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王爷的心思很难猜

　　坐在马车里，惊魂未定的华袖喝了一大杯茶水定神，花绾并没有比她好哪里去，但是她更关心华袖，见她喝茶后神色安定些，花绾松了口气。

　　“花绾，我们应该早些逃离华府，就不会经历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未来将要发生的......”华袖喃喃道。

　　花绾沉默几息后，双手按在华袖的手臂上，“姑娘......”

　　“我没事，只是从未见过这般场面，有些吓到而已。”华袖靠在马车壁上，马车窗帘被风吹起，从未离的角度能瞧见路边避让的百姓。

　　如果她没料错，埋伏在福安寺的那些人是故意暴露吸引那些外邦人，之后墨阙寒乘势把控局面，只是以牺牲部分人保全她们，不像是墨阙寒的谋略。华袖将头埋入臂弯，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去了解墨阙寒了......

　　回到王府，华袖和花绾直接被送回荊薇小院，轻竹、轻屏立刻迎了上来，刚见到华袖二人瞬间呆愣在原地。

　　“姑、姑娘？”轻竹看了看一边的花绾，如果不是她站在华袖身边，并且华袖五官无甚变化，轻竹都是不敢认的。

　　华袖点头，“对，是我。我累了，备水，再给我端点素粥过来。”说完，径直进了内室。

　　花绾也什么都没说，进了内室替华袖换衣服。轻竹和轻屏看出华袖兴致不高，对视一眼，各自做事去了。

　　等净房被火炉暖热，两个婆子将热水注入木桶里，轻屏在她们做完事走了之后，才到内室外轻唤了声“姑娘”。

　　华袖正坐在罗汉榻上，对着黄花梨木桌上的黎绣发呆，轻屏喊了两声她才回神，她应了声，花绾受的惊吓也不小，华袖让她回房间了。她一个人起身穿上罩衫与绣鞋，磨磨蹭蹭出了内室。现在她也不想墨阙寒会对她怎样了，在经历今天的事情之后，她突然很想破罐子破摔。

　　人命，在上位者的眼里，究竟有何意义呢？

　　书房。

　　重晖还震惊于华袖的真颜，很想跟一脸淡然自若的主子确认一下，可惜墨阙寒只专注于手中的一份书信。重仰进来禀告时，看他一副焦急的模样，很想扔个不屑的眼神给这个亲哥哥。

　　“王爷，鸿立武行损失了不少精锐，卢老将军好像并不在意。”他们在与那群狄人对峙时，重仰用个小手段使埋伏的人暴露，激怒狄人对武行的人动手，才很快让墨阙寒把控住福安寺的状况。

　　墨阙寒淡淡“嗯”一声，接着道：“哒喇那边传来消息，新哒喇王并重，而这个王无子。”

　　“新哒喇王的大王兄遗留下两子，二王兄仅有一子，且生性怯懦。”重仰想了片刻对墨阙寒恭声说。

　　墨阙寒习惯性地将手指扣了扣桌子，“不似他父亲，查一下是否真的是怯懦。咱们余下的人暂且不动。”

　　“是。”重仰说完后，就退下了。

　　重晖上前一步问道：“王爷，荆薇小院那边的丹青师傅……”

　　墨阙寒冷冷看了他一眼，重仰立刻咽下想说的话，躬身在原地不动了。

　　“以前如何，今后便如何，不可为难。”几个重字兄弟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叮嘱的事情他们向来会更好的完成，墨阙寒知道，他说了这句话重晖自然知道如何做。

　　重晖出了书房后，摸摸下巴，“不可为难”？难不成主子见华姑娘真颜这般娇媚可人，怜香惜玉了？可以前都城那么多美丽女子也没见王爷动心，不过华姑娘，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啊！

　　净房里，华袖靠在木桶边，她不习惯有人服侍她沐浴，所以房间里仅她一人。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很多关节无法理通，比如那些外族人的动机，那些死去的人的身份…但想着想着，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在她还是人质时，墨阙寒平静无波的眼眸，以及获救后，与平日别无二致的态度。

　　“难道他早已知道了我是画了妆的……”一个想法在她脑中成形，可她是戴着帷帽出府，直到霖城，而后便一直上妆，墨阙寒应该不曾见过她，那便是他看出了她的妆容。

　　华袖心底发凉，墨阙寒上过战场，权倾朝野，又怎会看不出她小小的伎俩，看来以后要更谨慎才好。

　　一直到晚间，墨阙寒那边无声无息，并没有传她见他，让华袖心里更忐忑了。

　　晚上花绾过来服侍她入睡，将她安置在拔步床上，塞了个汤婆子进被里，掖好被角。期间华袖纤眉轻蹙，眼神毫无焦虑且迷蒙，华袖知道她又陷入沉思，做好这些事情后就散下天青色纱帐退下了。

