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辩服

　　于是，就这样，克鲁恩就在这间小旅馆里住了下来，他每天做的事，就是酒醒了以后再把自己灌醉。

　　直到有一天，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说着什么“战争，什么铁须，什么棕须”之类的话，让他第一次从朦胧间恢复了意识。

　　“巴拉斯那个恶棍，终于要完了！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听说拉姆坎大人，正在征募士兵，我已经报了名了。”一个矮人说道。

　　“唉，我也报了，可是听说录取很严格的，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上！越野十公里！我的天，这些是什么条件。还有那些什么体重，什么骑术之类的...太难了吧。”另一个矮人抱怨道。

　　“是啊，其他地方都巴不得抓人去当兵，我们这倒好，竟然还搞这么多限制，真不知道拉姆坎大人是怎么想的。”

　　“哼哼，什么怎么想的？还不是那个奴隶搞出来的名堂！你们这些蠢货，一口一个拉姆坎大人的，难道不知道你们的那个拉姆坎大人也听命于那个奴隶吗？给他卖命，就是给那个奴隶卖命！你们这些白痴！”冷不丁的克鲁恩大声的插嘴道。

　　听了克鲁恩的话，众人一脸不满，“你是什么人？这么说这种话！”一个矮人怒道。

　　“矮人啊，没看出来吗？我的话，怎么了？说错了吗？背叛自己的领主，他们都该上绞架！那些奴隶就该让他们碎尸万段！”

　　“什么！背叛！你敢说拉姆坎大人背叛？”

　　“我说错了吗？他们此刻正攻打棕须堡呢！这不是背叛是什么？你们也是！对你们的领主如此不敬！你们也是逆贼！”克鲁恩。

　　“你这个混蛋，快收回你的话！”

　　“怎么想打架？来啊！试试看，你个怂包！见过血吗？杀过人吗？来我先教教你！”克鲁恩嘲讽道。

　　那矮人正要发作，但是被他的同伴们架住了，“一个醉鬼，别搭理他。我们走吧！”说着，那几个矮人留下酒钱，迅速离开了酒馆。

　　“喂，别走，不是要打架吗？来啊，你们这些懦夫，逆贼，别走！”克鲁恩说着，想要追过去，但是撞翻了两张桌子，引来酒馆了所有人的侧目。

　　酒馆老板见状，走向了克鲁恩，“好了，到此为止吧。你该离开这了。”说着，酒馆老板对两个伙计点了点头。两个伙计走上前来，就要架起克鲁恩。

　　“滚，离我远点，不许碰我！你们这些下贱的狗！知道我是谁吗？”克鲁恩吼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失败了。

　　“我当然知道，棕须大人！我见过你几次！刚开始没认出你来，很抱歉。”酒馆老板。克鲁恩大吃一惊，酒顷刻醒了一半。

　　“知道就好，我棕须家还没亡呢，棕须家还是你们的领主！再说了我又不是不给你钱，我想待在哪就待在哪！”克鲁恩清醒了一会儿，想到了现在自己的状况又继续吼道。

　　“我是为了你好，喏，这是你的东西，太贵重了，还给你。”说着，酒馆老板再次对伙计使了个眼神。克鲁恩见状，暴怒不已，一拳想酒馆老板打去，但是被对方轻易的躲了过去。

　　两个伙计见状愤怒不已，二话不说就对着克鲁恩一顿胖揍，“够了，把他带后面来。”

　　来到了后院，在酒馆老板的示意下，两个伙计正把克鲁恩架着，把他按进水中，给他醒酒。折腾了好一会儿，克鲁恩终于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够了，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有本事我们正大光明的干一场！”克鲁恩吼着。

　　“醒了，棕须大人？”酒馆老板说着，再次将那贵重的配饰递给了克鲁恩，“你到底是谁？”克鲁恩没有接那配饰，紧盯着对方若有所思的问道。

　　“一个小酒馆老板而已！”说着，酒馆老板将配饰仍在克鲁恩脚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记起来了！”克鲁恩在他身后大声的喊道，“科瑞姆·石锤！你是科瑞姆石锤，石锤家族的领主！”

　　两个伙计听到克鲁恩的话，眼中闪过寒芒，就要出手，“住手！”科瑞姆急忙制止了他们。

　　“棕须大人好眼力，不过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科瑞姆说着，再次转身离去了。

　　“听说的城堡被那些奴隶掀了，我们都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竟然窝在这个鬼地方！”克鲁恩笑着，站了起来。

