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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看竖看,离王殿下都不似嘴馋之人,又怎么可能闻香而来?

  桌上此刻摆的刚好八味菜,三个人吃的话,绝对够。

  莫安娴也不客气,她辛苦了一个时辰才煮出来的东西,最起码也要犒劳犒劳自己的胃。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陈芝树落座的时候就坐在两人中间,他右边是夏星沉,左边是莫安娴。

  夏星沉见状,只是垂眸微微笑了笑。

  这是圆桌,宾主位置不明显,所以也就无人在意主次的问题。

  不过夏星沉目光扫过桌上的菜式时,眼神不由自主便深了深,莫姑娘,这数目不对吧?莫非是我学艺不精,算术太过不济?

  少女拿起筷子,往其中一只碟子指了指,理直气壮道,右相,依我看你确实应该回头重新好生学一学算术才行。

  你看这碟子虽只是一个,可里面的食物绝对够数足量。

  以为列个二十几道菜式的单子就可以难倒她?不是交待过量不必多吗?

  她现在煮出来这些东西,绝对按照他右相大人提的准确要求。

  夏星沉目光飞快掠过桌上所有碟子,这一默数,才奇异发觉这菜式在数量上果然跟他特意列给她的单子,一样多。

  好吧,虽然她投机取巧,不过好歹也给他面子,没有直接敷衍的煮两三个菜出来交差了事。

  就数量上来说,确实少到精致了点,不过胜在她用心,那就勉为其难放过她了。

  夏星沉眸光一转,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殿下,请。

  陈芝树默不作声拿起筷子,微挑的眼角飞掠了一记奇异眼色过去;就在这时,忽然有下人脚步匆匆的无比焦急前来向夏星沉禀报,相爷,厨房突然走水,你看?

  夏星沉唇角微微笑意顿时冷了冷,突然走水?他似是不经意的侧目掠了眼陈芝树,让人赶紧扑灭就是,不必来这打扰贵客用膳。

  可是下人犹豫了一下,惶惶地压低了声音,厨房似乎还有人没来得及出来,这?

  这是可能出人命的节奏,夏星沉眸色一沉,作为主人,这会他自然不能对下人生死不管不顾,而继续留在这用膳。

  下人声音不高,但因近在饭桌跟前,所以陈芝树与莫安娴都听得一清二陈。

  如果按常规,主人家发生这种事,又在主人家不能作陪的情况下,他们作为客人的这会自然该识相的起身告辞才对。

  可莫安娴本来就不是来作客的,而是被逼来做苦力的;所以她对眼前这突发意外很无感,而且这个时辰她离开右相府,铁定得去外面花钱吃自己。因此她埋头,很专注的两眼透着闪闪亮光盯住桌上香气热气混在一块诱惑味蕾的菜肴。

