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灰三爷
回到家里，纪灵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着列车分尸案告破的新闻。
此时，电话铃声想了起来，纪灵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了张姨的声音：“纪灵吗？来我这一趟。对了，跟你妈说一声，就说在我家住两天头年再回去。”
纪灵哦了一声挂掉电话，扭头向里屋喊了一句：“妈，张姨说自己在家没意思，让我去陪她住两天。”
母亲从里屋走了出来，嘱咐道：“都大小伙子了，还没事往别人家跑，到你张姨家检点点儿，别惹你张姨生气。”
纪灵心想，这老太太一天想的都是啥呀，便答道：“啥呀，张姨跟我干妈一样，陪我干妈住两天不是应该的嘛。”
纪灵匆匆的出了门，母亲送到了门口，目送着儿子往张姨家去了。纪灵回头看了看母亲，做了个鬼脸便跑掉了。
母亲想的并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怕儿子跟那神婆子学坏了。虽然两家曾经好的跟一家人一样，可母亲总是担心纪灵会跟张姨走的太近，担心那些神神鬼鬼会伤害自己的儿子，母亲刚嫁到纪家的时候就躲公公远远的，因为她知道公公是出马仙，害怕自己的儿子也被哪路仙家看上。可是母亲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纪灵匆匆的来到了张姨家，看见张姨正在收拾东西，张姨一见纪灵来了，连忙说道：“快拿上东西跟我走，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纪灵一愣，也没多问便跟着张姨急匆匆的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赶到了马家村，这马家村离纪灵家的村子很近，所以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传的飞快。今天来的这里的目的，是因为有一户姓吴的人家要请出马仙查病，张姨要来帮灰三爷做一件特别的事。
张姨带着纪灵来到了吴家，只见里里外外全都是人，这时一个穿着古怪的人走了出来，那人看到张姨来了，先是一皱眉，然后假笑着迎了上来，这人笑的让别人觉得恶心，纪灵看到那人的表情差点没笑出声来。
那人对张姨说道：“张师傅您也来啦，这么点小事怎么能劳您大驾呢。”
张姨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婆子了，哪有不认识她的，好听的叫她一声张师傅，不好听的背后都叫她张寡妇，神婆子。
张姨笑了笑说：“我就是来捧个场，凑个热闹而已，用个时髦点的词说，我就是来打酱油的。”
张姨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唯独对面那人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转身便进屋去了。
张姨进屋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纪灵就站在了张姨的背后，炕上坐的是吴家的长辈，地上站着几位吴家的后生，桌子上坐的大仙是个陌生人，张姨和纪灵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人，显然这大仙是外来的，因为十里八村的人，谁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哪怕只见过一面的人也会有点印象。
那个二仙就是刚才出门迎接他们的人。似乎递暗号似的捅了一下那个大仙，又偷偷的用手指了指张姨，表情很是紧张。那大仙却是一脸不屑的摇了摇头。张姨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开始立堂子了，也就是请神仙的仪式。
只见那二仙点燃了一支鞭杆子香，就是很长很粗的那种，递到了大仙的手里。大仙闭上了眼睛，手拿着香立在了桌子上。
二仙拿出了一个小蛇皮鼓和一根鼓鞭，边打边唱了起来：“日落西山呐，黑了天哎咳呀。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鹞森林奔，家雀蛾子奔房檐，五爪金龙归北海，千年王八回沙滩，十家上了九家锁，还有一户门没关。我点起大难香来请神仙哎咳呀。”
这一段唱，叫做请神调，传说东北的仙家爱听这个，所以一般请仙立堂子的都这么唱。
唱到这里，只见那桌子上坐的大仙开始不自然的抖动了起来，看来是起作用了。
那二仙接着唱到：“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赶仙鞭。鼓也不叫鼓鞭也不叫鞭，文王鼓八根线，四根朝北四根朝南。四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定江山。上还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大铜钱呐哎嗨哎嗨呦。”
只见那大仙抖的更厉害了。这时纪灵只听见张姨好像在和谁嘀咕着什么，可是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清楚内容。
“不着急呀，不着忙。或是灰，或是黄。或是莽，或是狼。大报马，二通灵，山崖道口把信通。一请胡，二请黄，三请蟒仙四请狼。五请哪吒三太子，六请托塔李天王。要请你大堂人马下了山岗哎嗨哎嗨呀。”
这段还没唱完，只见张姨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抓起了那大仙的衣领子，噼里啪啦的就开始扇嘴巴子。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张姨的举动所惊呆了，那位大仙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嘴巴给打懵了，呆在那一动不动，任由张姨打着。
等张姨打累了，眼看着鲜血就从那大仙的嘴角流了出来。张姨往后退了两步，指着那两个人的鼻子说道：“你们两个骗子，敢到我灰三爷的地盘来坑蒙拐骗。赶紧收拾东西滚蛋，我灰三爷还会留你们一条活路。”
