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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沈国公荒弃祠堂 曲若华重见情郎


  且说那戴胜荣一头的扑了进来,抱住沈琰的腿就喊“大事不妙”,唬得众人皆住了管弦望向戴胜荣。那戴胜荣抱住沈琰的腿,猛地一阵哭嚎,直着脖子只骂什么狗娘杂碎养的。沈琰一头糊涂,连忙扶起他问道:“出什么事了?快讲!”

  “哥儿啊!咱家的祠堂给、给、给人烧了!”

  此言一出,沈琰脸上的酒酡之色立即唰地消失顿尽了,失声道:“什么!”手上的扇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扇坠也跌成了两截。他煞白着脸直挺挺的就往后倒退。皇甫胜和洪靖连忙拖住他,柳兆庭更是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赶紧的说清楚!”

  戴胜荣抹着泪说道:“小的正听说燕王殿下打了胜仗,捉住了叛军贼首,不日就要回来了。正高兴,忽然听见外头有一帮人骂骂咧咧的在府邸门口吵嚷,太太就叫小的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刚和那起人理论了几句,就听见家里人说家祠走了水,顾不得这边就赶去看。谁知是另一帮人点了火,借着风越烧越旺,等救下来,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

  “是什么人?可曾捉到了?”兆庭连忙又问。

  戴胜荣连连点头,泣泪道:“抓到两个,都是刁民,说咱们家背信弃义,背叛了列祖列宗,不配供奉着前朝皇家的祖宗!小的已经叫人捆了,绑到马棚里等候爷的发落。”

  沈琰怔怔说道:“可曾回禀了老爷?”

  戴胜荣说道:“差人送信去了,可老爷正在陛下处议事,一时穿不进话去,也请不到主意。”

  沈琰怔怔又问:“太太可曾说了什么?”

  戴胜荣摇头:“太太和三小姐都吓坏了,只叫通报了大爷和大小姐,如今二小姐已经亲自去请大小姐回家了。”

  沈琰下意识起身:“备车,回去。”

  谁知又有小厮匆忙滚了进来,说道:“大爷,不好了!咱们的马车叫哪个王八羔子给拆了!”

  沈琰哆嗦着手,皇甫胜连忙把他给扶住,他稳了稳心神这才说道:“走回去。”他对皇甫、冯、洪、柳五人拱手说道:“家里出了大事,我这就得告辞了,失陪。”

  五人皆说道:“快些回去吧。”

  沈琰吩咐戴胜荣结了账,自个儿心急火燎的往家走。

  这边沈琰已然接了信,且说那边沈嫄正和织敏一处,她妹子踉踉跄跄的哭着就闯了进来,引路的宫人都来不及通报,她就扑到她姐姐脚下,失声痛哭起来。

  沈嫄猛地站了起来,拉住她妹子连声发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婞埋着头,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说道:“姐姐,咱家的祠堂被人烧了!来不及扑救,大多都烧毁了!祖宗牌位画像,也一概的来不及挽回啊!”

  沈嫄一听,大吃一惊,急怒攻上心头,猛不防的呕出一口鲜血来,一口气没上的来,猛地晕厥了过去。唬得青姬和可依冲上前去扶着她,沈婞更是抱着她阿姊放声大哭起来。

  织敏也吓坏了,连忙吩咐宫人快去叫太医,一面叫人去告知贵妃:“就说讨母妃的示下,一会儿我就放阿嫄和她妹子回去。”

  宫人应了,一时回来,说道:“娘娘说公主自己做主就好,只是暂时不要惊动国公,国公正和陛下商议要事呢!”织敏颔首说知道了,便去看顾沈嫄,又叫人在宫门口安置好马车,等候沈嫄随时起身。

  果然沈嫄片刻便悠悠醒转,拉着织敏的手要回去。织敏握着她的手点头道:“回去吧,我都叫人准备好了。不过事情已然如此,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让人担心啊!”

  沈嫄亦点头,目中噙着泪:“不会,公主放心。”

  火已经救了下来,戴胜荣抹着泪把沈嫄迎了过去,可依、青姬一边一个牢牢搀扶着她,眼睛一刻也不敢转,生怕沈嫄再度触动心火。沈嫄只是问戴胜荣:“可曾有人伤着?”