  陈芝树表现得就更加淡漠从容了,甚至不等夏星沉开口,已然拿着筷子无比优雅的伸往碟子去。

  夏星沉掠了两人一眼,心下暗暗叹了口气,看样子,什么常规都不能适用在这两位身上。

  但涉及到人命,他却不得不站起来。

  右相你赶紧看看去,少女抬头,眸光闪闪看着他,很热心道,你放心,我们会留菜给你的。

  好歹她做了半天苦功是为了覆约,万一过后夏星沉以没吃到她煮的菜为由,再多加一天,她到时岂不是要哭死。

  所以,为了尽快结束自己沦为相府厨娘的命运,她一定会十分识趣给夏星沉留菜的。

  不过,至于她会给夏星沉留什么菜,那就不是夏星沉能选择的了。

  夏星沉瞄见她笑得非常真诚的笑容,再对上她特别明亮清澈的眼睛,心下就已经在默默叹气,他有预感,今天这顿饭他大概吃不成了。

  那殿下与莫姑娘在此慢用,我去去就来。

  少女不以为意的笑对他摆摆手,去吧,赶紧去。

  陈芝树漠然朝夏星沉点点头,算是回应。他转目掠见少女皎皎玉洁的笑容,再瞅着她眸子下闪动的明亮狡黠,心头那股闷气总算渐渐舒缓出来。

  他朝夏星沉离去的方向轻轻勾了勾嘴角,若隐若现的浅淡讥讽弧度在他垂眸挟菜的时候,眨眼无踪。

  两刻钟后,夏星沉再度赶回到偏厅里。

  陈芝树与莫安娴这会都已经放下碗筷,一人正在抹嘴,一人正在净手。

  莫安娴看见门口那抹澄净高远的靛蓝身影,立时高兴的站起来,说道,你回来了,赶紧坐下来趁热用膳吧。

  说罢,她就将自己特意留出来的菜肴,推到刚刚挨着凳子坐下的夏星沉面前。

  这时节天气不算凉,用食盒盖着,保温效果还不错。盖子拿开,里面的热气与香气便袅袅飘了出来。

  光是闻着这香气,就令人瞬间食指大动。

  夏星沉做出沉醉状半眯着眼睛用力吸了口气,嗯,香,真香。

  莫姑娘的手艺真不错。说罢,他拿了碗筷,就欲开动。

  陈芝树瞄了瞄那些尚在冒热气与香气的菜肴,淡淡道,喜甜者,女人也。

  夏星沉握着筷子的手立时一抖,幸好他眼疾手快,筷子才没有直接掉到地上。

  莫安娴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半晌,才艰难的转着眼珠瞥了瞥一脸淡然平静毫不心虚的陈芝树,然后又生硬的扭转头,微露同情怜悯的扫了眼笑容僵住的夏星沉。

  她以前怎么从来没发觉离王殿下口才竟然如此犀利呢!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绝对撼天动地的惊人。

  震惊过后,她浅浅笑着,明亮眸子透着闪闪流波看住那一抹优雅靛蓝身影,上扬眉角很不客气的出卖她此刻幸灾乐祸的心情。

  她甚至一手托着腮,偏头眸光闪闪盯住夏星沉,无比欢快在想右相大人这饭究竟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陈芝树淡淡瞥过她容光灿烂的眉目,目光往夏星沉凝了凝,轻飘飘至云淡风轻的催促了一句,右相,赶紧趁热吃吧。

  此刻,就算面前的饭菜再香气诱人,夏星沉手里的筷子都无法再伸得出去了。

  真吃了,他立刻就被离王殿下冠以女人也的性别。

  可是,眼睁睁看着不能吃,并且面前这些香喷喷的饭菜还是他为莫安娴出力办事的报酬,他如何甘心。

  筷子在他手中僵了僵,唇角那风流文雅的笑容又微微透了出来。他看着陈芝树,特别真诚问道,臣想请教殿下一个问题,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陈芝树挑眉,无波无欲的目光冷清瞥过。

  夏星沉微微笑着,漂亮眼睛转了转,谁也看不清他眼底转过的狡猾冷光。

  他淡淡微笑看向旁边的紫衣少女,问道,殿下觉得莫姑娘煮的饭菜好吃吗?

  旁边少女暗下扶额,看来今日这顿饭要演变成两美男口舌大战了。

  莫安娴随即笑吟吟看着陈芝树,很好奇这位冰山殿下到底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无论怎么回答,陈芝树都避免不了跳进夏星沉设的文字陷阱里。

  陈芝树略一沉吟,波澜不惊的看了看夏星沉,缓缓道,右相既然想知道其中滋味如何,不如自己拿筷子直接品尝一下,立刻便知结果。

  好了,皮球被冰山殿下轻巧的又踢回去了。

  莫安娴突然惊奇发现,素来寡言少语的离王殿下一旦多话起来,原来是如此令人消受不了。

  这鬼见愁的名号,送给这位还真真是名符其实。

  她好奇的目光又溜到了姿态慵懒风流的右相身上,他该不会也用同样招式将皮球再踢回去吧?

  夏星沉瞥见她脸上神色,不免在心里暗暗哼了哼,他夏星沉再不济也不会拾人牙慧。

  他眯着眼睛,无比遗憾的笑了笑,可惜,这饭菜已经冷掉了。

  莫安娴觉得实在不能再干坐在这里幸灾乐祸下去,她站起来,询问的看了眼陈芝树,殿下,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与右相商谈了。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如果陈芝树不肯一齐离开的话,那她就留他们两人自个在这互掐去,反正她是眼不见为净。

  陈芝树掠了夏星沉一眼,也随即站了起来,冷淡的道,右相忙。

  莫安娴只能奉送一个复杂的眼神给夏星沉,然后就与陈芝树双双出了相府。当然出了相府之后,她坚决坐自己马车回莫府去。

  偶尔坐一回离王殿下招摇的沉香木马车,满足一把虚荣心已经够了,经常将他的坐驾当出行工具,她怕自己以后出门都得先将脸蒙上。

  一路欢快笑着回莫府,莫安娴猜夏星沉就算宁愿饿肚子,也肯定再吃不下她特意留给他的饭菜了。

  有离王殿下余音绕梁的名言在,右相大人大概吃什么都不会觉得香了吧。嗯,右相大人会不会从此对甜食深恶痛绝呢?

