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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四面哀歌


  全场一片寂静,每人神色各异,震惊不已。

  稹帝一脸惊诧,他走到傅昭华面前,两人身形挺拔,中间却隔着两国的大任。

  他姜景珩是稹帝。

  他傅昭华是元帝。

  两位帝王为两个女人冷色对立,于国堪忧。

  而那被稹帝打得只剩半口气的女子身份更是将他逼退千里外,威盛打探到元瑷便是西燕月都琼晚苑的婢女,怎也不会想到会是元国太上皇。

  “天下人皆知熹元女帝面貌奇丑,品行不端,你让朕怎么相信她便是贵国太上皇。”姜景珩蓦然看向他问。

  “皇姐长居深宫不曾出过宫门半步,流言蜚语自也传的不堪入耳,朕登基后皇姐便出宫历练民间疾苦,没想到被你打得伤残。”傅昭华简洁说后抱着傅遗瑷去自己的住处,转身前道:“如今身份特殊,稹帝的露华宫怕是不能住了,皇姐谋害妃子落胎这事朕不会相信,定会追究到底,先告辞。”

  “朕也该告辞了,明儿再来商讨战略。”白徵对着四周的宫女挥挥手,红色的身影悠哉而去。

  北苑,灌木丛生,空气新鲜,是个适宜养伤之地。

  白徵为榻上的人把脉,于心不忍解开她破烂黏糊的衣服,被鞭笞之处皮肉翻外让人发悚。

  “她的伤有点棘手,伤口太重治愈了也会留疤。”

  “治,只要还有命在就治!”傅昭华声严厉色,黑漆漆的眼睛闪过阴凉的光芒。

  “我去配药,你且看着点。”

  傅遗瑷醒来时感觉不到任何痛觉,像是做了一场梦,漫长漫长的噩梦。

  直到入帘的轮廓逐渐清晰,她愕然坐起牵动伤口冷吸几口气,抓住身边人的衣服,焦急问:“昭华,你,你怎么来了?”

  傅昭华怜惜的将她搂在怀里,轻轻说:“你醒了,真的吓坏我了。”

  “昭华。”傅遗瑷依偎在他怀里,呼吸着属于他冷沉沉的气息,感觉热流从心口缓慢流淌着,叹了口气,“让你看笑话了。”

  “我会笑话你,一年的时间你就被折磨成如今这样,我怎会不笑话你,我的姐姐,曾经的女帝现今的太上皇,却没想到被他稹帝打得只剩半口气,一身伤痕。”

  她离开他的怀抱,蓦地开口:“是我的错,我确实给了他那宠妃一记耳光,却不知那女人已生阴谋将我圈进去了,也是我没有沉住气下手重了,可我不是有意的,我当时被逼疯了。”

  “我相信你,你说的话我都信。”傅昭华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很浅很浅不易察觉,然傅遗瑷却能看出他真的笑了,从小到大也只有他偶尔不经意的微笑才能被她看出。

  她垂下脑袋,柔亮的长发贴在脸侧遮住苍白的容颜,“我的身份是不是……”

  “如今你是元国太上皇这事实足以让人对你敬畏七分,我来此地与稹帝商讨战略是假,真正的目的是带你回元国。”

  “昭华……”

  傅昭华语气颇为阴狠道:“你放心,我即已来了断断不会轻饶了那女人。”

  “不,此事你莫要插手,这是我与她的事,昭华你不懂女人的心思,你们男人的战场硝烟弥漫,而女人的战场则是血流成河。萧棠,我不会放过她,多亏她我这一身伤痕累累,也多亏她我与苏婳缘分已尽,所以我岂能放过她。”傅遗瑷拧眉沉思,不紧不慢道。

  “就你这心慈手软的性子,你还不放过谁人。”妖娆清越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傅遗瑷抬头看去,只见红衣在空中翻了几滚,翩然飘落,长发如流水倾泻美的惊心动魄,白徵端着药走到榻前,将药递给傅昭华对她说:“来,先喝药吧。”

  傅遗瑷看见那绿油油的药汁,心里发悚,这药怎么跟她过不去呢,就着傅昭华的手闭上眼睛喝了下去,随之吃下白徵给的糖糕,化解了口中的苦。

  “乖。”白徵接过药碗放在一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幸好没有发烧,否则你要吃苦头了。”

  “不知西燕陛下来此,是我失礼了。”傅遗瑷颔首微笑道。

  “再失礼的样子我都见过何须你这次行此大礼呢,你是太上皇之于身份我该向你行礼才是,哎,稹帝下手太狠你的伤口没有半年是无法愈合的。”白徵眼底遗漏怜悯之色看了看她,担心她会为此忧愁。

  然傅遗瑷却点了点头,兀几笑了。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也只能慢慢养伤了。

  “可否告诉我,昭华怎么与西燕陛下一同前来?你们早就认识?”

