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腹

　　话说那日林玉正在怀疑有人故意放蛇，刚有这念头，就听到那记录之人的声音：“咳…咳…丫头，你可真是聪明啊，哈哈，哈哈，哈哈。”

　　林玉听文叔这样说，便问他：“你知道是谁吗？”

　　“实际上，这件事情确是我对不住你。我这厢给你赔罪了”

　　“难道是你放的蛇？！”

　　谁知文叔却抢着争辩道：“这可不是我干的，这，这都是我那不懂事的夫人做的。”

　　林玉一听更是疑惑了：“你夫人是谁？跟我有仇吗？需要放蛇咬我…”

　　“哎，这你可冤枉她了，我夫人就是那警幻仙子啊，她不过是愧疚害的你与宝玉生分了，想要弥补弥补罢了……”他说的义正言辞，不想林玉误会自己夫人。

　　林玉有些无奈：“可我不是说了不要你们帮忙的吗？至少也要知会我一声。”

　　“丫头，你别生气。那宝玉只怕是因为还小不知□□的缘故，才会做下错事的。况且此次他舍身救你，足以说明他还是想着你的。”

　　听得这话被文叔点破了，林玉的脸有些发热：

　　“正如你说的，他如今年纪还小，与他说情爱之事还太早了。且不论他是否良人，为了能够回归我自己的人生，我都是会成全这段姻缘的。这不也是你们一直想要的吗？”

　　“丫头，你既然都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肯用心去看去感受呢？”

　　林玉一听这话，心内登时有些苍凉：“丢下一颗心在这里，待事成了，我要回去的时候，又当如何呢？”

　　林玉说完此话，文叔再也没有答话了。直到紫鹃进来，跪在林玉面前道：

　　“姑娘罚我吧，都怪我没能护住姑娘，反倒让二爷受累了。”说完低着头，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林玉看着自责的紫鹃，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这如何怪得着你，你事发之前已经提醒我那里人烟罕至，并不安全，本就是我不听你的话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况且你待我受过，已经被罚了一年的俸禄银子，我又怎么能罚你呢。”

　　紫鹃摇了摇头：“我自小就被卖到贾府里，与姐妹们一同长大，没有亲人，银子再多也没有用处的。且自从来服侍姑娘，蒙姑娘体恤我，自己的俸禄银子从来没有用处，都留了下来。若是其他主子，定没有姑娘这般好的了。”

　　来了贾府这么久，林玉此时才意识到这个丫头一心为了自己的心思，听她这样一席话，心疼的紧：“谁说你没有亲人的，我就是你的亲人，好紫鹃，我以后定然会护着你，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姑娘有这样的心，紫鹃就是为姑娘死了，也是愿意的。”紫鹃说完这番话，已经是泪流满面。

　　林玉连忙拿出手绢替她擦拭：“傻丫头，只要我还在这贾府里，你一定长命百岁的。”说完自己的眼眶也发酸了。

　　两人正在叙话，却听见屋外奶娘王嬷嬷唤“姑娘”。

　　紫鹃连忙擦干了眼泪：“倒是忘了方才姑娘让我去请王嬷嬷过来的。”说着去给王嬷嬷开了门请进来，关了门，自己守在了屋子外头。

　　王嬷嬷见到林玉行了一礼，问有什么事情吩咐。

　　林玉道：“嬷嬷可知道先前宝玉为救我受伤的事情？”

　　王嬷嬷皱眉：“听说了的，只是听说宝二爷并没什么事情，莫不是姑娘身上反而有什么不好？”

　　“嬷嬷放心，我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我知道嬷嬷是当年随母亲从贾府陪嫁去林府的，对当年的事情想必清楚的很，故此有些问题向您询问。”林玉一边说一边将嬷嬷扶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嬷嬷本欲推辞，林玉一再坚持，她也就坐了。

　　王嬷嬷看着林玉问道：“我想姑娘必是想问太太，对吗？”

　　林玉见王嬷嬷一下就猜中了自己的心思，看来自己果然料的不差：“王嬷嬷果然懂我的，还请嬷嬷赐教了。”

　　王嬷嬷又握着林玉的手，缓缓道来：“贾府的规矩，向来是未出阁的姑娘比嫁过来的媳妇儿贵重。这一点你从平日里吃饭时是姑娘们落座、琏二奶奶等人在旁布菜就应当可以明白的。

　　你母亲当初未出阁时，老太太对这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千娇百宠，可我们那位太太，表面上虽然和善，内里也是一肚子心思，一来二去的，自然生了嫌隙的。

　　你母亲当年也是年轻气盛，她若是知道你今日会来这里受她的气，只怕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提到了贾敏，嬷嬷也禁不住落下一滴浊泪。林玉终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王夫人对自己总是不喜的缘故，竟然可以追溯到这么远，都这么些年了，王夫人对自己尚且是这样的态度，可见当年与贾敏的嫌隙大着呢。

