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海的巫婆 3
令凝午夜被下/身撕裂的痛感疼醒了，刚张开嘴巴叫痛鼻腔口腔就灌进冰凉的海水，呛得脑子昏沉，气管火辣辣的疼。
她伸出手抓住缸沿，酸软的双腿……嗯……！
令凝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惊讶的摸着自己耳后。腮没了，腿有了，她竟这么突然的变回了人，那瓶药莫非是24小时后生效的过期药剂？
房间里传来艾格伯特沉缓的呼吸声，令凝一面轻声磕着，一面想从水缸里蹦哒出来。尔后令凝悲惨的发现根本就是她腿太短，连玻璃缸边沿都够不到，更别提什么蹦哒出来了。
她略表怨念的绕着头发，不死心的再一次扒着壁沿想要跳出来，结果一个用力过猛“啪”得一声和玻璃缸一起砸到地上，不仅打湿了艾格伯特最喜欢的地毯还留下了一地毯的玻璃渣子……当然，还吵醒了他。
艾格伯特被吓得不轻。被重物声猛的吵醒也就罢了，一睁眼就看见一个满脸黑色头发血淋淋的女人在他眼前爬……这就是个比较吓人的限制级画面了。
艾格伯特抓着被子的手一紧，往床内滚了滚，床头的匕首都举到半空了才看清那个撩着头发擦血的女人是令凝。他细眼一瞧，那白绒地摊上全是玻璃渣，地上又全部是海水，浸到伤口里能不疼吗。
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无奈，他下床，皱着眉，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将她抱到了床上。
令凝傻乎乎的笑了一声：“嘿嘿……我有腿了。”
艾格伯特给她一个充满指责的眼神，点亮烛火坐在一旁查看她的伤势。他越想越生气，若不是这城堡隔音效果好，她现在早就从窗户被扔下去了，她却还得意洋洋她长出来的腿？
艾格伯特捻玻璃的手一顿，痛得令凝龇牙咧嘴。那姑娘嘴都疼歪了，却还装作坚强的说着没事。艾格伯特心一颤，她怎么会有了腿，她出来要做什么，难道是去找乔治？
他不动声色的垂眸，更加细心的帮她弄出肉里的碎屑，睡乱的棕发长长的垂在额前，睡袍敞开领口两颗扣子，认真的模样说不出来的性感。
令凝喉咙一紧，咽了口口水。对声音敏感的艾格伯特立刻抬头看向她。
“我有点口渴……”令凝眨巴两下眼睛，想让自己的谎话看起来自然一些，“好久没喝水了。”她说完就想拍死自己，都在海水里泡了几个小时了，人鱼哪需要喝水啊！
不过老实人艾格伯特相信了，立马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需要包扎一下。】
令凝点点头：“好吧……”她心虚的抬起腿：“我自己来我自己嘶……没事！”
艾格伯特抿着唇，默默从柜子里拿出剪刀棉布和药膏。他喜欢爱剑术，有时身上难免会有些伤痕，所以柜子里常常会备上这些东西。
他看得出令凝是真的不想要他帮忙，也许她觉得和他的交流过于亲密了，大晚上孤男寡女而她坐在他的床上，这样对她心里的乔治很不公平。
【不需要我帮忙吗？】
艾格伯特看见她生硬的推开药膏，被那味道刺激得鼻涕横流，打了好几个喷嚏。
“还好伤的是腿不是手，要不然吃东西都费劲，”令凝绑了一个极丑的蝴蝶结，“你……”她尴尬的笑：“你看着我干什么。”
艾格伯特眼神灼灼的盯着她的蝴蝶结，听到她羞涩的声音才默默移开视线。
【你包得不太对。】
令凝看着腿上七扭八歪一点都不可爱的蝴蝶，讪讪道：“不然……”
【我帮你弄过吧。】
看着艾格伯特伏下的身子，灵活的手指，令凝奇怪的发现他一点也不像养尊处优的王子。他是王子啊，应该像她以为的那些王子一样，穿着华丽的衣裳，带着美丽的贵族女子，有成群的佣人争先恐后的为他服务，可是这一切他似乎都没有，真不知是他生性低调还是自觉卑微？
膝盖上有了一个相当秀气的蝴蝶结，和令凝在商店里和杂志上看到的一样。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谢谢你。”
艾格伯特察觉出她情绪不对劲，体贴的问道：
【怎么了，要吃点什么吗？】
令凝噗嗤一笑：“我在心里原来这么能吃啊，其实我是想说……”她一顿，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帮了我很多，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
艾格伯特不解。
【你是一条美人鱼，你甚至不能走路。】
令凝拍拍大腿：“我有腿啊！”二人视线转移到腿上，只见两条细嫩的长腿闪着莹光渐渐合为一体，不消半会儿又变成了青黑的鱼尾。
令凝倒吸一口冷气，张圆的小嘴因为惊讶迟迟没有合拢。
好尴尬啊，好打脸啊，我的腿呢？！
艾格伯特一愣，伸出手戳了一下鳞片，硬硬的滑滑的，是鱼尾没错。他见她意志消沉，往日活泼乱跳的鱼尾蔫蔫的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安慰她道：
【鱼尾也很美。】
令凝坐在床边眼神涣散，慢慢抬起头给了他一个眼泪汪汪的笑容：“……没事，我是……巫女，可以做药水。”