  戴胜荣叹道:“火势甚猛,烧伤了两个守门的小子。”

  沈嫄摇头叹息:“怪可怜的,务必要请个好大夫给他们瞧瞧。”戴胜荣称是,回道:“太太已经吩咐每个人赏了二十两银子了。”

  沈嫄点头,半晌又问:“太太呢?”

  戴胜荣说道:“太太正在供奉火德星君,叫小姐不要过去了,免得生人的气息冲撞了神灵。”

  说话间,到了家祠,果然看见一片的断墙乱瓦,烧得漆黑的末儿,副管家丁满禄正领着一帮家里人打扫,只见沈琰更是换了白衣素服在里面一点点捡拾着断裂破碎了牌位和烧了一半的画像。

  沈琰捡起一块烧得只剩半截的牌位,卷着袖口擦了擦,又吹了吹气,对着牌位愣住了。沈嫄看得分明,只见一行热泪从她兄长眼角滑落,不由的胸口也是一堵,不自觉的也落下泪来,疾步走到沈琰身边,靠在她哥哥肩膀上,呜咽起来。

  沈琰长叹一声,只是摆弄着牌位,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沈嫄哭了一会儿,一边拭泪,一边悲声叹道:“我知道,这是背叛列祖列宗的代价。寻常百姓都知道你我不配姓沈,不配为启朝皇族之后,所以毁去了祠堂,好叫我们无地自容罢了!”

  她这话一说出来,引得站在台阶底下的沈婞放声恸哭起来,家人们也都跟着哭嚎起来,一时间哭声不绝,仿佛举丧一般。

  忽听一声低喝:“哭什么?都不许哭了!”就见沈覆朝服都为来得及脱换,迈开大步飞快的跑进祠堂之内,拉起伏在案上哽咽的兄妹二人,沉声说道:“不要再哭了,传到有心人耳朵里,会说我们怨怼今上的!”

  沈嫄猛地一把捂住了嘴巴,开始无声的抽泣起来。

  沈覆默默的独自将牌位香炉一一摆正,跪下拜了两拜,沈琰、沈嫄、沈婞也连忙在他身后跪下,伏在地上。就听沈覆说道:“列祖列宗的仙灵在上,不孝儿孙沈覆、沈琰没有能保护好先祖的祠堂圣地,如今毁于大火,并非天意而是人祸——”他还未说完,戴胜荣早已扭了那几个纵火的百姓过来,摁在堂下,等候沈覆的发落,谁知沈覆看也不看,说道:“祸不在他人,而在不肖儿孙自身。是儿孙贪生怕死,贪图富贵,所以才招来怨恨报应。先祖在上,倘或有怒,请降罪于沈覆一人,沈覆愿一力承当!”

  他话音未落,沈嫄发出了一声惊呼:“父亲!”

  谁知沈覆竟对爱女喝道:“你闭嘴!”说完,从仆从手中接过香来,拜了一拜,插入铜炉之中,背对着堂下吩咐戴胜荣:“把他们都放了吧!”

  戴胜荣吃惊万分:“可是老爷,他们都是……”还未说完,就被沈覆喝断:“放了!都放了!”

  沈琰连忙从堂中出来,下了台阶对戴胜荣说道:“都放了吧!他们都是平民百姓啊!”戴胜荣只得领命,刚说放,就见一人捂着脸,大哭着,飞快的从他们身边奔走了,却是沈婞。

  沈嫄望着她妹妹飞奔而去的身影,沉默片刻,俯身捡起一块碎片放在案台上,对沈覆说道:“老爷,既然放了他们也就便罢了,只是何时再重修祠堂?”

  谁知沈覆却摇头:“不修了。”

  沈琰和沈嫄对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沈琰上前一步:“父亲,切不可一时赌气而荒废了祠堂啊!”

