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最厉害的人
“你够了没啊，不就见个面吗，弄得跟第一次见面一样。”一顿晚饭下来，章唐面前的餐盘就没动多少，一直在摆弄她那两根刘海，方窈实在是忍不住了，第一次吃饭速度超过了她，说着就要走。
章唐看她起身连忙去拦，“你别走啊！你给我参谋一下。”
说着趴到她面前，眨巴着眼睛问她，“你看的出来我的双眼皮吗？”
方窈老实的摇头，“看不出来。”
“你什么眼神啊！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我昨天一早就睡了，就为了能把这个显出来！”
是真的看不出来啊。章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方窈不敢再招惹她，只能点头敷衍，“是是是，比平常明显多了，你没弄支口红擦擦。”
“啊。”章唐像是真的考虑过一样，认真地说，“那就太过了吧。”
方窈一头栽在桌子上，抬眼好笑的看她，“你还知道过啊！你俩认识多少年了，他又不是不知道你长什么样，至于吗。”
“当然至于了！”章唐突然变得羞涩起来，“这是我们那个什么之后第一次见面啊！”
方窈笑的更厉害了，忍不住逗她，“那个什么啊？”
章唐瞥她，不说话。
“说啊，那个什么啊？”
这个坏蛋，还是她闺蜜呢，就知道逗她，也不帮她参谋参谋。
章唐恶狠狠的看着她，突然趴到她耳边大声说：“我跟他告白后！”
“什么！你跟谁告白了！”
妈呀。关城什么时候来的。
他端着餐盘像是刚打上饭，现在这么一惊，餐盘一斜，番茄汁像是小溪一样哗啦啦全流到了米饭里。
章唐有些木讷的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他戏剧性的出场。
“你不知道？”方窈惊讶的问。
“又没人告诉我！”关城像是抱怨一样看着章唐，然后又八卦的问，“是你告的白？”
太害羞了……
“我我我辅导班要迟到了！我走了，你俩吃吧。”
“你你你你跑慢点！”关城在后面模仿她说话，方窈在一旁快笑疯了。
这两个坏人。
看了看手机，是真的要迟到了。
章唐一路狂奔，到了门口是真的开始喘了，结果还是迟到了，路开已经在做题了，只能悄悄地挪到路开旁边，小声的打了个招呼。
路开理都没理她。
是不是没听见啊。
章唐又转头要说点什么，结果还没张口路开就把两张试卷推过去，“半个小时以后讲选择题。”
好冷漠。
章唐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乖乖的把卷子拿过来做。
可是做了一个题就开始觉得难受了，她外面套着厚厚的大衣，现在屋里开着空调暖和得不行，她没一会儿就流汗了，想把外套脱下来，可是太挤了，她只能趁着大家低头算题的时候把手伸直在旁边人的头顶上把衣服脱下来。
可能是太厚了，袖子说什么也下不来。
路开在她伸直的胳膊下低声说：“你好了吗？”
“你要抬头吗？你要看什么我给你看。”
“我脖子酸了。”
章唐只能加快速度，可是越急越脱不下来，路开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她的胳膊下钻出来拉着她的手把手腕卡着的部分一点点拉出来。
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牵手了。
章唐瞬间觉得汗留下来了。
一堂课上的都心神不宁的，路开不小心碰到她胳膊肘她都要心颤一下。
真是太没出息了。
下课以后两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路开突然说：“以后咱俩别坐一起了。”
“为什么啊！”
“你知道这节课讲了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了！”章唐嘴硬，“讲的倒数第二个题的解题方法嘛。”
“你给我列举两个来。”路开站在那像是老师一样提问。
果然沉默了。
路开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开始下楼梯。章唐跟在后面冲着他的背影打手势，到了楼道口小声嘟囔，“以后你孩子肯定很惨。”
“你说什么？”路开回头问。
“我说，”章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以后你孩子肯定很惨！有你这种公事公办的爸爸！”
“那你孩子肯定很散漫。”路开轻描淡写的怼她，“有你这种这么好说话的妈妈。”
“那咱俩正好凑一对啊。”
她在说什么。
章唐说完才反应过来，还好天黑了看不出她的表情，她快步超过路开走在前面。
路开在后面停了停才小跑过来，走在她一侧笑着说：“章唐，你已经想这么远了啊。”
“我没有。”
“怎么没有，我发现你现在啥都敢说啊。”
“我没有。”
路开被她抵死否认的样子逗笑了，也没再说话，两个人就肩并肩慢慢的走着，暖黄色的路灯照着前方的路，清晰又坚定。
好像只要一直走，就永远会有路。
章唐觉得气氛太好了，即使两个人连手都没牵，也不说话，但两个人一起朝一个方向走，她觉得很心安。
突然感到眼睛上飘上了一朵冰冰凉凉的小花。
慢慢的越来越多，直接从她面前飘下来了好几朵，雪白雪白的。
“下雪了！下雪了！”