　　华袖抱着汤婆子蜷在锦被中，内室极其安静，仅有留下的一支昏暗的蜡烛，偶然灯芯发出噼啪声，瑞兽香炉浮起的甜香散到空气中，内室床边满是静神香的味道。华袖感觉自己似乎在睡梦中，又好像尚未入睡，但她发现自己站在画曦阁外的院子里，她便知晓自己是在做梦。

　　画曦阁内有女子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像极了她娘亲去世那一日晴姨娘和花绾的声音，只有她，站在庭院里，茫然的看着紧闭的门，不知发生何事。梦境一转，她又到了一片荒芜的花园里，丛丛枯木后影影绰绰有个人影，却又看不清。

　　一夜梦境纷扰，待华袖从睡梦中挣扎醒来，就感到头痛欲裂，身体沉重，她唤了声“花绾”，声音干涩沙哑。

　　“姑娘，花绾昨夜您让她回房了，是奴婢值夜。”是轻竹的声音。

　　“那你进来吧，给我倒杯水。”

　　外面静了一瞬，才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端了杯水递给华袖。

　　看着轻竹低头的侧颜，华袖方想起以前都是不准她们进内室的，只不过以后就不用了，反正真容暴露，还防着什么呢……

　　她察觉身子不适，并且小日子尚在，就更加难受了，但不清楚墨阙寒对她欺瞒的惩治，她也不敢让人去跟总管说，请个大夫。华袖早上过来伺候她用膳，她胃口不好却不想让人白担心，百般忍着。

　　今日阳光明媚，华袖包裹的严实隔着帘子坐在正门后面，院内有一棵常青大树，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铺洒了一地斑驳。华袖就看着这地上的光影发呆，一直到有人站在帘外，打破了宁静。

　　“傅师傅，王爷召见。”重仰微微低头道。

　　华袖打起精神，心里想着：该来的总会来的。

　　花绾担忧的走过来，要扶着她一同去，华袖摆摆手让她别去了，反而带了轻竹。若墨阙寒怪罪，她好歹还要保护花绾，她是陪伴自己，照顾自己多年的姐妹，也是娘亲奶娘的唯一血脉了，而她，反而像是个多余的，父家不爱，母家不亲。

　　还是那间屋子，华袖进了二门，却没见到墨阙寒坐在那把大椅上，她站了一会儿，感觉身子更不舒服，有些站不住了。

　　约莫一刻钟后墨阙寒走了进来，重晖跟在他身后，墨阙寒坐下后，重晖立在墨阙寒后面打量着她。

　　“你身子不适？”墨阙寒只看她一眼，就发觉了面前女子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额角似乎还有细汗。

　　华袖和重晖都没想到墨阙寒首先说了这句话，一个一时间没有接话，一个用更加古怪的眼神看着华袖。

　　“……约莫是昨夜受了凉。”华袖小声道。

　　“等下让长平去请大夫。”墨阙寒对着身后的重晖说了句，后者恭敬应了，当然，眼神也更加不对劲了。

　　华袖见他态度尚好，没有要杀她的意思，踌躇道：“王爷，我之所以隐藏面容，是……”

　　墨阙寒打断她，“本王今日见你不是为此事。今早门房收了个帖子，是给你的。”

　　华袖惊讶道：“给我的？是、是卢夫人吗？”

　　“是，时间在明天，她约你到卢府一聚。”

　　华袖明白他的意思，说：“我晓得了。”

　　说完事后，墨阙寒便让她退下了，华袖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鼓起勇气说：“我不清楚王爷是否介意，还是想解释一下，有些女子的一生就取决于一张脸，我知道自己的这张脸，所以不愿因此遭受桎梏或其他，并不是针对王爷。”

　　墨阙寒抬眼看她，淡声道：“本王不会追究。”

　　华袖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裙摆跨过门槛离开房间。

　　重晖忍不住想，刚刚丹青师傅的话，怎么觉得有些自恋呢？而且，如果是因为她所说的原因，应该是针对好色的男子，她不是对王爷，说明王爷不好色？难怪刚刚王爷说不追究，原来是听懂了意思，真是英明神武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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