  次日,莫安娴依时又坐马车去了右相府,继续她未期满的厨娘生涯。

  夏星沉照例留下单子,菜式少了,不过品种更丰富了,甜酸苦辣四味俱全。

  莫安娴盯着手里这串单子菜名,就知道夏星沉绝对被昨天离王殿下的毒舌给刺激到了。

  她忍住闷笑,扬着单子脚步轻快的自发往厨房走去。

  看在昨天夏星沉在离王殿下手里吃瘪的可怜份上,今天她就尽尽心满足一下夏星沉的口味好了。

  然而,莫安娴没料到的是,据说昨日某个闻香而来的客人,今日居然差不多与夏星沉一同进来的。

  再次看见那风华潋滟的身影自来熟的反客为主走进偏厅,连她都不禁暗暗怀疑起来,这位冷漠孤高目无尘俗的离王殿下,是不是故意等着右相回府,特意来这捣乱的。

  一次可能是巧合,两次再说巧合,那就耐人寻味了。

  莫姑娘辛苦了,洗了手进入偏厅,夏星沉笑微微的招呼陈芝树落座,殿下的能力真令臣拜服。

  鼻子简直比狗还灵敏。

  陈芝树看他一眼,淡淡道,那是。

  他语气冷淡,但偏偏这样冷淡的气度,反而让人觉得他理所当然的孤傲,并且无法对他平淡的孤傲生出一点不悦之心来。

  莫安娴眼睛立即亮了亮,不过为了杜绝昨日没有硝烟的战争再次在饭桌上演,她飞快道,两位,食不言寝不语,赶紧动手吧,菜冷掉的话味道就不好了。

  夏星沉非常温和的笑了笑,从善如流拿起了筷子。陈芝树不紧不慢的掠了他一眼,眸光闪动的眼底隐隐有奇异讥讽之色转过。

  招式不怕用老,只要有效就好。

  相爷,不好了,不好了下人焦急慌乱的惊呼声与脚步声几乎同时传进偏厅。

  夏星沉面色一冷,眨眼又维持着慵懒随意的姿态,笑问,怎么回事?

  他声音轻淡,可其中隐隐凌厉,听得那下人不禁心头颤了颤。越发不敢直视他漂亮眼睛,转而将头垂得低低的,一味盯着自己脚尖,相爷,厨房与书房同时走水,你?

  夏星沉袖下拳头紧了紧,别具深意的目光略略往陈芝树如画眉目停了停,然后站了起来,淡淡道,我去书房看看。

  他朝端坐不动两人作了一揖,两位真抱歉。

  莫安娴连忙体贴的挥了挥手,救火要紧,你赶紧去吧。

  夏星沉想说不用再特地留菜给他,可少女不等他开口,就道,这可都是右相喜欢的菜式,我一定给你留着。

  开玩笑,她累死累活忙活半天,就是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留这种把柄在别人手上。

  夏星沉笑了笑,转身走了。

  陈芝树抬头,目光漾着浅浅暗色投落她面上,为何?

  什么为何?莫安娴愕然不解直视他,殿下,麻烦你与我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永远都这么言简意骇?

  这样没头没尾的,她就算猜得出来脑子也累得慌。

  陈芝树不说话了,拿着筷子慢条斯理伸到碟子,挟起其中一件排骨。

  少女半晌才恍然大悟,你想知道我为何这两天跑来右相府煮饭?

  陈芝树抬头,目光淡淡在她脸上凝了凝,复又无语低头继续伸筷子。

  莫安娴撇了撇嘴,苦笑道,其实也没为何,不过就是遵守承诺说话算话而已。

  大概也是两刻钟后,夏星沉再度回到偏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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