，知恩必报，这是他所喜欢它的一个最重要的理由。

　　这一天赤松子把伯壬叫到跟前，说：“你来这里已经半年有余，可知你的不足在哪里？”

　　“弟子不知，还请老师明示。”

　　“每种生物为了保护自己，都会在自己的身体内外准备一些用于保护的东西，如犀牛的坚甲，豪猪的尖刺，这些在保护自身的时候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每个人最初都会封闭自己的一些穴位，以防止寒气侵入，但也会阻碍自己潜能的发挥。尤其是你，因为潜藏着一万五千年的功力，所以封藏更甚。你现在需要闭关，我为你打开任督二脉。打通了二脉，你的功力自然会成倍提高。”

　　“多谢老师！”伯壬趴在地上叩头。

　　闭关一直持续了三个月的时间，在这三个月的每时每刻，仿佛骨头中的每丝东西都在置换，每块肌肉中的神经都在颤动，每条血管中的液体都在剧烈涌动。一种急于爆发的能量想要挣脱他的身体，一种被撕裂的感觉弥漫于他的每个细胞，每天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已经远远超越当初被割肉祀山神的痛苦。寞离花中所含一万五千年的能量在他体内蠢蠢欲出，他三百六十五个毛孔都被胀满，却又无法排解，如果不是赤松子帮他闭关修炼，他必然会被巨大的能量撕裂成碎片。

　　整整三个月的闭关，让伯壬如脱胎换骨一般，任督二脉的打通，让他的能力可以充分地发挥。只需要适时地激发，他的修为就可以成倍地增长。

　　闭关出来，赤松子就让他和师兄弟们一起练习各种武器和驾车的技术。针对他的能力，特地给他准备了一根三百斤的熟铜棍，这对于今天的伯壬使用起来正好顺手。

　　这一天，赤松子把他叫到自己跟前，问：“你现在使用的是召唤之术，给我演示一下。”

　　伯壬遵命，运力开始发功，只见山上数百丈之内的树木花草随着他的指向剧烈摆动。又对百兽发功，山林内传来阵阵狼吼虎啸声，其它野兽闻风散胆，在树林里乱窜。

　　伯壬又起身来到一块巨石旁，将气运足，大喝一声，双手发力，将巨石击碎，然后双手作太极图状来回发力，那碎石块像旋风一样盘旋着朝上飞起，伯壬又用力向外推去，碎石裹挟着风沙向山下飞去，在山腰处飘散落下。

　　师兄弟们一阵欢呼，为伯壬喝彩。

　　伯壬吐了口气，向赤松子拜谢道：“弟子功力仅止于此，望师父指教。”

　　赤松子道：“若论你的现在，仅仅发挥了应有功力的两成。即使全部发挥，也不过能飞沙走石，算是一般修道者的基本。这些功力不可在别人的地盘上攻击主人，除非你的修为远远超过他，否则是自取其辱。现在你的师兄弟中有能行云布雨的，也有能腾云驾雾的，这需要将云雨召唤过来，听你所用。再有就是对火的使用，一般修道者可用木中火、石中火，也有修为高一些的用三昧真火。你且过来，我传你水火的召唤口诀，能否成功，则全靠你的修为和运气了。”

　　伯壬起身上前，赤松子向他低声面授了一会儿。伯壬天资聪颖，过耳不忘，自然记得十分清楚。

　　接下来的半年多，他悉心和师兄弟们请教和修炼。因为任督二脉已经打通，所以他的功力提升很快。由于他的年龄最小，所以在师兄们面前也颇受欢迎，大家也乐意帮助他。

　　小赤灵已经感觉到这里的不平凡处，所以也没有了抱怨。在伯壬闭关和修炼期间，它独自在山上采食野果。有时也和这里修炼的道家弟子们开些小玩笑，大家看它可爱，所以均不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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