  傅昭华瞥了眼白徵,转过视线对她道:“待我与你详说吧。”

  原来,傅昭华在拜访稹帝前就已去西燕仿过了白徵,两人兴趣盎然便下了盘棋,谁赢谁就做东负责去稹国的一切费用,傅昭华赢了,竟也是以半子赢得全局,下棋手法与她如出一辙,这让白徵有些怀疑便让人去查探她的身份,最后也是无功而返。后来他想到手中还有一份与元国的联姻懿旨,是她的父皇明宗帝交给他的密诏,白徵便将懿旨交给傅昭华看看,她这弟弟一看整张脸更加冷若冰霜,因为这是一份婚书。

  上面写的大体意思是,借十万大军给元国,便可从元国任意挑选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子为西燕后妃。

  那时这份懿旨落在当时的太子白徵手里,后来白嬿登位这份黄纸黑子的密诏也就一直搁浅了,苏婳的计谋确实能翻转乾坤让白徵风光的登上帝位,接受朝臣百姓敬畏。所以当白徵将她父皇写的卖身契拿出来给傅昭华看后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白徵调笑说:“听说贵国太上皇年方十八,朕便以这份旨意向贵国太上皇求亲。”

  傅昭华不屑道:“我国太上皇修身养性,还没想过嫁人这等大事。”

  “那就让你开始想想,仔细想想,朕下个月便去迎娶她,有老皇帝的密诏在手,你们元国可不能出尔反尔。”

  “此事待我回去问问。”

  “……”

  之后两人一路作伴前往稹国,在路上抓到一名刺客,可巧了,这刺客便是阑夜,当初营救她出宫的黑衣人,至今生死不明满身谜团,这人消失了一年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两个皇帝侍卫中,再一次被傅昭华抓住了,就在傅昭华想着怎么杀他时,阑夜道出了她的真实身份,这也让白徵那魅惑瑰丽的瞳仁里绽放光彩。

  “好弟弟,你我注定是要成为一家亲的。”白徵将手放在傅昭华肩上,无限喜悦。

  傅昭华冷漠的挥去,“此事由皇姐决定。”

  “你放心,有你父皇的旨意她不敢逃婚,哈哈哈,没想到我与她竟有这等渊源,真是天注定,你放心,去稹国的费用有姐夫来出,以后姐夫我会护着你。”

  “西燕帝真是慷慨。”傅昭华说这话时唇边的冷笑都能结出冰花来,冷颤颤的让人发寒。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了朕的美人,几万年银子算什么,西燕人最不看重的就是钱。”

  ……

  傅遗瑷已经愣住许久,她没想过自己父皇曾经的懿旨竟会卖了她,面对这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她实在想象不出与他成亲后的景象,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这件事,口谕手谕均有,你可不能赖账。”白徵坐在榻上笑吟吟道。

  傅遗瑷眼角抽搐几下,干干笑道:“元国美人多,我相信一定会有陛下心属之人,献王的女儿我那小侄女儿长得如春晓之花,可是我国第一美人,不如陛下有机会去看看。”

  “看多了眼花,朕谁都不要就看上太上皇你了,再美的也入不了朕的眼。”白徵暧昧的朝她吹口气,激起她一身疙瘩。

  这句话震得她头脑发昏,有点难以抵挡他烈火般的热情,眼睛瞅着一旁沉脸的傅昭华,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

  “可,可我是稹帝的夫人,不能再嫁。”

  白徵言笑晏晏,“稹帝他是不知晓实情,现在知道你的身份你认为还能留得住你?”

  傅遗瑷无比感慨的叹息道:“这夫人头衔本就不是我心甘情愿要的。”

  “放心,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会保护好你。”白徵怜爱的拂了拂她的发丝,低迷说。

  说保护她的人众多,却都是她在保护自己,也没想过要谁护着。

  “陛下,琉玉公子求见太上皇。”一名太监跑了进来对傅昭华道。

  傅遗瑷突然面色深沉。

  “你要见吗?”傅昭华深色的眼珠子紧盯着她,问。

  “总要说清楚的,还是见吧。”她轻笑一声,示意他们回避。

  翻卷的长袍拂在地上留下些许痕迹,苏婳的气色很不好,只听宫人私底下议论已经半个月没有进宫了,好像是病了,今天看见他有些神伤。

  他穿的是极为单薄的烟青色袍子,衬得他丰神俊秀,只是脸色不如以往,白皙的皮肤一丝血色不见,莫不是这几日府内没给他好吃的?

  他琥珀的眼睛远远的凝视她,有些空洞有些安静,嘴巴动了动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傅遗瑷轻轻一笑打破僵硬的气氛,忍着鞭子疼走向他,“几日不见,公子怎变得这样?”

  他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她会说这话,便轻描淡写道:“府内有些急事,因是这几日过于伤神。”

  伤神?傅遗瑷心底冷笑,嘴上轻蔑说:“萧棠流产,你是来替她问话的?”

  苏婳皱了皱眉,“你可是非要如此说?”

  “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吧,萧棠确实是被我一记耳光打的落胎,怎么,难道你不是为了她来讨回公道的?”

  “不是。”坚定的声音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傅遗瑷怔了怔,背过身去嗤笑一声,“既然如此,恕我不奉陪。”

  “遗瑷。”

  她心头一震,转身不可思议看向他,不悦道:“你唤我什么?”

