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军事会议析因果

　　华阴县前，未等魏同带叛逆汉军赶到，已经人去县空，只剩下两伙因相同目的而赶来的军士互相对视着。

　　庞赛雷见面前两个壮汉不答话，他又问了一句。

　　周军两个士兵不敢轻视对方，拱手抱拳，行江湖礼节：“这位壮士，我们听华州传闻，契丹狗要撤出关中，料想他们必然劫掠华阴，故星夜兼程赶来报信！不知道壮士来自哪儿里？”

　　庞赛雷根本不屑于计较他们的小心思，朗声道：“在下兴唐军李煜部将，姓庞名赛雷。既然华阴百姓撤离，我马上赶去同州各县报信！告辞！”

　　看着远去的五十多骑快马，周军小校疑惑道：“就算辽军撤离，到达同州、河中府也得七八天，这么早去通知有何用？难道让百姓躲在山林中十天时间？”

　　另一人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辽军要七八天才到同州的？而且兴唐军意在收买人心。先告诉和后告诉，你说百姓更感恩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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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军东寨之中，正在召开军事会议。做为主帅的肖斡，面色愁苦，再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和胜券在握。

　　耶律休哥耷拉着半只胳膊，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至于耶律斜轸，则一脸兴奋地盯着肖斡，希望他将北归先锋一职交给自己！

　　辽军经河中府撤出关中，由汾河谷地回太原，然后出忻州、过雁门，回西京大同府。撤退路线已经确定，但马匹不足，粮草不继问题摆在了众人面前。

　　归程足有千里之遥，冬日里大队行军，至少要一个月时间。这中间人吃马嚼，浪费极大。如果在某处耽误三五天，补给不足的问题会更严重。

　　肖斡已经向在座的六名万人长和数十名将领说明了情况。耶律探花也分析了兴唐军、长安唐军和周军动向，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整个帅帐弥漫着衰悲气息！

　　早就猜测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但结局被揭穿之时，谁都难以接受！

　　大辽军铁骑天下无敌，四海纵横，这是所有契丹人的共同认知。除了坚城之外，他们几乎没有败过。可是，只拿下了两座雄关，三个州城，歼敌不到五万，自己却伤了相同数目的勇士。直到现在，无粮无草，不得不灰溜溜的撤回关外！

　　这一切都是怎么造成的呢？

　　似乎明白大家的疑惑，耶律探花眼睑低垂，声音透着寒意，一如外面的冰天雪地：

　　“我们失败的原因，主要有三点：一是深入敌后却无援军。按照陛下安排，十万将士出生入死突破雁门，遭到了杨业小儿的无耻阻挠，数千将士长眠于雁门群山。但杨业呢，不过降职而已！陛下却视而不见，没有穷究到底，这给许多心存侥幸之辈窥视之机。更主要的，咱们是骑军，千里奔袭没有巩固的后方，这本身就是兵家大忌！”

　　说到这儿，她瞪了一眼准备站起身来反驳她的宫帐军万人长耶律吐浑：“陛下的错误决定，让咱们没有稳定的粮草支援，没有稳定的兵器来源，更没有地方官府支撑，连占领州县的官吏都不得不用汉人……这就是失败的最大根源！是陛下的错误决定让咱们身陷虎狼之地！”

　　说完，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咱们的战略错误，是第二个致命问题。进入关中，咱们对长安李守贞投降寄于厚望，开始时想以打促降，以战促和。准备以长安为基，辐射四方，解决凤翔府、陇右等地的问题。这种方略看似省时省力，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李守贞能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投降！”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失误和辽帝耶律述律的错误一脉相承。如果有后方支撑，这个策略完全能行得通，但是远奔千里，后周国没有一点崩溃迹象，李守贞如何肯轻易投降？从一开始肖斡就判断错了！

　　耶律探花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最致命的错误，是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一支军队，而我们却没有重视它！”

　　兴唐军，如同幽灵一般，从伏牛山中钻了出来，在晋州直接给了耶律休哥一棒子，差点让大辽名将陨命。但是，没有人想到这几千兴唐军会成气候，更没想到，他们竟然千里跃进，直接在关中北面三州立稳脚跟，还收服长安城，占了蓝武古道，引大唐势力介入了关中战局。

　　可以说，正是兴唐军的突然出现，西拒吐蕃、党项，稳定了关中将要出现的混乱局面。正是李煜的大胆穿插，才有了萧天佑的倒霉死伤；正是李煜的北出伏牛山，才收服了李守瞳，截杀了辽帝耶律述律的马匹增援……直到耀州天义军归到兴唐军旗下，直到长安李守贞彻底失势，直到蓝田关失守，关中的辽军才重视起这支看似人少，实际势力极为强大的对手！

　　但是，为时已晚。关中各州的周军如同散沙一般无力独抗辽人，但在兴唐军的组合下，竟然抱成了团，各自为战，在西、西北、东三个方向上和二十几万异族军队作战，扛起了关中存亡的大旗。

　　对于兴唐军的误判，是关中辽军犯下的第三个错误。

　　看着耶律探花举起的第四根手指，连肖斡都忍不住要制止她继续分析下去——太伤人了，这就如同指着鼻子说在座各位都是笨蛋一样！

　　耶律探花长叹口气：“第四个致命错误我认领。对于关中情报准备不足，尤其是对兴唐军的情报收集缺失，是造成一切问题的根源，我罪无可恕。如果早点认识到李煜的危险，在晋州城就干掉他，或者直攻北方三州，坚决不给他立稳脚跟，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耶律休哥眼睛终于睁开，他转头看了一下耶律探花：“不怪你，主要是他出现的太突然。谁能想到他在河东、关中没有任何根基，却能在三个月之内站稳脚跟，拿下七州之地？谁能想到他短时间内聚集的乌合之众能与契丹勇士血战？怪就怪我，在晋州一时手软……”

　　肖斡终于摆手了，他一声长叹：“多说无益，现在要研究的是，如何能尽快撤回西京休养生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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