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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莫方行义父也止不住激动的走了过来,摸着她秀发反复只会说这句话。

  少女抬头仰起小脸,就见他坚毅儒雅脸庞上,眼眶红红的,迎着阳光的浓密长睫,明显可见细碎晶光。

  莫安娴想起自己这两天的遭遇,鼻子顿时酸酸的,不过她眨了眨眼,却是柔声笑道,“爹爹,姨娘,我们进去再说。”

  好不容易安抚住情绪激动的两老,莫安娴回到枫林居偏厅随意用了膳,才慢慢向青若了解后续事件始末。

  莫安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这么说,莫昕蕊知道我摔下悬崖大概活不了的时候,还突然失态发起疯来咒骂我了?”

  青若立即用力点头,握了握拳头,义愤填膺道,“对啊,那时我们听到这个消息大伙都在难受,她却那样!”

  青若顿了顿,如释重负的看了少女一眼,才微微快意的道,“老爷直接就给了她一巴掌,她才没再继续发疯。”

  莫安娴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便没有再问下去。

  本来她还想留着莫昕蕊再蹦跶些日子,现在看来,这种祸害还是早嫁出府去早着。祸害别人,怎么也比祸害家人要好。

  伴月崖的事一出,也省得她再费心思去想怎样才能将那对狗男女送做堆。

  身败名裂嫁给前世费尽心思抢来的夫君,想必莫昕蕊这辈子一定会过得很精彩。

  少女微微勾唇,弯出一抹浅淡若无的讥讽弧度。

  这回,她一定会竭尽全力达成莫昕蕊急着当新娘子的心愿!

  看见女儿平安归来,莫方行义父才有心思去处理严或时与莫昕蕊的事,他直接去了寿喜堂,见到老夫人立时便态度坚决的道,“母亲,昕蕊必须与严公子成亲,这亲事越快越好。”

  突如其来的一出,老夫人实在太奇怪了,她今天刚刚从妙缘寺回来,对莫方行义父这个强硬又突然的决定实在是一头雾水。

  “方行义父,不管怎样,昕蕊都是你的骨肉,她的亲事怎能草率定下。”老夫人看着他,眼神微微露了不满之色,“况且,她前头还有姐姐未出阁,哪有先轮到妹妹成亲的道理。”

  莫方行义父黑着脸看她一眼,“母亲想知道其中缘由?那儿子就细说给你听,好叫你知道你那个好孙女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丢人的丑事。”

  老夫人一听,立时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瞪他一眼,斥道,“胡说,昕蕊这两天一直与我在妙缘寺礼佛,能干什么丢人丑事。”

  她顿了顿,苦口婆心反劝起莫方行义父来,“就算你心里不喜欢她,她也是你的骨肉,你怎么能无缘无故抵毁她。”

  莫方行义父忍着气冷笑一声,看她一眼,干脆在下首坐下,然后将伴月崖小木屋里发生的事源源本本告诉了老夫人。

  人证无数,最重要的是,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亲眼所见。别人还有可能造谣抵毁,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还会做这种自取其辱的事抵毁她?

  老夫人听得完全惊呆了,好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握杯子的手哆嗦得厉害,只一直不停低喃,“乱了乱了……”

  莫方行义父失望的看了看她,默默叹了口气。可不是乱了,若不是她坚持非让严或时一直客居莫府,又怎么会有伴月崖的事发生。

  直到此刻,莫方行义父还不知道伴月崖整件事就是针对莫安娴的阴谋。他只是直觉认为,一定是莫昕蕊与严或时两人日久生情,才会胆大包天做出这等令人不耻的事。

  至于莫安娴的出现,他下意识认为那是巧合。所以他回府之后,连问也没有详细询问莫昕蕊或严或时,确定了莫安娴无事之后,就隐忍怒气直接到老夫人这来了。

  莫方行义父不去追求真相,或许是下意识在逃避着什么。可赵紫悦不一样,为了自己女儿,她坚持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莫方行义父对于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只深觉无奈,却也没有横加阻止。

