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我习惯了你的习惯（三）
那天，梁琦彻底失眠了，几乎是到了凌晨三点钟她才渐渐入睡。不过翌日，她很早就起了，为了是避开遇见柯子为的难堪。但她整理好着装一下楼梯就瞧见某人翘着长腿在沙发上欣赏窗外的美景。
梁琦暗想，他是盲人还能学人家看什么风景？料定是自己眼花，于是赶紧擦了擦双眼，可再看还是这副场景。
她慢慢走下楼，柯子为听着这轻微的声响，微微一笑跟她打了个招呼，而梁琦听见后就差没摔下去滚两圈。
他又说：“过来一起吃早餐。”
梁琦本有点迟疑，可又怕他催促自己，所以乖乖坐在了椅子上。她拿起餐具，问他：“今天你起得真早。”
柯子为只笑不语。
她觉得有点无聊，无意看见门边的鱼竿又问：“你要去钓鱼？”
“嗯。”但其实柯子为想说的是，他已经在钓鱼了，眼前的人同样秀色可餐。
平时他对这些玩意儿也没多大兴趣，不过听了陈扬那句“追女生等于钓鱼”，他对此开始开始深研。要追女生首先学会钓鱼？
天气很好，一阵清凉的晨风吹过，给坐在岸边的柯子为和陈扬都带来了无比的快意。但即便是这一阵令人舒爽的清风也无法化解他心中的郁闷，他开始后悔把柯子为带来了。原因是他带了齐备的工具，包括钓椅，他却只有一只鱼竿、一袋鱼饵、一个木桶。当柯子为非常惬意地坐着钓椅上，他是不乐意的。
“大哥啊，钓鱼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来吗？”
柯子为坐在钓椅上边挂鱼饵边回答道：“你懂什么？像你这么急躁站着，鱼都被你吓跑了。”
瞬时间，陈扬闭口不言了。明明是他推荐柯子为来这里钓鱼，为什么他反而懂得更多？于是他不禁在心里唏嘘一番：柯子为说到底就是个老手！
等梁琦回来，柯子为在门前守候多时了。
也不等她说上一句话，他便命令道：“梁琦，今天晚上把这些鱼煮了吃。”
她随便瞥了瞥桶中几条肥大的鱼，并没对它们提起多大兴趣。“我不会煮鱼。”
“不会？”他记得梁琦曾做过一次糖醋鱼，虽然对此有疑惑，不过他还是放轻语气道：“我可以教你。”
随即，她倪视着他说：“柯子为，你以为什么都可以教我吗？”
柯子为的长睫毛忽而一颤。他静静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心里很不是滋味。等闻知她房门关上，柯子为便打了个电话，叫陈扬把鱼都拿走。陈扬当然乐意，因为他是带一只空木桶回家的。等他来到时，又好奇地往里面瞧了瞧。
“大哥，你还真和那个女孩住在一起？”
柯子为伸手想要拉住他，“你这不是废话么？”
“那好，我得进去搜查一下罪证。”都住在一起这么久，想必一定发生了关系了吧？陈扬猥琐一笑。
“站住，快要你的鱼拿走。不送了。”
陈扬跟柯子为做了十几年的兄弟，想想也知道他变化这么大肯定是因为跟梁琦闹小别扭了，而他自然也不能在别人家碍手碍眼当个电灯泡。他用力拍了拍柯子为的肩膀，“兄弟，祝你钓鱼成功。”
他脸一黑，“别在我面前说鱼！”
陈扬禁口不说话，提起木桶一溜烟就走了。柯子为刚回头就发现有东西咬着自己的裤脚，他一烦躁就将脚边那只小狗踢开，它马上哀嚎起来。它也聪明得很，向梁琦的房间跑去。当她一开门就看见有些凶神恶煞的柯子为，于是她骂道：“你发什么脾气？”
“我踢他一脚又怎么了？你不是说因为我瞎了，做什么都会原谅我吗？”
梁琦对此嗤之以鼻，“难道你作奸犯科我还要原谅你？你现在马上给小狗道歉！”
柯子为突然觉得好笑，“你要让我给它道歉？”
“怎么？”她高傲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柯子为冷哼了一下，没再应答梁琦径自拿着盲杖走出门了。他匆匆离开，步履不稳。梁琦看着心里是一阵疼，“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她的心情真的不好。
她拿出藏在书包中的照片，看了又看。在照片中有两个人，一个是柯子为，另一个是今天遇见的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那个女人就在路拦着她，问了一句：“你认识柯子为？”
梁琦就被莫名其妙地带去她家中做客，而她也是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有钱人。她也曾推却，不过那个女子比她还固执。她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纯粹想跟你谈谈柯子为。别否认你们同居的事实，我可是很开明，身为他的前女友，我也希望他能过得好一点。”
她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
梁琦被邀到她家中，满屋昂贵的收藏品让她坐立不安。
