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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臣女家境微薄,就算臣女羞惭敢以己身伴于殿下身侧,以臣女的家世也对殿下帮助甚微。”

  太子听着她句句自贬,刚才怀疑她拒绝生出的恼怒,这会已经差不多烟消云散了。

  甚至,看着她埋头低落自贬的模样,竟莫名的觉得有几分让人怜惜的陈陈动人。

  眼前一幕,让他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太子忽然就想到了在凤栖宫里,自己母后冷艳容颜下,永远对他透着讥诮冷意的失望目光。

  心下更加坚定,一定要将眼前的少女收归麾下为他出谋划策。好让他的母后看看,他也不是永远那么没用的。

  这般想着,太子看莫安娴的眼神那是越来越炽烈。仿佛透过眼前的少女,已经可以看到他的母后对他笑容满面称赞有加的情景。

  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太子殿下,并不知道这一刻,在他隔壁的雅间里,有人微微眯起了冰凉淡漠的眸子,凝住云纹锦袖下隐隐苍白的指尖,在思考该如何让太子殿下忙起来。

  陈御宸,竟然敢打她的主意,看来这位太子殿下最近实在是太闲了。

  第218章只能前进一步

  而太子雅间楼下同一位置的一个房间里,此刻也有个人几乎有着如出一辙的心思。

  他抬手,靛蓝的衣袍如天边飘浮的流云一样掠过空中,手肘懒懒搁在桌面上撑着下巴。他微眯着漂亮眼睛盯着头顶楼板,弧度好看的唇角勾着淡淡自成风流的慵懒笑意。

  很确定在想,太子殿下实在太闲了。

  他都未敢将心迹表露分毫,太子殿下竟然敢以那样的方式亵渎她。

  侧妃?那是什么玩意?

  而与太子在同一雅间里的莫安娴,仿佛不知太子心中念头已百转千回一样,不过细看的话,就会发觉她眼角一直以古怪角度留意着太子一举一动。

  她垂着头低着声,带几分颓丧悲意,缓缓道,“还请太子殿下以南陈未来为重,勿对臣女微贱之躯为念。”

  太子这会看着她的低柔顺从姿态,已经生出满心骄傲自豪,自然想不到什么以退为进的谋略上去。

  越见她如此“为他着想”,暗中便越坚定要将眼前少女娶回去做侧妃的决心。

  离开一品香的时候,太子是大大方方露面与她辞别,莫安娴则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道太子与她扯上边一样。

  太子见状,越发觉得自己魅力无边。不过,这也难怪太子会如是想。实在是他本身长相俊美,再加上那样尊贵无匹的身份,他想要的根本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从来不曾经历挫折的人,将一切他想得到的都视为理所当然。

  他绝对料不到,莫安娴出了他的视线后,就换了一副面孔。

  一副闲散的,唇边吟笑浅浅流漾,眼底却不掩藏讥讽的从容自信面孔。

  回到莫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雅竹院见莫方行义父。

  “爹爹,”在偏厅里见到莫方行义父在低头翻阅书籍,少女不自禁的扬起笑脸,快步奔了过去,“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莫方行义父搁下书籍,抬头就见少女目光闪亮的看着自己,笑容温软面貌娇俏,可闪闪发亮的目光却透着隐约郑重。

  他不禁怔了怔,随即笑着问道,“安娴有什么事?”

  “我估计,”莫安娴想了想今天在一品香所见太子那副骄傲得意的嘴脸,眸光就不由得暗了暗,“太子殿下不久就会上门来向爹爹索问我的庚贴。”

  莫方行义父立时惊得差点坐不住,“安娴,这是怎么回事?你得到消息知道他要强硬娶你为侧妃?”

  少女心下暗暗冷笑,怎么会是强硬呢?是她故意让太子误会而已。

  “爹爹别着急,”莫安娴正了正脸色,缓缓道,“到时你只需假意稍稍推搪一下就行。”

  莫方行义父大急,“假意推搪?这怎么行!安娴,你知不知道将你的庚贴给了他意味着什么?”

