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二话 难产
八卦欲彻底打败爱美欲，杜晓晓趴到安然脸上，兴致勃勃的问：“谢老师技术怎么样？硬件条件呢？达不达标？”
安然冷笑一声，目露怜悯。
“三分钟。”
晴天霹雳。
“这不可能！”
安然：“怎么不可能？就在酒店你看书的时候，你自己算算，大概多长时间。”
杜晓晓瞬间心死如灰。
谢怀逸是她心中的神，现在发现神竟然是个快枪手，没有比这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了。
一连好几天，杜晓晓都沉浸在谢怀逸只有三分钟的打击中难以自拔，一直到安然准备回国，上飞机的时候，她拉着安然的袖子，期期艾艾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我？你真和谢老师搞上了？咳……他真的只有三分钟？”
周围都是外国人，杜晓晓说的中文，也没必要压低声音。
安然拍了拍她的头，没说话，进去了。
杜晓晓被安然拍懵了，她愣了半晌，也没想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她一转身，汗毛瞬间竖起，看着不足一米远的男人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老师，您也今天回国啊？”
她总算知道安然为啥拍她的头了，感情是让她在自求多福。
安然心情很好的上飞机，想到回国之后那一摊子烂事儿她就心烦，坐到位置上就拉上帽子，开始睡觉。
过了一会儿，身边有人坐下，带来一股奇怪的熟悉味道。
干净清冽，像是冬天下雪的清晨。
她没来得及多想，就陷入了睡梦中。
一直到飞机遇到强气流，机舱不受控制的颠簸起来，她才迷迷糊糊清醒，眯着眼睛一看身边的人，脸色微妙起来。
怪不得她觉得那种气息这么熟悉，原来是熟人。
哈，口口声声说对自己没兴趣，连买机票都能和自己买连号，骗谁呢？
还有那天，当她是瞎子吗，看不见他那么明显的反应。
一想到在那个酒店里，可能这人也和洋妞在床上滚来滚去，她没胃口了。
安然不说话，谢怀逸也不开口，两个人比陌生人还不如，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这么呕了过去。
安然刚一回国，就着手开始查十年前外公外婆车祸一案。
两位老人身体健朗，精神矍铄，好像是在去公司的路上，和一辆大货车相撞，外公当场死亡，外婆送到医院之后，抢救失败，当天也宣告了死亡。
时间太久远，安然并不能肯定自己的记忆没有任何问题。
她做了很多计划，她必须找人帮忙。
安然想到了徐智麟，据说他爸是市警察局的，他应该能帮到她。
徐智麟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带来了她想要的消息。
当初那个案子被定性为意外，肇事者叫刘金宝，酒后驾驶，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
徐智麟还为她带来了刘金宝的身份证号和家庭住址，问：“安然，你要这个干什么？”
安然笑了一下，“死的是我的亲人，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件事务必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徐智麟点头，“放心吧，我连我爸都没说。”
安然拿着地址去了刘金宝家，这里本来是城中村，最近城市规划，盖成了新小区，建得非常漂亮。
可惜的是，刘金宝的地址作废了。
安然知道小区的物业肯定不会泄露业主的信息的，只能另想办法。
她正准备离开，一辆电动车从小区内冲了出来，当先一个男人二十出头的样子，光着膀子，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肩膀上纹着青龙。
车座后面坐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她五官不错，只是因为怀孕脸上长了很多妊娠斑，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她并没有像其他的孕妇那样红光满面，反而脸色发黄、粗糙，四肢很瘦，因此显得肚子格外的大，看着有些吓人。
电车开的飞快，蹭着安然衣服冲了过去，吓得她赶紧后退好几步。
“靠，长不长眼啊？”
男人停下车，骂骂咧咧。
安然白着一张脸，眼神发直。
女人弱弱的劝道：“咱们赶紧走吧，我肚子疼得厉害……”
男人“呸”了一下，看着安然目露□□，“长得还挺骚。”
说完，跨上电车走了。
安然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
产房外面围着一群人，乱糟糟的像菜市场一样，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大马金刀地站在中央，满脸横肉，身后跟着男人和另一个老头。
老太太尖着嗓子大叫：“子宫摘除？不行，绝对不行，摘了子宫还怎么给我老刘家生孙子？你们医生怎么搞的？是不是故意的？多做手术多赚钱？”
老太太说话难听得很，简直字字诛心，医生似乎是见的多了，也不生气，“请病人家属赶快签字，再晚连命都保不住了。”
“不签！就是不签！”老太太冷哼一声，“要是生个孩子都能出人命，我明儿个就去告你们，你们医院就等着赔钱吧！”
医生再好的涵养也憋不住了，一把把男人揪过来，“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老婆现在命悬一线，你要眼睁睁看着你老婆死在手术台上？”
男人浑身发抖，终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猛地抓住了笔。
“不许签！”老太太一声吼，扑过去就要夺儿子手中的笔，“你签什么签？你没听医生说她以后都不能生了吗？你要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回来干什么？你要老刘家绝后是不是？”
男人竟似良心发现一样，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他一巴掌扇过去，把他老娘打懵了。