  沈覆却摇头说道:“连百姓都不容你我再做沈氏之后,我还有什么脸面来重修家祠?不要再多说了,从今日起,不许任何人再踏入此处半步。违者家法处置!”沈琰只得低头答应。

  从此沈家的家祠再没有人敢踏入半步,渐渐的荒废了,只有沈琰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带上一束鲜花放在紧闭的大门口,对着明月长嗟一番罢了。

  且说江南金陵府的秦淮水边上有一排行院人家,临水而建,每日宾客盈门,络绎不绝。温茵曼、简玉笙、白玉霞、曲若华,都是行家有名的歌舞伎,其中以简玉笙最艳而拔得花魁。

  曲若华却是四人之中最为特别的一个,她出身娼门,但饱读诗书,生得一弯柳叶细细眉,一双芙蓉秋水眼,虽在一众歌伎之中只能称得上颇有姿色,但胜在她的气韵神态上。曲若华尤善画梅花,常有公子富商一掷千金,只为求得她一幅红梅图。

  李旦在游历四方的时候,有幸得以结识了曲若华,曲若华欣赏他的风姿□□,不俗气宇,曾为李旦画了一幅画像。如今这幅画像挂在若华的卧房里,据说曲若华每天早晚都要看上一看。自从李旦为奔丧离开她,曲若华就仿佛得了魔怔,茶不思饭不想,总是直勾勾的盯着那幅画像。

  这一日,她正坐在镜台前,托着香腮,望着李旦的画像怔怔的出神,小丫头嫣儿一团喜气的跑上楼来,拉着曲若华的胳膊直晃,笑盈盈的说道:“曲姐姐,大喜啊!大喜!”

  曲若华只管叹息:“我能有什么喜事?一定又是哪个员外老爷要请我唱歌跳舞罢了。”

  嫣儿摆手笑道:“这下可猜错了!有人来看你啦,是李三公子!”

  她“李三公子”四个字刚说完,曲若华落寞的双眸中立刻折现出神采来,拉着嫣儿的手喜道:“真的?”

  嫣儿连连点头:“真的!我亲眼瞧见公子的船停在了岸边,看着公子出舱来的!三公子不是说要赎姐姐出去么?他一定是来兑现承诺的!”

  曲若华立即有了精神,一阵疾风奔到楼台上,倚着阑干望下一瞧,果然看见李旦正提着衣摆走进行院来。喜得她连忙进屋,先对着供奉着白眉神的香案拜了一拜,说道:“果然是白眉神灵验了!”又对着镜子抿发丝、簪玉钗,忽然又叹息道:“唉,我竟变得这样面黄肌瘦的难看了!”

  就听嫣儿在屋门口笑着唤了一声“曲姐夫”,一个熟悉的声音含笑说道:“是小嫣儿啊!长高了好些了呢!”曲若华浑身一个激灵,拈着簪子的手顿时松了开来,她再也顾不得是否梳妆妥当了,快步迎到门口,果然看见李旦风尘仆仆中带着一脸的笑意望着她,又喜又悲,百感交集间不由的垂下泪来,扑入李旦怀内,哽咽着连连唤了两声“三郎”。

  李旦亦有些感伤,搂她在怀,温声含笑唤了她一声名字:“若华!”抬了她的脸,为她轻轻拭去泪珠,凝视了一番,叹息着说道:“若华,怎么消瘦成这般?”

  曲若华闻言,抚一抚自己的脸颊,伤感道:“自从三郎离开,奴家食不下咽,寝难安席,日日想、夜夜想,就想着三郎一个人。”她伸出纤纤玉手携了李旦的手,引着他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三郎刚走的那阵子,我常从梦里惊醒,口内还叫着三郎。大半年了,才反应过来三郎已经离开了。”

  李旦半搂着她,笑叹道:“是啊,我也时常想着曲娘,不觉已有两年的光景了。这两年,让你受委屈了。”

  曲若华刚摇头,嫣儿就在门口说道:“曲姐夫,你不知道,有次知府大人拿了顶轿子来就要就要强行抬人,可是曲姐姐为了你,宁死不从呢!”曲若华连忙打断嫣儿:“别多嘴,去置办点酒菜来,三郎肯定饿了。”

  李旦笑道:“是没吃呢,想着和你一起吃。”他捏一捏曲若华瘦弱的肩膀,叹惋道:“你多病,身子一向不好,脾气倒决绝的很。都怪我,早该赎了你去的。平白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折磨。”

  曲若华浅笑一下,亲手焚了香,端来水果香片,又端过盥手的银盆,笑着替李旦卷起袖子说道:“舟车劳顿,先净手喝点热茶解解乏吧!”说着,先试了试水温,拉着李旦的手一同放了进去。

  “若华,”李旦在水中握住她的手,忽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曲若华抬起头,莞尔一笑:“怎么了?”