  少女诚实点头,仿佛一点也没看见自己老爹着急上火的模样,还十分平静道,“我知道,合庚贴是三媒六聘的第一步。”

  莫方行义父怔了怔,猛地站了起来,在厅中急得团团转。

  “知道你还让我将庚贴给他?”莫方行义父霍地急急站定,猛然睁大眼睛瞪着她,失声道,“安娴,该不会是他威胁你什么?所以你答应嫁过去做侧妃吧?”

  莫安娴瞧着他紧张得想像力都丰富起来,不敢哑然失笑。

  “爹爹,我说了让你别着急,”少女好笑的过去拽着他袖子摇了摇,一副娇俏女儿依赖的姿态,“你只管放心好了,他除了能拿我的庚贴这一步,后面的绝对半步也进行不下去。”

  她调皮的朝他眨了眨眼,“而且,我保证不用多久,这庚贴他就会主动还回来。”

  “这事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莫方行义父狐疑的看着她,仍旧无比担忧道,“安娴,这事非同小可,你千万不能拿来开玩笑。”

  莫安娴此刻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放肆的在他面前做出男子一样豪爽拍胸的动作来,好让他放心。

  只能正了神色,严肃而认真道,“爹爹你真的只管放心就好,我拿什么来开玩笑,都不可能拿自己终身幸福来开玩笑。”

  莫方行义父见她说得笃定,一时半会又想不到什么有用的办法打消太子念头,只得半信半疑的依了她。

  “不过安娴,你有什么计划,能不能先透露给我知道?”

  莫安娴摇头,非常坚决的摇头,“爹爹,事情如果提前露了出来,到时候就不灵了。总之你相信你的女儿,绝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胡闹就行。”

  她都这么说了,莫方行义父除了苦笑与担忧并存外,还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没过两天,太子果然派人上门取莫安娴的庚贴来了。

  那是太子府的管家,莫方行义父亲自见的人。

  “莫大人,想必太子殿下的美意府上都清陈了吧?”以一府管家的资格,自然不够让莫方行义父将人请进正厅接待,他只在偏厅里见了这位太子府管家,一个微微躬着腰一脸圆滑的中年男人。

  “这位……”

  “莫大人,鄙人姓杜。”

  “这位杜管家,”莫方行义父客气而疏离的看他一眼,端着茶杯就近唇边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估摸着磨了那管家半晌,才挑着眼皮摆出极少见的官威,慢慢道,“太子殿下的美意我们倒是知道一二,不过他既是有心要娶我们家大小姐过门,就该拿出诚意来。”

  默了默,莫方行义父沉着脸掠了管家一眼,微露不悦道,“我们大小姐是正经嫡出的千金小姐,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身的妾生子,是万万不可能让人随意从小门一顶轿子悄无声息的抬进门去。”

  杜管家默默擦了把额上冷汗,太子殿下不是说莫府上下都已经同意将莫大小姐嫁入太子府做侧妃吗?还说当面征询过大小姐意见,连大小姐本人也是同意的。

  为何今天莫大人还会刁难他一个下人?

  “想要拿大小姐的庚贴?”莫方行义父冷着脸瞟了杜管家一眼,冷哼一声道,“可以,不过请你回去让太子殿下亲自上门来拿。”

  听完这话,杜管家抬袖抹汗的动作随即频繁了不少。

  当然,他心里着急、为难,并不表示就会真的遵照莫方行义父要求回去让太子亲自上门。

  如果事事都要太子出面,他这个管家也不用做了。

  眼睛转呀转,终于在几个抹汗的来回想到了一个办法。

  “莫大人,”杜管家站起来,面朝着莫方行义父,深深的弯腰鞠了一躬。无比诚恳又充满歉意的道,“太子殿下并非不想亲自前来,而是此际正留在勤政殿与陛下分忧,一时分不开身。还请莫大人看在太子殿下勤勉无暇的份上,将大小姐的庚贴交予小人。”

