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纳罕
看着帖子上头的话，崔谌颇感无奈。
李维撇开李清单独设宴还席，虽不是什么大事，却难免让人怀疑。众人皆知李清兄弟不睦，然而面子上多半过得去，单看李维的帖子，倒挑不出什么错来。
可李清毕竟不在临水，李维如此急着邀请众人小聚，不顾李清不能与席，总归要让人多心猜疑。
若不是被司徒晟说服，便是李维有意如此。
怕到时候那个南稚岚也是要去的。
崔谌心中有些不喜，可碍着李清的面子，又恐自己不去让李维忌讳，一并将这笔账算在李清头上，少不得要去赴宴的。
但不知归月是否会去。
崔谌略想了想，吩咐博山挑两块好的兽炭，教搁在匣子里装了，乘马车去了谯国公府。
苏秉程已接了李维的帖子，心中正觉纳闷，听说崔谌过来忙迎了出去。
二人一见面，果然先议论起李维还席这事来。
苏秉程道：“他既这么说，就算李清与他分开还席，倒也无不可，你我少不得还是要去的。只是李清不在都中，我总有些不安。可若单为了让人知道他和李清生分，倒不至如此心急，我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打算了。”
崔谌道：“李维定会带上那个南稚岚，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已不是小时候那个李维了，如此不顾忌讳，怕有他自己的打算也未必。”
“说到南稚岚，我倒要提醒你一句。”苏秉程低声道，“我知道你认定了归月娘子便是季姜，只是在人前也该收敛，你素日性子如何冷清，大家都看得清楚，如今对归月娘子处处维护，终究太过引人注意了。”
崔谌点头答应，跟着又问苏秉程道：“李维也给了遮锦园帖子么？”
苏秉程点头：“依旧是给四个人的，小厮那边已经送去，我也正等着回信呢。”
“还没答复么？”崔谌问道。
苏秉程说“是”。
崔谌便知李维与其他人一般，也是先让人将帖子送去淮阳王府，之后才往谯国公府递的，不禁放心一些，又问可否让他进园子见一见归月。
苏秉程脸色就有些不好，可转念想到崔谌是为了季府的事，终还是狠了心答应下来，并陪崔谌一同往遮锦园去。
到了园门口，苏秉程请崔谌进了北楼，在楼下厅中坐了，这才让人去请归月出来。
听说苏秉程过来，归月原以为他又要站在院子里吹半晌的风，没想到小厮一路引着她往北楼去。
归月忍不住笑了笑，心说这位世子爷倒不算迂透了。
才刚进门，便看见崔谌坐在那里。
见归月过来，崔谌当即起身一揖，口称“归月娘子”，将带来的两块兽炭送与归月，着实寒暄了几句。
归月并没细看，只把匣子收下。
因知他非有事不会轻易过来，她不禁想起了之前所托查冯氏一事，心中难免紧张起来。
苏秉程只在旁听着，偶尔插上两句，并不刻意回避。
他虽知归月与崔谌必然有要事，许该私下说两句话，却又恐传出去难听，连小厮也不敢尽数打发了，仍旧留了两个稳妥的在里头服侍，并不时遣他们换茶拿果子。
崔谌闲话几句，便说起李维还席的事来。
依他之意，归月竟不该去。
归月摇头道：“毕竟下了帖子，别人的都去了，偏他的不去，也不太好。”
崔谌道：“也无妨。李维的宴上，定有那个南长青，上次他对你无礼，虽然当时没人说他，但大家也均是心知肚明的，你此番不去，该在众人意料之中。”
归月又道：“看那帖子，兴北侯府的二位公子竟是要分开还席的，竟不知是怎么个道理。”
崔谌笑道：“没什么道理——因此我才更要劝你莫应了呢。这事透着古怪，避开了才是正经。”
见崔谌如此劝归月，苏秉程便也跟着劝上两句。
想起当初她故意露出本家功夫时，李清、李维兄弟那一脸异样的神色，归月不禁动摇，她前思后想，终决定说不去。
“既都这么劝，便寻个借口，只说染了风寒好了。”归月笑道，“总不至于染了风寒，还要人在大风天里往外跑罢？至于信与不信，倒管不了那么些了。”
崔谌与苏秉程纷纷赞同。
议定了此事，苏秉程以为此间再无事，便想请崔谌一同回去。
崔谌却又说起别的闲话来，多半是都中有意思的事，归月猜他是还没说到正题上，便同他聊了起来，细细听崔谌话里的意思。
没说几句，崔谌便借口茶凉，打发了一个小厮出去。
跟着又说要松子吃，不要才端上来的栗子，说怕沾了手还要洗，嫌太过麻烦。小厮只得答应着又下去，到厨下管分配的那里要了一盘子松子。
两个小厮来来去去，总算有那么一会儿他二人都不在厅中，教崔谌他们得了个空。
崔谌遂道：“前两日我请了杜势出来，本是我要托他办事，不想他先备下酒席，倒显得是我失礼了。”单听他的语气，竟还像是闲话一般。
“杜势？可是南康郡主的独子？”归月忍不住问道。
“正是。”崔谌望着归月，道，“我瞧他倒混惯了这些场面似的，安排十分妥帖。”说着又朝着苏秉程笑道：“比你设宴之周到更甚。”
苏秉程但笑不语。
他确实听不懂，却能察觉崔谌支开小厮乃是故意，之后又只说了这么一句，那么这句话里便有要紧的含义了。
归月却隐约明白，对崔谌十分钦服感激。
而崔谌查得太快，不几日竟就摸到了南康郡主这里，她又忍不住替崔谌担忧。
因归月问起杜势，崔谌顺着这话说了几句要紧的话，诸如南康郡主如何，杜势与惠王如何，均当个闲话一般说了。
归月心中一一记下。
再想杜势与惠王往来频繁，冯氏又与惠王有牵扯，归月只觉事情愈发复杂起来。
等崔谌出去，归月便开始盘算如何再见冯氏，如何撬开她的嘴。
正出神，忽觉有人往自己这边走。
定睛去看时，却是那个大眼睛的小厮。
归月依稀记得，此人名唤多福。
多福凑过来，恭敬地行了个礼，笑着给归月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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