艾格伯特现在才明白她的双腿是从哪里来，原来是因为她自己做了药水儿喝。她腿上的棉布条松垮的掉在地上，膝盖上的皮肉伤取而代之的是鳞片翻起，有几片还脱落了，露出浅色的皮肉。艾格伯特为她重新包扎，将她抱起来重新送回了玻璃缸里去。
好在这个玻璃缸还算结实，边缘摔碎了，整体却还顽强的撑住了令凝的体重。可惜的是缸里的海水所剩无几，勉强够令凝沾沾尾巴，不让它干燥到脱皮。
【睡吧，明天给你换个新的。】
令凝点点头，一副知错能改的模样安安静静缩在缸底。艾格伯特转身收拾起地毯，把玻璃碎屑用棉布包起来放在茶几上。
“我想要一份这里的地图，你有吗？”
艾格伯特单膝跪地将一切打扫干净，敛眸写道：
【乔治的房间就在楼上，你应该记得的。】
令凝摇摇头：“我想去找塞西莉娅。”
艾格伯特手一顿，塞西莉娅？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瞠圆了眸子继而咳嗽一声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怎么了？”令凝不解的问。
【别干对自己不利的事。】
令凝看得出来这是艾格伯特对她的警告。塞西莉亚是乔治最爱的女人，乔治是国王最喜欢的儿子，他是在劝自己别干傻事。可是能怎么办呢，她也喜欢卢覃，塞西莉娅不过是梦里冒出来的NPC，从实际意义上来说不足为惧。
令凝露出笑脸：“我会注意的。”
*
等到第二天上午佣人们来换水的时候令凝才明白丑八怪的含义，原来她是真的变丑了，而不是卢覃发脾气的夸张。
佣人们看着她个个吓得够呛，动作颤颤巍巍的，一副生怕她把她们抽筋剥皮吃了的模样。不过也是，令凝看着水里的倒影没好气的抄手靠在玻璃缸上，变得这、么、丑也难怪她们缸都不肯换就吓得落荒而逃。
冲天凶眉，歪曲的鼻子和眼睛像是黏在一起，底下一个血盆大口张开后还有亮锃锃的獠牙，连她自己看了都害怕。
这药……根本就是半成品啊，喝了还有副作用，白天变丑晚上恢复，只能变人十分钟啊！
没法儿见人了，也没法儿直视自己，令凝不由得想起变成乌龟的岁月，为什么总是让她丑的不能见人？她和那机子什么仇什么怨？
静静的等到傍晚，艾格伯特也没有回来。他清晨光蒙蒙亮的时候就出门了，什么事让他这么繁忙？一直等啊等，等到午夜，鱼尾传来熟悉的疼痛感，耳后的鳃慢慢消退，令凝学聪明了双腿朝壁沿一蹬同时双臂使力撑了出来。只不过，最后的结局还是从缸里摔倒地毯上。
昨日的伤还未好，今日又添重创，令凝差点以为这两条腿不是自己的了。
她痛嘶了两声，瘸着腿在艾格伯特的衣柜里找衣服穿，他似乎偏爱白色，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白色内衬。令凝挑了件长袖衫穿上，宽宽大大的衣裳正好垂到大腿，再套上他的黑色睡裤，真丝的料子滑滑的，穿起来格外舒服。
裤子衣服都可以卷一卷，艾格伯特的鞋的确是穿不了。半夜的城堡静悄悄的，令凝赤着脚行走在昏暗的走廊上，踮着脚尖尽量让自己动作轻一些。
不知为何城堡里没有人，整个走廊空落落的，烛火照着壁画上的人物看起来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令凝兜了好几个弯才发现通往上一层的路。她出来的时候想着要去找塞西莉亚，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楼上走，特别是两只脚，管都管不住。令凝露出一个苦笑，她是真的很想卢覃呢，可是那个家伙居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让她好为难。
偌大的房间外无人把手，令凝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遗憾的发现她并不能从厚重的原木门外听出些什么动静。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侧身钻进了那道缝隙里，再轻轻的关上。
房间里很黑，没有点烛火，床上被褥整齐，空无一人。
但很奇怪的是，令凝听见了女人抽噎的声音，像是在哭。她脑中暂时没有想到恐怖事件，慢慢抬脚走到声源处，她发现了一个穿着睡衣的金发少女，正蜷在沙发上默默哭泣。她敲打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指甲刮得满脸红印，眼睛睁得大大的，眸里是虚无的茫然。
令凝惊讶的叫道：“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一顿，披头散发慌乱的抬头：“谁？谁在那里？！”
令凝从装饰物后走出来，走进她的视线：“是我。”
“你……”塞西莉娅呆呆的说，“泥炭沼的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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