男人冲老太太吼道：“她是我老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我不能让别人戳我的脊梁骨！”
吼完，他正准备签字，干瘦的老头冷冷的哼了一声。
老头眼皮一抬，语带威胁：“你签一个试试。”
男人立刻怂了。
家属拒不签字，医生没办法，赶紧强制唤醒病人，让她签字，然后立刻开始手术。
这时候被打懵的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大吼一声，疯了一样扑过去对着自己儿子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男人就木呆呆的站着，由着他妈对自己狂甩耳光。
打累了，老太太就干脆坐在地上开始咒骂，从不孝顺的儿子、不下蛋的儿媳，一直骂到杀千刀的黑心医生。
手术终于结束了，因为患者家属据不签字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产妇当场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的老太太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瞬间精神了，嚷嚷着医院治死了人，要求赔偿，而他那个儿子也再一次让人大跌眼镜，毫不客气地和自家老妈统一战线。
老头目露凶光，大有不赔钱就拆了你们医院的意思。
安然透过手术室的玻璃门，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鲜血四溢，几乎要淹没整个手术室，周围的医生和护士沉默地为她盖上白布，送走了这个年轻的生命。
《死亡笔录》自动翻开，空白的纸张上出现新的内容。
第二话难产
死者：刘家旺全家
死因：不限
安然回到现实，她冲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一附院。”
刚才那个女人经过的时候，安然看到她手里拿的病例，和戴静怡的一模一样，是一附院产科的病历本。
一附院神经科办公室里坐满了人，首席上坐着院长，其余两侧都是个个科室的主任，在一群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当中，年纪轻轻的谢怀逸显得格外扎眼。
医院刚进了一个危重病人，情况比较复杂，病人身份也很特殊，一干医院的大牛聚在一起，商量最佳的治疗方案。
病人不仅有脑神经上的问题，心血管疾病也不容忽视，此外肾脏，肝脏，肺部也很麻烦，没一处完好的。
谢怀逸正认真听心内主任的意见，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了，安然慌忙跑进来，“谢医生，我又看见……”
谢怀逸猛地站起来，眉目冷厉，大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安然从没见过谢怀逸这般模样，被吓得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谢怀逸说不出话来。
门口有两个研究生在探头探脑，谢怀逸冷着脸命令，“畏畏缩缩的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带出去！”
研究生被训得跟鹌鹑一样，小心翼翼的挪进来，把安然带走了。
谢怀逸敛去怒容，坐下。
院长是个微胖的大叔，看着谢怀逸冷淡的脸笑了，“小谢，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这小姑娘是谁，看把人吓的。”
谢怀逸正准备解释，门又被砰得一声推开了，刚才那个吓傻了的小姑娘一脸怒容站在门口，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谢怀逸，你有种。这次别说跪键盘，就是跪榴莲也没用了。”
撂完狠话，安然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会议室里安静一瞬，接着爆出轰然大笑。
一群四五十岁的大叔大妈指着谢怀逸笑得说不出话来，谢怀逸眼观鼻鼻观心坐着，一脸冷漠。
“咳咳，小谢啊哈哈，这个情况已经差不多了，要不哈哈哈哈哈……”院长没严肃起来，破功了。
谢怀逸看他一眼，用目光让他注意一下形象。
“咳咳，不笑了不笑了。”院长接收到了谢怀逸的嫌弃，终于正经起来。
院长不笑了，其他主任也慢慢停下，办公室里终于恢复了表面上的严肃。
院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开口，“病人的情况已经分析的差不多了，工作重要，但是也不能忽略家庭。这样，你先忙你的，有问题再联系其他主任。”
谢怀逸顿了一下，点头，拿着自己的文件告退。
在他合上房门的瞬间，屋子里又一次爆出哄堂大笑。
“还真没看出来，小谢是个怕老婆的，哈哈。”
“明天骨科主任给他看看，腿别跪出问题了。”
“得让泌尿科来，别的都是小问题，别把那儿折腾坏了……”
此话一出，原本的大笑立刻变成别有深意的窃笑。
谢怀逸额角的青筋跳了两跳，还是拿着文件默默走了。
安然冷着一张脸站在楼道里等电梯，谢怀逸真是太他么混蛋了。她就不应该好心去提醒他。
手臂突然被硬邦邦的东西碰了碰，安然低头，看见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接着是谢怀逸不疾不徐的声音，“过来，跟我到办公室来。”
说完，谢怀逸转身就走。
安然扭头，不屑问：“你谁啊？”
已经走出三米远的谢怀逸停下脚步，慢慢回头。
谢怀逸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垂眸，拿着文件夹在自己的掌心拍了两下，明明应该是洒脱风流的动作，偏偏被他做出苍凉的味道。
安然梗着脖子，等着他先屈服。
谁知，谢怀逸低头略一思索，竟然就这么走了。
白大褂的下摆轻轻摇曳出波浪一般的弧度，在安然眼中渐行渐远。
电梯叮得一声，开了。安然没回头，看着谢怀逸拐过拐角，消失在人群里。
“哎，你还上不上了？”背后传来不耐烦的呵问。
安然扭头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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