  赵紫悦这一插手,查出的问题可就多了。从利用莫方行义父接走她开始,后面发生的一切,包括莫安娴坐坏的马车与重新再雇的马车,凡此种种,简直就是一张安排慎密的天罗地网。

  一切,只为将她的女儿安娴困死其中。

  查清来龙去脉,赵紫悦又是痛心又是愤怒,当天就雷厉风行的对莫府进行大换血。

  这一切当然引起老夫人不满,也引来万太太强烈反弹,可她不做则已,一做还真有些一鸣惊人的气势。

  然而,连番忧心劳累之下,强势保护女儿的赵紫悦终于累得病倒了。

  这一倒还来势汹汹,隐约有些一病不起的架势。

  莫安娴见状便慌了神,之后坚持日夜衣不解带服侍在侧,也就暂时无暇理会严或时与莫昕蕊那对狗男女。反正她相信,她的爹爹一定会坚决坚持让他们尽快送做堆的。

  伴月崖那天发生的事对老夫人冲击太大了,莫方行义父将事情摊开之后,她一直歇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恢复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将万太太叫到寿喜堂。

  “雪兰,你跟我说说,昕蕊跟伴月崖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沉着一张脸盯着万太太,冷肃眉目看起来甚具威严,倒没有直接说自个儿子要求立即成亲的事。

  万太太局促不安的坐在她下首,一直低着头不敢对上老夫人冷厉视线,嗫嚅半晌,方勉强笑道,“老夫人,这不关昕蕊的事。”

  “不关她的事?”老夫人哼了哼,斜着眼打量她,眼神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我们在妙缘寺时,是你亲自跟我说昕蕊感觉不舒服留在厢房休息,你跟我说说本该在厢房休息的人为何无缘无故出现在伴月崖?”

  就是回程,她也体谅昕蕊身体不适没让人打扰,谁知万太太竟瞒着她唱了好大一出空城计,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气煞她也!

  万太太目光闪烁的低下头,很想顾左右而言它。老夫人瞧见她躲闪的眼神,心里更恼,“你不想害死你的女儿,你就跟我说实话。”

  万太太见她这话说得极重,心里一慌,真害怕老夫人日后不管他们。若老夫人不肯再护着他们,他们几个在莫府根本就无法立足。

  “我说,我说。”万太太咬了咬唇,仍旧低着头,显然极怕直视老夫人此刻冷厉又恼怒的目光,“你老别生气,我一定将实情都告诉你。”

  老夫人没好气横她一眼,无奈叹息一声,“你呀,整天自作聪明……”

  语气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

  可眼前这个是她娘家侄女,当年也是她一力促成这个侄女进莫府的。

  如今心里头再恼再生气,也不能真撇开这个侄女不管。

  “老夫人,”万太太抬头看她一眼,哽咽的唤了一声,“是我没教好昕蕊,让你受累了。”

  老夫人无奈瞥她一眼,“知道就好,还不赶紧说清陈。”

  “老夫人,其实昕蕊在妙缘寺时真的是身体不舒服才会在厢房休息的。”万太太生怕老夫人怀疑,干脆先捡了老夫人喜欢听的来说。

  老夫人信佛,一来因为她的缘故,二来是因为昕蕊在老夫人面前都表现出一副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样子,经常会替老夫人抄佛经讨好;因这两点,老夫人才一直特别喜爱昕蕊。

  万太太想要将自己女儿坏印象在老夫人面前降到最低,自然得先做些功夫。

  “她休息的时候一直心绪不宁,根本没法好好休息,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说,她感觉到府里可能出事。”万太太顿了顿,瞄见老夫人面容沉静,显然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她心里一喜,又道,“老夫人你是知道的,昕蕊她一直是个孝顺孩子,当时老夫人你就在身边,她就担心府里是不是老爷有什么事。”

  万太太明显也很清陈老夫人软肋在哪,自然不会挑了老夫人不喜的赵紫悦来说事。

  “人们常说父女连心,昕蕊她一直感觉不好,就恳求我做掩护让她悄悄回府看一看。”