  一张绝色艳丽的面容忽然浮现在李旦面前,李旦微微的有些愣神了,他摇一摇头,温和笑道:“没什么。”心里忽然的既有些怅然,又觉得对不起曲若华。

  曲若华跪坐在他对面,给他在温水里捏着手掌放松,一面笑道:“三郎这两年过得好么?可有遇到什么可心的人?”

  李旦笑了一声“好”,再没了下文。曲若华便知他有了称心的人,一时心里很是苦涩,面上却做一笑,忽然屈指在水中一弹,将水珠弹向李旦,咯咯轻笑道:“瞧你,怎么不说话了?”她给李旦擦干手,移开银盆,伏在李旦膝上,感伤着笑叹道:“若华不敢奢望三郎的全部恩爱,只要三郎心里有若华,若华便是死也无憾了。”

  李旦轻抚着曲若华的发髻,半晌笑道:“若华,我这次来,就是来赎你出去的。这是我答应过你的,还记得么?”

  曲若华抬起头凝视着他,笑道:“怎么能不记得?奴能活到今日,都是因为有三郎这个承诺啊!”她站起身,旋即坐入李旦怀中,搂着李旦的脖子说:“我知道,我只是个烟花柳巷的伎子,是陪着公子哥儿玩的。原本我也认命了,可直到遇见了三郎,三郎待我,不是待个可有可无的玩意,是真拿我当个人。三郎是我曲若华的知音啊!”

  李旦亦十分的伤感,抱着曲若华说道:“你总是这样的轻贱自己,说得我心里真难受。从今往后,你再不用过这种日子了,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了。”

  “能够随心所欲的活着可真好啊!”曲若华叹息着重复了一遍。

  饭菜来了,李旦和曲若华坐在一处吃了饭,正拉着手互诉衷肠,忽然听见门外一阵喧哗,二人连忙起身走到阑干处,只见楼阁见闹哄哄的,仿佛有人在吵闹砸东西,曲若华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李旦搂她入怀,好言劝道:“莫怕,莫怕!”

  隐约只见几个人强行拖拽着一人往楼下拉扯,曲若华眼力好,瞧清楚了那被拽的人,不由的惊呼出来:“啊,是玉笙姐姐!”

  小嫣儿跑了过来:“别驾大人的儿子要请简娘子去跳舞,简娘子称身上不舒服,本来是拒绝了。那位爷就派人上去抢,还砸了好些东西呢!”

  李旦向前几步,果然看见一个美艳无比的女子被两三个青衣家丁左右架着,硬生生的就往下拖,挣扎间发髻都散乱了,一朵斜簪着的牡丹花也摇摇欲落了。

  眼见得李旦就要生气去管,曲若华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摇头柔声劝说道:“三郎,这个吕老四霸道的很,平时专爱仗势欺人,因他父亲是别驾,等闲人等都不敢招惹他。三郎,别冲动。”

  那行院的老鸨跟在后头,急得满头大汗,但也是一个质疑的字也不敢提,又怕伤着简玉笙,简直是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一点主意也没有。众伎与客闻听动静,也都凑到了栏杆处,竟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制止。

  李旦看了,甚为心痛,怒道:“众目睽睽之下,难道真的没有王法了?”说着,一把拔出福生捧着的宝剑,举着宝剑就要往前走。书枫一把抱住李旦的脚踝,跪伏在地上劝说道:“爷,三思啊!”

  李旦瞪眼:“松手!难道我连一个竖子小儿都教训不得了!”说着,将脚一拔,几步冲到那群人跟前,横剑当道,一脚踹开那两个仆从,大喝一声:“大胆!还有没有王法规矩!”

