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打掉孩子
陆时洲左手牵着元礼，右手牵住我。临到门口，他松开我的手，“和卿，不要怕。”
我深呼吸，同样告诉自己不要怕。
迟疑一会儿，我伸出手，推开那扇熟悉的门。
“谁啊？”我妈洪亮的声音掷来，很快，她走到我的视线里。
一见是我，她眼睛倏地变亮，“臭丫头，你和时洲回来怎么不提前说声？”
“外婆。”赶在我和陆时洲开口之前，元礼探出身子，先走到我妈面前，软软糯糯地喊她。
我妈吓一跳，朗声问我：“臭丫头，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了这么大个外孙？”
元礼没得到我妈的回应，回过头，委屈巴巴地看我。我走到元礼身边，陆时洲先我一步开口，“阿姨，元礼是我的儿子，不是和卿的。”
我妈愈发合不拢嘴，“陆时洲，你有这么大个儿子？”
元礼嘟囔嘴，“外婆，你不喜欢我吗？”
我妈心烦意乱，“许和卿，你先把这孩子带进去，你让我和陆时洲单独谈谈！”
依照我妈对陆时洲的满意程度，音调不会这么高。显而易见，她很难接受陆时洲有个陆元礼。
我担忧地望向陆时洲，他嘴角微扬，用温柔的笑让我放心。
想到我妈发脾气被元礼看见始终不好，我弯腰，哄元礼，“元礼，跟老师进屋好不好？”
元礼眨巴长而卷的睫毛，未及开口，我妈就爆炸，“许和卿，你再说一遍！你是这孩子的老师？”
我软声应。
怕战火殃及，我抱起元礼进屋。临关门，我看他们一眼。我妈背对我，陆时洲正在说话。
我叹息，明明来之前就预想过这次带元礼回家不会顺利……真正经历，我的提心吊胆是一点不少。
“阿绣，谁来了，这么大动静？”
是我爸。
我循声望去，他正从楼梯下来。元礼在我怀里扭过头，“外公。”
眼见粉雕玉琢似的元礼，我爸脸色并不好，“陆时洲的？”
我点头，“是他的。爸，他离婚了，儿子是他抚养的。元礼是我的学生，我们感情很好。”
他神色寡淡，“许和卿，你就这点出息。你执意要这么做，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放下元礼，我悄声说，“元礼，过去喊外公。”
元礼很听话，挪动步子。他到我爸跟前，小手拽住他衣服下摆，脆生生喊，“外公！”
起初，我爸绷着脸。元礼一直攥住他衣角，孩子气地摇来摇去。我爸经不住元礼的撒娇，终究是抱起元礼。
其实我爸心软，我和陆时洲再不让他顺心，他不会迁怒到元礼身上。
何况这元礼水灵灵的，不就是他们盼望的大孙子的模样？
元礼被我爸一抱，高兴坏了，朝我挤眉弄眼的。
我走回门边，张望院子里的我妈和陆时洲。
又过了十来分钟，我妈先回来。她脸色特别不好，不言不语跑进厨房。
等到陆时洲进门来，我爸问：“陆时洲，你是不是全告诉阿绣你们的事情了？”
陆时洲不卑不亢，“叔叔，我都和阿姨说明白了。叔叔，我的确不够好，我有过婚姻，还一直会有元礼。但除此之外，我确信我比任何人都适合和卿。叔叔，我已经离婚，就像你上次期盼的那样，我后半生会照顾好和卿。”
我爸放下元礼，让他自己去看电视。元礼巴望我们，不挪脚步。我走到他身边，“老师陪你看。”
带元礼坐在沙发上，我替他调到少儿频道。整个过程我神经紧绷，时刻关注我爸和陆时洲在说什么。
恍惚间我就听到我爸一句：我真的不满意你，可我想要你好好对我女儿和她未出世的孩子。
说完这句，我爸就自顾自出门。陆时洲坐在我旁边，抱起元礼，低声安慰我没事。
我低垂着头，神思飞远。
我爸态度转变，绝大部分是因为我怀孕。他现在还是不爱理我，看我的眼神不自觉流露着失望。他对陆时洲更是无话可说，早先的欣赏似乎荡然无存。
不知道陆时洲和我妈怎么谈的，我相信陆时洲一定用了最好的办法，瞧我妈的态度就知道她是难以接受的。她嗓门大，一般生气就嚷嚷。这回她都不喊，直接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去。
午饭是我妈做出来的，她脸色不好，不大招呼人。我喊她她不应，我要帮忙她打开我的手。唯有元礼娇娇喊她“外婆”，她才会应一声、笑一下。
我爸和我妈一模一样。
我有点无所适从，如果不是陆时洲在我身边，我可能想要放弃。放弃这段让我的家人如此抗拒、难受的恋情。
可想到之前我对陆时洲的许诺，我掐断这个念头。
下午我爸妈一齐出门，把我们三个晾在家里。晚饭还是我妈做的，餐桌上情况并没有改变。
收拾好碗筷，我妈板着脸对陆时洲说，“家里没有空的房间，你要么带你儿子去附近找个宾馆住住。”
