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老邹，咱们真的非走不可？”王静呆呆地看着住了十几年的家，不舍道。
“走吧！”老邹亦是不舍，但留条命在比什么都重要。没在陨石雨那天变异成丧尸，已经够幸运了。
待在家里迟早弹尽粮绝。在听说官方开始组织幸存者撤离后，老邹就决定赌一把。
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路上混乱不堪。
中途甚至有一堆人将他们的小面包车围住。这些人身逢绝境，早已失去理智，还哪管别人的死活。
他们大呼小叫，拼命地敲打车窗，根本不管这种行为会不会引来更多丧尸。
小车的玻璃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呼救和叫骂混杂在一起。王静心里难受得很。
疯狂的人们互相裹挟着，叫喊着：“带上我！我有钱！”
“带上我！我是某某集团的领导！”
“滚尼玛！只许你活，不许穷人活？”两人扭打在一起。
本来水泄不通的窄路因二人的厮打短暂出现了一个缺口，老邹咬牙，一脚油门突出重围。
城郊的情况并不乐观，战损小面包车终于抵达高速路口，却只能排队等待进入哨卡。
就在这时，哨卡枪声迭起，荷枪实弹的防线被一只变异丧尸撕开了缺口。
紧密的车队乱成一段，丧尸在其间穿梭，用身体撞碎车玻璃，然后爬进车里疯狂撕咬，被撕咬的人很快变异，又像周边车辆发动袭击。
就快轮到他们了！
怎么办？！
老邹转头看向发妻：“小静，咱们要活着，要活下去！”
王静无声落泪，握紧了丈夫粗糙却厚实的手。
小面包车仗着体积小，在车队中灵活穿梭，逐渐开辟了一条生路。
眼见就要冲出车队……
"砰——！"
一辆中巴车利用体积优势将小面包车蛮横地撞开，扬长而去。
一阵头晕耳鸣过后，老邹忙查看妻子的状况。
——还好，只是轻伤。
老邹刚要重新启动小车，却发现一直丧尸追了过来。
那是只已经变异的士兵，与普通丧尸不同，它全副武装，狠狠冲撞上副驾驶的车窗，薄玻璃哪经得住这般摧残，很快出现了裂纹。
眼见妻子受难，老邹大呵一声吸引丧尸的注意力，趁机猛打方向盘调整角度，将丧尸撞翻在地，碾了过去。
正当他准备驾车溜之大吉，却突然听见丧尸肩膀上的对讲机传出声音。
“哨卡失守！各单位尽快撤离，集合地点在嘉城机场。”
在妻子的惊叫声中，老邹不顾一切地打开车门。
他要拿到那个军用对讲机，那是逃离嘉城最后的希望！
…
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为燥热的空气带来湿凉。
听完老邹夫妇的讲述，在座无不为他们险象环生的经历捏一把汗，小豆丁更是紧张得双手捏在一起，呼吸加促。
“原来市内的情况这么糟，连哨卡都沦陷了。”段益明拍了拍胸口，对小伙伴感叹道，“还好听你们的没回市内，不然真是自寻死路。”
端棠则问老邹：“你知道撤离时间吗？”
“对讲机中提到，撤离的飞机在今天傍晚六点起飞，我这就准备出发去机场了。”老邹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你们要一起来吗？”
他的发问让端棠陷入沉思。
一个没异能的普通人，在末世之中却始终没放弃为妻子撑起避风港，这很令人佩服。
但消息真的可靠吗？
撤离的飞机又将去往何方？
一串串问题在她心中发酵……
外面天阴沉沉的，天空倏地划过一道雪亮的闪电，那光照在女孩明亮的眼眸中，映出决然的光彩。
已经没有退路了。
嘉城的哨卡失守，丧尸占领嘉城周边的村镇只是时间问题。而加油站的物资也终有耗尽的一天……
众人无声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即使前路未知，也要再次启程。
端棠朝老邹夫妇郑重点头：“我们也一起去。”
…
现在是下午两点，离飞机起飞还有四个小时。
众人抓紧时间将手机和充电宝全部充满电，又将食物和生活用品分类打包。每人背上一个双肩包和一个斜挎包，按照云知为的指导，将紧要物资随身携带。
露天加油区，段益明已经将越野车和小面包车的油箱加满。
跟越野车相比，面包车里的物资实在不够看，端棠抱着“宁可备而不用”的原则让众人把它的后备箱装得满满的。
老邹夫妇是朴实人，见几个年轻人大大方方地帮助自己，感动道：“怎么好让你们这帮孩子忙来忙去？”
段益明龇牙一笑，牙齿白得能做牙膏广告：“别客气！咱们活着的人就应该互相帮助。”
两方人马各坐各的车。
主干道上丧尸多，但老邹经常走村送货，知道一条安全路线可以绕路去机场，中途只需走一小段主干道。
端棠跟老邹约定，由小面包车在前方开路，越野车在后方保护。若有危险，他们会第一时间超车顶在前边。
老邹却挠头笑道：“哪能让你们这些娃娃顶在前面，有危险你们也别逞强。”
出发在即。
端棠坐在副驾驶，下意识地用右手攥住左手食指来回揉搓，“跟着我们离开嘉城，队友联系不上你怎么办？”
云知为知道小姑娘这是担心自己，心里一暖：“没关系。无论在哪里，部里都能联系到我。”