  明眼人都听得出万太太这话胡绉成分居多,可老夫人竟然毫不起疑的点头,似是十分赞同她那句“父女连心”。

  血脉相连这种神奇预感的事,也不是没可能。

  万太太目光一闪,又悄悄打量了老夫人一眼,见她没有不耐或怀疑,稍稍安了心,这才又继续往下编,“我本来是坚决不同意她这么做的,后来……后来也是禁不住她再三恳求,又想着让她悄悄回去看一看也好,这样既成全这孩子对老爷的孺莫之心,确定之后也好让大家安心。”

  “当时瞒着你,一是怕你担心,二是不愿意打扰你礼佛的心,我才作主让她悄悄回去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淡淡道,“这孩子是个有心的。”言语之中竟是全然相信了万太太的说辞。

  万太太按捺住心中欢喜,想起她一直暗中对老夫人做那件事,心里瞬间更有底气。

  略顿了顿,又道,“谁知回到伴月崖附近,她打听到消息说是老爷与夫人一同去了那里,连大小姐都在那里;昕蕊心中担忧,才改道去了伴月崖。”

  或许是伴月崖这外名称让老夫人心中膈应,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再次泛上了冷意,“昕蕊是追随她父亲去的伴月崖,那严公子呢?他又是为何而去?”

  她真不明白,伴月崖那地方有什么好,一个两个疯魔了似的往那跑。

  “这个……妾身觉得你还是问一问大小姐比较好,”万太太眼神闪了闪,有些讪讪的岔开话题,“妾身不太方便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连妾身都出来了!

  老夫人皱着眉头,冷眼扫过去,脸色又沉了几分,“这跟大小姐又扯上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万太太原本很理直气壮的,不过后面想了想,又立即弱了声音。

  老夫人心情不豫,立时不耐烦的掠她一眼,斥道,“你知道实情就赶紧跟我说了,在我这还支支吾吾避讳什么!”

  “那我说了,到时万一老爷责问起来?”万太太悄悄抬头,犹豫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言下之意就是想让老夫人将责任都扛了她才好痛快说实话。

  莫方行义父是老夫人亲生儿子,自己母亲再怎么着,莫方行义父也不会过分;可她不同,她只是一个不得丈夫欢心的妾室,那样的事情由她的嘴说出来,日后真翻起旧帐来,她真是随时都可能面临吃不了兜着走的局面。

  老夫人点头,白她一眼,语气稍稍郑重,“有我担着,你尽管说。”

  “我已经私下问过严公子,他说、说是大小姐私下秘密约他到伴月崖去的。”

  这话不啻于一枚轰天炸弹,老夫人顿时惊得一哆嗦,直了眼瞪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万太太飞快点头,“这事可大可小,我再三跟严公子确认,才敢跟你说实话。”

  “谁不知道老爷护大小姐就跟护着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大小姐的闲话谁敢编排,更别说是这种事。”

  老夫人仍旧狐疑不已,她不是不相信严或时,而是太了解这个侄女从来都受耍些小花招玩些小聪明。

  她十分严厉的看着万太太,重复问,“你确定?严公子除了口头跟你透露这事,还有没有别的凭证?”

  在老夫人意识里头,空口白话是最不可靠的,私相授受如此严重的事情,事关一个女子名节甚至影响到终身幸福,自然要有真凭实据才行。

  万太太尴尬的将头埋得更低些,“严公子给我看了一些,大小姐私下写给他的纸条。”

  这话,等同于直接坐实了莫安娴与严或时确实私相授受。

  而且,万太太话里话外,都是说大小姐怎样怎样,其中也在隐约暗示给老夫人知道,严公子十分清白无辜啊,都是大小姐主动去勾引人家!

  老夫人怔了怔,沉思着慢慢靠在椅背坐直了身子。

  半晌,她打量万太太一眼,缓缓道,“这么说,是大小姐主动约严公子往伴月崖去的?”

  至于去哪干什么?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

  假如女方主动之下,还不是**一点就着。不管男方对女方有没有情,在某些事情上头,都是经不起诱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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