上回陆时洲来，我妈顾不上我不乐意，非要把他塞到我的房间里；这一次，他多了元礼就被我妈变相赶出去。
我家不在街上，要有个宾馆，需要开挺久的车。
陆时洲嘴角始终挂着笑，“阿姨，我原本就是打算和元礼找个地方住的。我听和卿说，您身体不好，应该早点休息。我这就带元礼走，不打扰你们了。阿姨，我明早再来看你。你不要觉得麻烦，我们这次回来是专门来陪你们过节的。”
我妈鼻孔出气，不愿意搭理陆时洲。
陆时洲抱起好奇乱跑的元礼，让元礼跟我爸、我妈说再见。
元礼嘴甜，一声比一声清脆，他们不情不愿地应着。
陆时洲再次和我爸妈道别，抱着元礼往外走。
小家伙离开我不乐意，前一秒还笑容满面，下一秒就泪眼涟涟。我忙走过去，哄来哄去。他倒是见好就收，“吧唧”、“吧唧”亲我两口后就乖巧地窝在陆时洲怀里。
目送父子俩离开，我心里过意不去。就算我妈不愿意他们跟我睡一个房间，其他空房间还是有的。可……
“啪”，我妈突然甩上门，挡住我的视线。
我受惊，“妈，你这是……”
不等我说完，我妈抬手往我脸上抡过来，“许和卿，你还要不要脸？”
脸上火辣，我不由后退，抵在墙上。我下意识覆住滚烫的右脸，“妈，你听我说。就算……”
她扯起嗓子，“你有什么好说的？你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还让他为了你离婚？许和卿，你还要说什么？你做了这样不要脸的事情，你还要说什么？”
喊话间，她操起一旁的扫帚，直往我身上招呼。
她用了狠劲，我两只手都被她打得很痛，却没有逃。
如果她要这么撒气……
“妈，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痛归痛，我仍然努力想要和我妈好好说。明显我妈不想听，陆时洲肯定什么都说透了。但是在我妈眼里，我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她不会去理解无爱的婚姻，不会去理解我和陆时洲之间的爱情。
难道我就没错吗？
要是我安安分分选择林一鸣，她用得着生这么大气？
可我能选择吗？
我选择不了我能爱谁，我只是忽然意识到我已经爱了谁。
“阿绣，够了。”我爸终于看不下去，拦住我妈，“和卿怀孕了，你想打得她流产吗？”
我妈睁大眼睛，“老头子，她真的怀了？陆时洲的孩子？”
我爸握紧她的手，从她手里取过扫帚，“你自己问她。”
“许和卿，你真的怀孕了？”她一把抓起我的胳膊，“是不是陆时洲用孩子逼你啊？你不要想不清楚，你的确年纪不小了，但生得水灵，不是可以找到更好的？你为什么非要看上有妇之夫呢？陆时洲还有个儿子，你们现在关系好，以后又该怎么办？再者陆时洲这种有钱人，到时候再看上比你年轻比你漂亮的小姑娘呢？”
我疼得倒吸冷气，却不敢让她松开手。听完她连珠炮似的话，我半天回，“他老婆比我漂亮，我比起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也不年轻，他不是因为我年轻漂亮才要和我在一起的。”
如果说于娉婷个性偏执，那莫清玉总是样样比我好吧？她爽性、容易相处，那陆时洲为什么不选择她呢？
我感觉得到的，我们是相爱的。
气急攻心，我妈又扇我的脸，“许和卿，你还真是鬼迷心窍！你要真嫁给陆时洲，你在别人眼里永远都是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
“我不是。”我实在太疼，放低声音，“那些不知情的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我只想要你们可以理解我们、祝福我们。”
顷刻，我妈就像被点燃的炮仗，“绝不可能！许和卿，你别做梦！”
我实在纳闷，陆时洲还是陆时洲，为什么多个离异和有儿子的标签，在我爸妈心里就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不行！”我妈再次拽住我的胳膊，“你跟我去医院，你把孩子给我打掉！孩子没了，你就给我和他分手！林一鸣不是很好吗，你就和林一鸣结婚！我不能给你时间谈恋爱，你尽给我胡来！就直接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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