张姨的声音怪怪的，让人觉得不舒服，感觉就像在是一个男人在说话一样。
众人一听到灰三爷的名号，纷纷对张姨肃然起敬。纪灵清楚的知道，这些人尊敬的并不是张姨，而是附在张姨身上的张三爷。或许是这样吧，可纪灵也不确定这是真的。
因为张姨说过，南茅北马，两家互不相犯。出马仙属于北派，而茅山术属于南派。张姨的本事虽说从根源上论还是属于茅山术，但却跟茅山术又有着很大的不同。因为张姨不是抓鬼，而是帮鬼。
张姨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所以这出马仙附在茅山道士的身上，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
在场的众人纷纷小声议论着“灰三爷又出山了？”
“嘘，别说话，这东西谁知道真假。”
就在这时，一只灰老鼠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嗖的一声就跳上了那大仙的脑袋，吓的大仙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见那老鼠在大仙的脑袋上转了两圈，又嗖的一声跳到了地上，不见了踪影。
众人正在惊愕的时候，只见一只鞋突然从炕上飞了过来直接打在了大仙的后脑门上。
大仙回头一看，是吴家老太爷在炕上愤怒的看着他，手里还拿着另外一只鞋准备打过来。
那两个骗子一看自己被戳穿了，吓得连东西都没敢拿，屁滚尿流的就跑了出去。
众人看着两个人狼狈的离开，哄堂大笑起来。
吴老太爷从炕上坐了起来，捡回了掉在地上的鞋，抓住张姨的手千恩万谢了起来:“灰三爷呀，今天多亏了您老人家出马，不然我小孙子不得让这俩骗子给坑死啊。今天说啥也得在我这吃顿好的。”
说罢便吩咐儿子儿媳去张罗饭去了。张姨只是笑着点头，并没有说话。
席间，张姨的声音貌似变了回:“老爷子，你家孙子是得的什么病？”
吴家儿媳妇听完就抽泣了起来，吴老爷子示意儿媳说话。
儿媳开口道：“那天我带小宝去镇上买衣服，回来的路上在村口跟邻居聊了几句，就看我儿子在井边绕圈还自言自语的说话。回来以后就一直发高烧，还胡言乱语的一直喊着小妹妹。打针吃药全都没用。请来镇上的大夫都说我儿子没救了。”说到这，吴家媳妇不禁落下泪来。
张姨笑了笑:“妹子别哭啦，这么点小病没啥大事，让我这小徒弟去看一看，立马就能好。”听完张姨的话，吴老爷子喜上眉梢，立马就吩咐儿媳把纪灵领到了吴家孙子的房间。
纪灵一下子就懵了。心想，我哪会瞧什么病啊。但张姨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吴家儿媳进了房间。
可是刚一进到房间里，纪灵的右耳就听见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小哥哥，你醒醒呀。小哥哥，你醒醒呀。”
他环顾四周，整个房间除了他和吴家儿媳之外，只有一个小男孩安静的躺在床上。
纪灵顿时明白了过来。回头对吴家儿媳说:“姨你先去吃饭吧，一会孩子就会醒的。”吴家儿媳道了谢，便红着眼出去了。
纪灵走了两步凑到了床前，对着床前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似乎是被吓到了。哆哆嗦嗦的回答:“我叫王小轩。”
纪灵一愣，只听说马家村丢了一个小女孩，但他不确定是不是跟他说话的这孩子。于是又问道：“你是马家村的吗？”。
听到小女孩嗯了一声，纪灵终于确定了这孩子的身份。继续说道:“小姑娘，你想让小哥哥好起来吗？”
小女孩哭着说：“我喜欢小哥哥，我想让小哥哥醒过来。”
纪灵点了点头说：“你先要告诉我，你是被谁害死的？”
小姑娘似乎一愣，半晌没说话，忽然小姑娘急切的说道：“我死了？我只知道自己在村口的井边玩，不小心掉到井里了。原来我已经死了！”
纪灵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她是鬼，但也真不忍心告诉孩子这个残酷的事实。
“是的，你走吧，小哥哥的阳气很弱，现在又被你的阴气伤了，如果你想让小哥哥醒过来，就离开他吧。”
沉默了良久，纪灵的耳边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声：“小哥哥，对不起，我不能陪你玩了。我走了，不然你会醒不过来的。再见了，小哥哥。”
屋子里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纪灵确定小女孩已经走了，便起身回正屋去了。
屋子里的众人看到纪灵回来了，他发现吴家儿媳正用急迫的眼神看着他。纪灵缓缓的坐了下来，说道：“已经没事了，你们认识王小轩吗？”
吴家儿媳迫不及待的回答道：“是老王家丢的那个孩子吗？跟俺家小宝有什么关系？”
纪灵便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又接着说道：“我已经让她走了，明天你们告诉王家一声，让他们料理完后世，也就没事了。”
吴家儿媳突然急了起来，问道：“送走了就行吗？谁能保证那孩子以后不会再缠着咱家小宝。我听说抓鬼不就得让她魂飞魄散吗？你们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话一出口纪灵突然想笑，这简直就是一副泼妇的嘴脸。可张姨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这娘们好狠心啊，为了你儿子就想让人家的孩子魂飞魄散？能不能积点阴德！”
吴家儿媳被张姨这么一骂，低下了头再也不说话了。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了吴家孙子的声音：“妈！我渴了！”
吴家儿媳立马乐了起来，飞一般的就奔那屋去了。吴老爷子也是喜出望外，回身从坑柜地下抽出了一沓子钱，看起来有没有一万也有八九千了。说啥非要塞给张姨。
张姨连连拒绝，可老爷子非要张姨收下，还说今天要是没有张姨，这钱早被那俩骗子骗走了。张姨最后只能收下。还嘱咐道：“明天一定要通知王家孩子掉井里的事。早点让那孩子入土为安。这也是你家的一件功德。”吴老爷子连连点头称是，接着又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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