　　“这个鬼地方现在是我的家。”科瑞姆不满的说道。

　　“那些奴隶杀了你的家人，摧毁了你的城堡，而你现在却安于承受他的统治？你还有一点尊严吗？”克鲁恩。

　　“尊严，你和你兄长要是也懂得什么叫尊严的话，就不会落到今天的这番局面！”科瑞姆。

　　“你什么意思？”克鲁恩怒道。

　　“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周围，是你们棕须家的贪婪和残暴造成了这一切！而如今他们已经抛弃了你棕须家，准备认同他们的新领主。”科瑞姆。

　　“一个奴隶？这就是你们认同的新领主！我宁可死！”克鲁恩。

　　“没人烂着你，这个世道，死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难的是这么活下去！”科瑞姆。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借口？为了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不惜抛弃了自己的荣耀，自己身为领主的责任。”克鲁恩讽刺道。

　　“你对荣耀和责任一无所知，克鲁恩·棕须！为了矮人一族和这个帝国我曾经不顾一切，倾其所有。可是到头来了，换了的却是这样的结局。而且无止境的战争和动乱外，还有像你和你大哥这种为了一己之私的残暴领主。

　　我已经付出了一切，并且甘愿为我的所作所为承受这样的代价。可是你呢？你们棕须家族呢？可曾为矮人和这个帝国做过什么？除了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你们的贪婪和暴虐！是你们真正造成了黑格蒂亚帝国今天的这番局面。

　　这是众神对我们的惩戒，一个奴隶领主！还有什么比这更彻底颠覆和重铸呢？是我们自己一点一点的丢掉了曾经属于矮人的荣耀，在残暴和傲慢中不断自我毁灭！

　　是我们先造就了阿什洛，然后再让他成为了矮人的领主，不管你认同与否。这都已经成为事实，谁都改变不了。一旦你棕须家灭亡，黑格蒂亚帝国四分之一的土地将会落入他的手中。”科瑞姆神色寂寥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将会在棕须堡下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之后，还有矮人的三大家族呢！你该不会认为那小子就凭那些奴隶，就能推翻我们的帝国吧？”克鲁恩。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围攻棕须堡的军队，有一半是矮人！那些受够了你们这些大领主为了自己的私利相互征战，而将这个国家撕裂的矮人！他们将会埋葬棕须家，然后继续向那些将战火燃向他们的其他领主发起反抗。

　　比起你们那偏执的荣耀，他们更在意自己的生活！是我们，是我们这些领主掠夺了他们这最基本的述求。任何想不明白这点的人，不管是你，还是那些领主，甚至是皇帝，都会在他们的怒火中灰飞烟灭。

　　阿什洛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让所有人看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就算他死了，也还会有人继续继承他的意志，不管他是矮人，还是人类，或是兽人，半兽人。没有人会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是他们的生活。就如同你们为了你们高贵，荣耀而富足的生活而发起的战斗一样，他们也将这么做！

　　四大家族在强大，也只不过只有四家而已，而他们有成千上万个家族。对于他们的残暴统治者，矮人平民们不再甘于臣服，那些奴隶也不再卑躬屈膝，看不明白这点的人，将会被这次的惊涛骇浪所湮灭，不管他是平民，领主还是帝王！”科瑞姆。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科瑞姆？才会有这种奇葩而惊世骇俗的看法？黑格蒂亚帝国在你看来就那么不堪吗？”克鲁恩。

　　“我曾经宁愿背负着‘背叛者’的罪名，对这个帝国做出挽救，可是根本无济于事。黑格蒂亚帝国已经积重难返了！庞大的生活在苦难中的奴隶，各大家族之间无休止的内斗，迟早都会毁了这个帝国！不作出彻底的改变，就根本无法拯救！

　　我也非常希望这样的拯救能来自于我们矮人，但是看来，众神早就已经有了他的选择！”科瑞姆看着天空无奈的笑道，“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这就是我们即将面对的，一个没有了奴隶也没有强大领主对峙的新帝国。也许他的国王不一定是阿什洛，但是这个帝国的命运却已经注定。好好选择你的道路吧，老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科瑞姆说着，终于离开了。

　　科瑞姆的话，彻底的颠覆了克鲁恩数十年来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他在内心里没有认同，但是却也找不到反驳科瑞姆的话语。一时克鲁恩感到茫然意懒，他就这么离开了酒馆，然后漫无目的四处游逛着。

　　直到他感到身疲力歇在路旁做了下来，多天以来的疯狂酗酒，又没吃什么东西，此刻他早已经饿的两眼昏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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