远方有小孩子惊喜的叫道。
章唐抬头，看到一束又一束的雪花棒迈着悠闲的舞步落下来。
真的下雪了，今年的第二场雪。
雪花渐渐多了起来，飘到两个人的衣服上。
路开的心被雪花落得全化成了水。
像是感受到他的变化一样，章唐突然问：“路开，你喜欢下雪吗？”
“……以前喜欢。”
章唐看着他不说话，路开觉得她在等他说。
等他说那些他原本想着烂在心里就好的话。他以为慢慢的就会忘记的、却在腐烂之后没能风化反而堵在了他心底的话。
他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懂事，越来越沉默，他爸妈不是发现不了的。可是大人们永远用“小孩子有什么心事”这样的借口。
所以跟我说吧。
章唐平静的看着他。
如果你想说的话。
“章唐，你简直就像心理医生一样，他们说心理医生要有那种驯服马一样的眼神。”
“我有吗？”
“你没有。”路开笑着看着他，“你全是喜欢我的眼神。”
章唐哈哈的笑，“你怎么那么自恋啊。”
“我是啊。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这样啊。”
那个男孩子，没有现在这么瘦，没有现在这么帅，可是他就是那个永远没有心事的小孩子，梦想是要“做世界首富”，又大又直接，可是他自信满满的说出口，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心虚。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再提起以前。虽然才过去两年，却好像是两个辈子的人一样。
“你还记得啊。”路开好像又笑了，声音像是回忆一样声音有些远，“嗯，做世界首富，好梦想，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脑子有泡。”
“没有啊。”章唐认真的摇头，“我当时觉得我真是来对学校了，以后我会有一个世界首富的同学。”
你现在提起来觉得无比胡闹的一个梦想，我从没觉得是个玩笑。
路开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一阵恍惚。
他突然觉得他像是老了一样。
“其实我去看过心理医生。”
终于说出来了。
他不想说的，可是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适合说心里话了，路开没忍住，“高一的时候，我每次考试前都焦虑。”
还没等章唐有所反应路开就抢着说：“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他的语气变得轻快，“别觉得我看过心理医生就有病啊，要是拼智商我还是很占优势的，去你们省实验，我也肯定是前三……”
砰！
路开没说完。
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到了他怀里。
两个人的大衣都太厚了，章唐两只胳膊使劲也不能把他全部抱住。
可是她还是紧紧的抱住他。
因为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实在是……太心疼了。
他怎么会这么想呢，怎么能说自己……有病呢。从初中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在她生命中就是最厉害的那个人，即使现在那个人不再张狂，变得内敛，不再想做世界首富，他仍然是路开。
她最最最最最喜欢的那个人。
路开只楞了一会，就环上她的腰，也抱住了她。
她的眼神，她的话，她的喜欢，对他而言都是唯一从那段时光里留下的东西。
“好暖和。”过了很久，章唐才柔柔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看心理医生怎么了，调整心情而已，我老妈烦的时候也要去看医生的，你就当是更年期提前了吧。”
路开笑了，声音离她好近，即使穿着厚厚的衣服，章唐也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声，暖暖的贴在她的耳边。
“真的路开。”章唐把头侧过去，看着他微闭双眼的侧脸轻声说，“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厉害的人。”
这个拥抱太长了，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两个人紧紧的靠着彼此，一起承担着全部的重量，所以永远不会累，永远不会想放手。
就在章唐觉得雪都要停了的时候，才听到路开今天迄今为止最放松最开心的声音。
“我现在也喜欢上下雪了。”
今年的两场雪，第一场听到了你的告白，第二场说出了我的心事。
下雪天发生的都是好事呢。
章唐借机讲条件，“下次我不要换座位。”她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我会好好听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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