　　嬷嬷见林玉听完了这段渊源也不说话，就以为她是伤心自己在贾府里无依无靠，受人排挤，连忙安慰她：

　　“姑娘也不必伤心难过，太太虽然不喜欢你，可老太太是真心对你的。姑娘生的像你母亲，那股子机灵劲儿也像她，老太太心疼你母亲，更加心疼你。况且林姑爷还在，太太也不至于太过为难你的。”

　　林玉笑道：“嬷嬷多心了，我并没有伤心。外祖母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只是在这贾府中，嬷嬷熟悉些，以后还少不得需要嬷嬷帮忙。”

　　“姑娘放心，我陪了你母亲这么些年，是看着你长大的，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自然是全心全意向着你。”

　　“如此就好，嬷嬷年纪大了，下去歇着吧，我让紫鹃送你。”林玉说着唤来了紫鹃。嬷嬷千恩万谢的跟着紫鹃下去了。

　　待她们都走了，林玉思来想去，既然王夫人能看懂紫鹃的小动作，想必老太太也是能看懂的，虽然不至于像王夫人那般偏怪自己，想必也是有些疑影儿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那就不好了。

　　只是要如何向她解释呢？

　　话说宝玉醒来之后，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己住在贾母处，又能与林妹妹亲近一些了；悲的是总也看不见林妹妹来看他。

　　他本以为吃饭时能看见林玉，可惜贾母心疼孙子，特意在房间为他准备了一桌饭，没让他出去。

　　每每宝玉借故想去寻林玉，袭人总是拦着，说老太太吩咐了叫好好休养，不许出去的，宝玉便只能作罢。

　　又在床上躺了半天，宝玉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无所适从。

　　忽然听到屋外的丫头们在叫“林姑娘”，宝玉“嗖”的一下坐起来，就看见林玉掀了帘子走进来：“妹妹你可算是来了！”

　　林玉几天没有看见宝玉，此时见了，恍若有隔世之感。只是她并未想好现在要如何应付他，又记挂着心里的事情，只好装作未看见、未听见的样子，想要进去找贾母。

　　宝玉看林玉并不理会自己，反而要走，有些急了，连忙从床上下来一把拉住黛玉的袖子：“妹妹怎么不理会我？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林玉被宝玉拉住，也有些心慌。这几日林玉没想好是不是应该原谅宝玉，她刻意没有来探望他，也不打听他的消息，虽然知道他住在贾母处，却不知道是在贾母房间的外间，是以林玉来找贾母才碰上了他。

　　“你先放开我，我找外祖母有些事情要说的。”林玉也不看宝玉，只是使劲儿抽出了自己的袖子，转身就要走。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宝玉的声音：“林妹妹，那日我去沁芳闸边找你，是有话想对你说的，你就不想听听吗？”

　　林玉心下乱的很，只想着要逃，也不回话，快速的进去了。

　　快进贾母房间时，林玉甩掉方才宝玉说的话，又深呼吸了几次，才平静了下来。

　　林玉进去，看见贾母正在一个方榻上歇着。贾母见林玉进来，坐起来，笑着冲林玉招手：“玉儿来了，快过来~”

　　林玉坐到贾母身边，抱着贾母撒娇，贾母奇怪：“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林玉笑着说：“大家都知道外祖母疼我，谁敢欺负我。不过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情来向外祖母坦白，又怕外祖母生我的气，先撒个娇哄哄外祖母罢了。”

　　原来林玉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到什么办法向贾母解释宝玉为了自己受伤的事情，问了王嬷嬷，嬷嬷说不如实话实说，贾母并不喜欢心思太重的人。于是才有了林玉来的这一遭。

　　林玉的话逗得贾母哧哧的直笑，又故作严肃刮了刮林玉的鼻子：“那我可要好好听听你做错了什么了。”

　　林玉故意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样子：“其实那日，宝玉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是我想去沁芳闸边看梅花，后来宝玉寻了来，正好看到一条蛇攀在梅枝上要咬我，才扑上来救我的。都是我的错，不怪紫鹃没照顾好的。”

　　林玉因为低着头不知道贾母的反应，感觉到贾母摸了摸自己的头，随后声音在上方响起：“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心头宝，难道宝玉放任那蛇伤了你我就高兴了？”

　　林玉听得此话，心上绕过一丝暖流似的，窝进贾母的怀里：“谢谢外祖母。”

　　贾母抱着林玉道：“你们兄妹俩相亲相爱的，我反而更高兴。”

　　林玉又逗着贾母玩了一会儿，才要离开。解决了贾母这边的问题，林玉心口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只是宝玉那里……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林玉走到外间，就看到宝玉盯着刚刚走出来的自己，眼睛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脸色却委屈的像个小媳妇儿。

　　“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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