  一人从楼下走了上来,一身推开那刚爬起来的家仆,将他猝不及防的再次推倒,歪扯着嘴角对李旦冷笑道:“你是谁?在我的地盘上敢管我?”

  李旦亦是冷笑:“你的地盘?请问你是何人,竟敢称此处为你的地盘?”

  那人面色白净红润,生得高大肥壮,锦袍玉带,一副富贵模样。他挑着一字眉,颇为不屑的看着李旦。因李旦没有戴冠,只是束着发,一身的儒服,手中的宝剑更像是佩饰,便把他当做了个爱管闲事的寻常文士,并不放在眼里,只是大言不惭的笑道:“你爷爷是此处的别驾大人,你爸爸我,就是这里的爷!”说着,揪着家仆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脸冲着李旦,催促他:“告诉他,老子是谁!”

  那家仆半是得意,半是哆嗦,大喊道:“这是咱们的五爷,吕肖!”

  还未等李旦回应,曲若华已经跑了过来,她怕李旦吃亏,连忙拉住吕肖说道:“吕五爷,他是个外地人,不懂咱们这儿的规矩。拥翠楼是供爷们享乐的,求爷别发怒动了肝火脾气!”

  吕肖大笑着生擒着曲若华的下巴将她拖到面前,轻浮无比的将她上下瞧了一番,挤眉弄眼的笑道:“嗳呦,这不是曲娘子么?这么着急,这小子是你养的小白脸?放了他也容易,单看我高不高兴。不如曲娘子陪着简娘子一起,和我共同风流一夜,我就放了他,如何?”

  他还没说完,一个老大的耳刮子夹着劲风就打在他的面颊上,打得他脑袋一歪,嘴角残破出了血来。

  李旦拉过曲若华,将她护在身后,一口啐在吕肖的脸上,提剑就要往他的心口上刺去!

  曲若华知道李旦虽然平时温吞可亲,但是要真恼怒了,立时便能化作阿傍罗刹,手刃奸佞,不是做不出来的,随即惊呼一声,撇过脸去捂住了双眼。

  吕肖眼看自己就要命丧李旦剑下,情急之下抓过最近的家仆将他挡在面前。李旦一看,收势不及,猛地擦过那仆人的身去,在他胳膊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吕肖一见血,哪里还肯罢休,跳脚叫道:“杀人啦!反啦!快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一旁守着的书枫和福生一看有官兵涌进来,本是不许说出李旦秦王身份的,眼见得李旦吃亏,哪里还肯?立即张口就要说出李旦的身份来震慑震慑众人。谁知从楼上最高处忽然跃下一个身影,挥舞着一柄青铜宝剑,见人杀人,见鬼杀鬼,把众官兵逼得连连后退,半步也上不得前。

  李旦一见有人相助,也不问姓名来由,只管去抓吕肖。吕肖肥胖,行动不便,被李旦抓得死死的,又被扯了腰带来捆绑,吓得他两手提着衣裤,又被李旦捆得紧紧的挣脱不得,蹦跶得直像个脱了水的鱼。

  “快叫他们退下!”李旦拿剑指着吕肖的要害威胁他,“否则阉了你!”

  吕肖的两只手慌忙捂着裆处,高叫道:“快住手!快退下!”

  待众官兵退下了,李旦取出包裹着的印章递给书枫,说道:“拿着这个,带着这个没脸没皮的下流种子,你亲自上别驾府上去!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让他掂量着办!”

  书枫领命,抓着吕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吕爷,跟小的走一趟吧!”说着,一使眼色,福生他们几个拥了上来,抓着吕肖抬起就走了。

  李旦转身面向那义士刚要谢,谁知那人收剑入鞘,看也不看李旦一眼,拔脚就要走。李旦一把拉住他,笑道:“都是同道中人,义士一起喝一杯再走也不迟啊!”

  那人生得尤为奇怪,个头极高,两臂尤为长,恍惚就是个穿着布衣的猿猴。他回头看了看李旦,不知有何应答,且听下回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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