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越来越远的我们
章唐低着头不敢看老杨，心里恶狠狠的骂着路开。这个没义气的家伙，一回来就说要去编程集训，怎么不知道他喜欢这个之前没看见他忙成这个样子呢。
肯定是故意的，留她一个人面对老杨。
老杨更是很配合的一言不发，把整个气氛搞的跟凌迟前一秒一样。
其实一回到学校章唐就有些发怵了，以往老杨派出去的学生都能拿个名次回来的，他们这次擅作主张、瞒天过海的写稿子，只在比赛的前一天给老杨发了一份，那时候就算想改也来不及了，路开心安理得的把老杨的反应当做默认，按现场的情况和他俩的估计来看，得奖肯定是没什么希望了。
章唐小心翼翼的抬头瞥了一眼，想看看老杨的反应。
他竟然在笑。
像是看到一个笑话那样的笑，像是真的觉得很好笑一样。
老杨看到她抬头终于发了话，“哼，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能无法无天到什么程度呢。”
章唐冒着冷汗赔笑，“哪有哪有，是我们做错了。”
老杨笑的更明显了，“章唐，你之前跟我道歉说让我失望了，现在终于成了你心目中那个特别又有意思的人，怎么还跟我道歉呢。”
章唐谄媚的拿他的话回“您不是说做一普通人就很好。”
“是啊。”老杨回头打开电脑上缩小的网页指给她看，“章唐，你可不是普通人。”
满分十分，三个阶段的老师评分加总按比例折算出来分别是7分、5分、5分。
初中老师肯定给了同情分……章唐的手心变得有些湿。
老杨往下拖，最后一个分是那个元老级的创始人，那个个子有点矮，头发中藏着四面八方的白发，打了一个酒红色的领带，额头又大又亮，听路开演讲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的人，给她打了9分。
章唐有些迷糊了，但心里隐隐有些兴奋像是将要沸腾一样咕噜噜的冒着泡泡。
她心跳的有些快，连说话也有些急躁，“所以我们，得奖了吗？”
老杨看着她这像是小孩要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温着声音说：“是，你们得奖了，二等奖，应该是我派出去的人当中最靠前的名次。”
老杨故意用那种佩服的语气调侃她，“看来讲一个不俗气的故事不简单啊，我还真是选对人了。”
选对人了。
章唐的鼻子瞬间就酸了。
有什么话比老师这样光明正大的信赖与庆幸还要能给一个学生骄傲呢。
她真的想不到别的了。
整整一天，被路开当做了平起平坐的竞争者，被老师委以重任不负所托，幸福满的像是挤在了一个小罐子里，争先恐后的想要溢出来，章唐端着那个罐子小心翼翼的把每一点将要飘出来的幸福轻轻的压下去。
那种感觉，使不上劲，却要集中精力，实在是又酸又满足。
再多的幸福我也承受得住，拜托你一点都不要冒出来。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它拿给路开看。这个荣誉，是她带给他的，是一直很崇拜他的她带给从没打过败仗的他的。
那张还没拿到手证书好像瞬间有了些滚烫的重量，章唐从没有这么一刻渴望那张绣着金边的纸。
抬头看到老杨还在笑嘻嘻的看着她，像是看破了她刚刚所有的心理活动一样意味深长的笑。
章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想都没想就冲着老杨鞠了一躬。
“老师，谢谢你让我去比赛。”
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谢谢你毫不吝啬的表扬。
老杨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却还是端着茶杯什么都没说，让她去告诉路开这个好消息。
章唐点了点头就跑了出去。
其实还有很多鸡汤想灌给章唐，比如不要骄傲、不要浮躁、可是酝酿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说。这些话实在有些煞风景，也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还是先让他们兴奋一会吧。
章唐在教室里等了很久，直到天有些黑了路开才慢悠悠的从后门走进来。
她本来的兴奋还有那种难以言表的冲动已经随着人群消散的无影无踪，现在看到他也只是言简意赅的说：“路开，我们得了二等奖。”
路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继续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书包，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老杨说的？大出所料啊。。”
章唐的那些情绪又轻易地被调了出来。她自然地挑眉，翘着二郎腿说：“厉害吧。”
路开放下书包抬头，被她一脸“快夸我”的样子逗笑，起身背起书包越过她走出了教室，“和才女搭档就是有底啊。”
章唐笑不出来。
这样敷衍的语气，即使风格依然路开，她还是一点都不觉得搞笑。
到门口路开又回了头，刘海上还有水渍，明显是刚用水冲过，章唐突然发现路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戴上了眼镜，她已经看不清他的单眼皮还是不是单眼皮，那两颗心心眼是不是已经正常了。
他露出整齐的两排牙齿，很标准的一个路开式微笑，看起来像个幼稚又淘气的孩子。
“现在开始好好准备中考吧，你不是还要去省实验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路开再也不是那个全世界最轻松最幼稚的人了呢。
天才都是这样进化的吗，小的时候调皮捣蛋，长大了就变成了一个拥有理性思维的局外人。
章唐看着路开的座位发呆，他的外套歪歪扭扭的搭在椅子上，和那件去迪士尼时完全不同的款式，但风格很类似，简单的黑白耐克卫衣。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章唐拿着他的外套跑了出去，在楼梯上远远地看见下面有个黑影。
“路开。”
章唐大喊。
路开停下了脚步向上看，章唐冲他挥手，加速跑下去把衣服地给他。她跑的脸有些红，喘着粗气问，“是你的吧。”
路开拍了一下脑袋，有些懊恼自己忘了的样子，点头说：“我说我怎么觉得自己没有早上那么放光了呢。”
章唐喷笑，把衣服扔到他身上，转头上去了。
走到二楼的走廊那里，她趴在栏杆上低头看着路开一手拿着书包一手穿着衣服，随意又轻松，他以前永远翘着的头发现在服服帖帖的，从背影看挺拔又有安全感，好像比韩健还多了几分青春的样子。
如果是以前。章唐忍不住想，如果是以前，他会把外套直接包着书包套上来，他也不会累到要用自来水冲脸，他更不会跟她讨论去哪里上高中要做什么样的工作，他总是顶着一个鸡窝一样的头发自负的以为全世界他最帅他最聪明。
虽然章唐从来都是盲目相信的。
五月末的花已经疯狂地放飞自我了。
章唐这才突然意识到，对于他们来说人生中第一次要靠自己争取机会的考试真的就要来了。
而她和路开，已经离得很远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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