  “我知道你会走,也知道你不会再回来,其实你能离开我还是有些高兴的,是我没保护好你让陛下强娶你进宫,稹国的后宫还是没能困不住你,我们之间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罪魁祸首是谁我也清楚。”

  “噢?”

  “萧棠她不是有意这样对你,也希望你不要与她计较。”苏婳轻叹一口气,闭上眼说。

  傅遗瑷牵出一抹苦涩的笑,厉声道:“苏婳,你知不知道每次我与她的战争,我都将是那输得一败涂地的后者。因为每次你都不会站在我的身边帮我!支持我!只要出了事你总是站在她萧棠的一方规劝我息怒!”

  “遗瑷,为了两国的百姓,你放过她。”苏婳紧抿的唇抖了一声。

  “放,定要放,我不会忘了我的身份,也不会忘了我这一身伤从何而来,我并不欠她什么,若是爱上你是一种抵债的方式,那我也还清了。”姜景珩为了这个女人什么都能做的出来,苏婳为了这个女人站在她面前求她宽恕,她可还能再铁着心不放过萧棠,只她心里的怨气谁又能体会?

  “苏婳在此谢过太上皇。”他屈膝跪地朝她轻轻一拜,这一拜生生将两人的感情割断,从此形同陌路。

  傅遗瑷将眼底的泪眨进心里,笑了笑,食指指向他挥袖咬牙切齿道:“好好好,你给我走,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给我出去!”

  苏婳无血色的脸冷漠至极,他握紧手转身走出门外。

  傅遗瑷走到桌边伸手将桌上的器具挥倒,整个殿内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身子缓缓跌坐在地上,看见地上明晃晃得碎片,她心如死灰将自己蜷缩成一道剪影低低的哽咽。

  傅昭华倾下身子,叹息口气将她拥在怀里,傅遗瑷抬起脸,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向他,哽咽道:“昭华,我是不是自作自受,我是不是活该如此,他从来就不曾考虑我的感受,我连报复那个女人的资格都没有……”

  他拥着她颤抖的身体,声音变得柔软,“忘了他吧,你该得到更好。”

  “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你有我,你有元国,你有很多很多,只是这些在你心里从不留恋。”他悲凉的看着她,亲吻她的额头再次拥入怀里,“姐姐,即便天下只剩你我两人,我也不会让你这般难过,我不会让你再想那个苏婳,就当这一年是场必经历的劫难,我不会再让你变得如此卑微。”

  她回抱住他,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沙哑道:“昭华,我想回家。”

  “好,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那里只属于你我的家。”

  凄冷的北苑,他们仅仅依偎在一次,他静听她低泣的声音,忍下心口的悲伤将她紧紧拥住。

  翌日。

  傅遗瑷换上傅昭华准备的衣服,准备参加三国国事。

  听说萧贵妃流产后郁郁寡欢,每日以泪洗面害的稹帝整个朝会上时常分心。

  傅遗瑷轻敲着桌面,接过瑶儿手中的毛巾轻轻擦着脖间的汗,对姜景珩道:“不知陛下可听了孤当下说的话?”

  姜景珩回过神,看着她仅是皱下眉头,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可否请太上皇再说一遍?”

  真是东风射马耳!

  她瞥了他一眼,指着桌上的牛皮纸低声而又认真道:“突厥大庭是我们三国的敌国,且看这张地图,东是我国,南是西燕,北是贵国,突厥大庭的野心看上的可不是我们三国的池城,而是矿土。”

  “不错,矿土可比池城贵多了。”白徵应声道。

  “若是矿土比较多的国家可是稹国与我国。”傅昭华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傅遗瑷对他微笑道:“我国矿可是铁最宝贝,但稹国的矿是金。我国的铁用来打造兵器,很是巧妙,稹国的黄金则垄断整个市场,没有黄金百姓买不了东西,买不了东西自会国之不稳,陛下你们的黄金可是件宝贝。”

  “太上皇的意思是?”

  “突厥的军队现在停驻在北坡,这个位置离哪里最近?”

  “河城!”姜景珩厉声道。

  “孤只听说过河城的贵金属之多,想必所有的大宝藏都在那里,只要夺得河城挖光金可就无可抵挡了,所以呢,我们在这里愁也没用,最紧要的是合成一支强大的军队各自派上自己的良将应敌,三打一,战场激烈未必就能赢他们。”

  “各自守好各自的家国才是上上策,虽然他们现在只安排了一批军队前往北坡,但西燕的少城,元国的金都都是他们觊觎的肥肉,三国联手逼退他们的进犯还是绰绰有余。”

  “听你这么一说,朕竟一点也不担心了。”白徵朝她投来暧昧的笑容,傅遗瑷嘴角抽了抽,干涩笑了笑。

  “陛下还是莫要大意。”傅昭华冷嘲热讽道。

  “想要抱得美人归,貌似要先攻下元帝的心才是。”白徵摇头叹息道。

  “哼。”傅昭华轻哼一声不再说辞。

  傅遗瑷无奈的拂了拂头,这两人感情好像越来越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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