听他这么说，端棠心里一轻，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二人。
段益明正给小豆丁系安全带，以为小朋友没坐过飞机，想给她做做心理建设：“桃桃坐过飞机吗？”
“坐过。”小豆丁捏着安全带点头，苹果一样圆乎乎的脸蛋随着她的动作一颤。
“咦？”段益明很惊讶，“那你害怕坐飞机吗？”
“不怕，爸爸带桃桃坐过几次。”
端棠也吃了一惊，本以为桃桃只有奶奶一个亲人，小小年纪恐怕都没出过嘉城，这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爸爸。
没等她追问，就听见前面负责引路的面包车已经打着了火，准备出发。
乌云翻滚，豆子般的雨滴打在车窗上，雨刷器勤奋地左右刮擦。
乡村土路因为暴雨变得泥泞难行，端棠听着车里几人压抑的呼吸声，不禁在心里祈祷雷雨会赶快过去。
【我会帮忙注意周围情况的。】系统检测到宿主心跳加速，贴心道。
好在天公作美，半小时后雨停了，车子也开上了主干道。
大马路上的丧尸听见车声就像猫见了老鼠，它们纷纷扭过头，用毫无活气的眼珠子盯着两辆车。
为了应对这种状况，云知为早已为车前后加装了挡板。
他打开前照灯提示老邹：他要超车。
车队的次序变换，由黑色越野车打头阵，小面包车压后。
高大的越野车将挡在前方的障碍物铲开，侧面扑来的丧尸则由段益明使用风系异能震远。
此行的目的是尽快抵达机场，因此无需恋战。
风盾裹着越野车在前面蛮横开路，老邹的驾驶技术过硬，紧紧跟在后面，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段危险地带。
一路上没看到大姐姐手撕丧尸的小豆丁显得有些失望。
之后的路程很顺利。下午四点，他们终于抵达嘉城机场。
机场外围的空旷场地上有很多尸体和弹壳，甚至还有爆炸的汽车残骸，像战场一样触目惊心，大量污血散发出难闻的腥臭。
显然，这里的丧尸被军队集火清理过。
航站楼前停着一列空大巴，入口处则有一大队警戒巡逻的士兵。
越野车刚停稳，就有士兵提着枪过来敲了敲车窗：“请下车接受检查。”
众人对望一眼，拿好随身行李下了车。
空中时不时有飞机飞过，在引擎震耳欲聋的嗡鸣声中，端棠听见老邹指着大巴车在说些什么。
“这些都是哨卡撤离点的大巴！”老邹环顾四周，急道，“幸存者应该都进机场了，我们也赶紧进去！”
“请先配合检查。”负责检查的是位军医，他拿着笔灯细细查看每个人的双眼，在确认无感染症状后，又大致检查了下众人身上有无外伤，“你们受伤了吗？有没有被丧尸咬过？”
端棠摇了摇头道：“我们开车走小路绕道来的，没在中途下过车。”
军医检查完毕，转头对那边的人汇报：“宋连长，这六个人没问题。”
宋连长是位三十多岁的青年，他锐利的眼眸扫视端棠几人，片刻后颔首：“放他们进去吧。”
老邹早就迫不及待，跟端棠几人打了个招呼，拉着妻子匆匆走进候机厅。
端棠暗中给段益明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装作收拾行李在原地磨蹭。
段益明接收到信号，笑呵呵地上前：“宋连长，咱们这飞机往哪飞啊？”
宋连长公事公办地回答：“只听说幸存者会被随机分配到各大幸存者基地，我们连负责保卫任务，不清楚具体撤离路线。”
一位外地口音的年轻战士道：“我倒是听说咱们国家只有西北基地建好了，大概率会被分去那边吧……”
宋连长拍了拍年轻战士的肩膀，笑说：“小梁家就是西北的，今年刚入伍就被分到嘉城了。”
小梁看着不到二十岁，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点想家了……”
一旁的军医耸了耸肩：“只有普通民众有资格撤离，我们需要留在嘉城对抗丧尸，继续搜救幸存者。”
端棠不由得心口发酸。她刚刚用鹰眼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些战士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小梁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灾难来临，却义无反顾地冲在最前线。
段益明也眼眶发红，一向话痨的他，竟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知为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走吧。”
几人已经走远，宋连长却看着女孩身边那个高大沉默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人行止坐卧的姿态他太熟悉了，正是军队里磨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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