“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说，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柯子为，他只是我妈请来的家教。”这样一说，连她自己都觉得心酸。原来……他们到底什么关系都算不上。
“家教？”阮晓雯几乎是嘲讽地笑了笑，“他干嘛要去做家教？”
至于这个问题，梁琦的确从未想过。就算是现在一想，也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可能缺钱吧。”
“我告诉你，钱这件东西永远都不需要他担心。你别认为是个残疾人就无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琦忙澄清心中所想。
“你们正常人谁不是对我们这些残疾人存在歧视呢？虽然你们口上不说，我们都清楚。”阮晓雯看了看梁琦戴的黑眼镜，又道：“说实话，你不应该和柯子为在一起。知道为什么吗？”
梁琦不说话，保持缄默。
“他需要的至少是一个视力正常的人，可你不是。”
小黑在她脚丫子边转来兜去，气呼呼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梁琦轻柔地抚摸了它一下，然后把手中的照片放在他房间。阮晓雯说过要把照片还给柯子为，她也答应了，那么就要做到。即使在潜意识中，她非常不想这么做。
梁琦然后回厨房折腾了，可等面条都煮好了，还不见柯子为回来。
难道他怄气真打算不回来了？柯子为，你这个小气鬼！
梁琦闷闷坐在饭桌前等到面条都凉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最后她只能把给他准备的晚餐倒掉。她以为柯子为也不在家里睡了，正要锁门，一个男人突然走到她面前问：“你有这么早睡吗？”
不知道要说他恪尽职守还是怎么的，晚饭时间不回来，却要在补习时间来监督她。
平时他俩的气氛还算是活跃，可这天他们两人都像是死鱼般，除了那些令人烦躁的数字，他们就没别的什么话题可以谈了。梁琦生闷，发了好几次呆，而柯子为虽然感觉到，倒也没说出来。她就这样看，左看看又看看，就看到柯子为的手腕上去了。
“你……的手怎么了？”
柯子为一怔，转移话题：“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会算了么？”
梁琦无视他此时的教学，又问：“你的手是不是被小黑咬了？”他手腕边的点点斑斑让她想出这个可能性。
他对她此时的不安定非常不满意，“梁琦，你就不能专心一点吗？”
“能啊，可是你要告诉我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柯子为答非所问：“你关心我。”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好似被人戳中了内心所想的，梁琦的脸颊微红，急忙替自己解释：“我没关心你。我在关心我的家的狗。”她就不信柯子为会承认自己是一条狗。
“你还是在关心我。”他又重复了一下。
梁琦有一阵静默，可她还是不愿意在那个人面前承认这个事实。
“柯子为，你真被它咬了？”
他毫不在乎，反问她：“你到底是不是在关心我？”
“你……”她对他已经完全没有主意了。“你是不是……”
“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就不说。”
“算了！”梁琦突而站起，想要走出去不搭理这个男人，可脚还未踏出房门，她又回来粗鲁地坐下，“我是关心你，行了吧？”
柯子为在心底偷笑，然后堂皇地告诉她：“我没被它咬。”
顿时，梁琦的脸色就变了。果然，谁妥协就谁输了。可接着他又说：“我是被它抓伤了。”由此，不管是被咬还是被抓，他都应该去医院打疫苗。她以为柯子为已经去过了，可他并没有。
梁琦有点生气，“你都不关心自己吗？如果你患狂犬病怎么办？这种病死亡率是最高的。”
“死就死了，活着就是为了死。”
这样的话说消极也不是，说积极也不是。梁琦想来他会这样说也是因为他双眼失明的原因。她忆及阮晓雯的那一番话，觉得委屈，她并没有歧视残疾人士，更不会歧视柯子为。
柯子为误以为梁琦不说话是生气了，因此对她说道：“不就打疫苗么？我现在就去医院。”
听后，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那要24小时内打才有效。”
“那我岂不是死定了？”他说话反而是带着几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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