  莫方行义父脸色微微变了变,看了看杜管家,眼神里有挣扎不甘,又有几分无奈喟叹,最终归于平静。

  道,“太子乃我南陈储君,当以政事为重,以百姓为重。”

  他长叹一声,“罢了,你且随我去取庚贴吧。”

  杜管家取了庚贴出了莫府大门,还忍不住抹了把冷汗,这才赶紧骑马往皇宫跑去。

  太子确实留在皇宫的勤政殿,不过与什么分忧政事爱戴百姓无关,他只是不想为了一个侧妃劳师动众亲自上门去讨什么庚贴而已。

  他留在勤政殿就是为了等他的管家将莫安娴的庚贴送进来。

  等了老半天,才终于等到杜管家进宫。

  在大殿门口一见面,他就忍不住沉了沉脸,斥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杜管家抹着冷汗,躬身苦笑,“殿下,是奴才腿脚慢,不过幸不辱命,奴才已经将莫大小姐的庚贴带来了。”

  太子接过庚贴,冷眼掠他一眼,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他将庚贴揣入怀,大步往钦天监阮大人办公之处走去。

  钦天监的办公署自然没有什么豪华堂潢的装饰,一间空旷的房间,几张暗红色泽的桌椅,再加几个闲得发霉在闲唠的老大人,这就是太子踏足钦天监办公署时所看到的景象。

  至于钦天监阮大人?他作为这里级别最高的官员自然有**的地方。

  太子身份尊贵,要见阮大人,自然不用通报。

  相反,他只需摆出身份站在门口等阮大人出来迎接就行。

  不一会,就见年纪不大却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阮大人慌慌张张从里面跑着出来。

  “臣参见太子殿下,”阮大人一见门口负手傲然姿态昂立站定的太子,立时就躬身行礼。

  “阮大人免礼。”

  太子伸手往空中虚虚一抬,阮大人站直身子,他便道,“本宫今天前来,是有一事想劳烦阮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太子这一谦虚,直吓得阮大人连连躬身摆手,“殿下如有吩咐,臣自当效劳,万死不敢辞。”

  太子瞥了他一眼,满意的勾起嘴角笑了笑。

  “阮大人事务繁忙,本宫也不宜多加打扰,就直接实话实说了。”

  阮大人连忙躬身作出请的姿态,将太子请进他**的办公地方,才恭敬道,“请殿下示下。”

  太子自怀里掏出庚贴往他眼前一递,“这是莫大小姐的庚贴,你给本宫合一合八字,好生选一个黄道吉日。”

  太子吩咐的事,再小的事也是大事。

  钦天监不敢迟疑,且看见太子还一直负手站在旁边等着,他就更加心下紧张。

  拿了庚贴,对着太子谦恭一声,“请殿下稍等,臣去去就来。”

  太子摆摆手,示意他尽管去。

  钦天监拱了拱手,便转身进入了他专用的另一个房间里头。

  然而一会之后,他再从那个房间走出来,面色却透着难掩的惊惶。看着太子春风得意的侧脸,他甚至踌躇半晌不敢往前。

  不过他再犹豫,这事也拖不过去,要面对的始终得面对。暗下咬了咬牙,唯有硬着头皮走到太子跟前。

  “殿下,”阮大人到了跟前,拱了拱手后,张嘴半天却又期期艾艾说不下去。

  太子一看,登时十分奇怪道,“阮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不就是合个八字,挑个黄道吉日,瞧把这阮司杰为难得……太子瞥过他阴暗面色,不屑的摇了摇头。

  “殿下,”阮大人不敢抬头,在太子疑惑目光下,忽地双膝一屈跪了下去,颤着声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莫大小姐的八字主大阴,与殿下相合实在、实在……”

  太子心头一紧,皱着眉头喝道,“少跟本宫吞吞吐吐。”

  “诸事不宜!”巍颤颤落下这句,阮大人的头颅也深深埋在了尘埃里,“如果殿下非要与她相合,将来极可能会引起……”他咬了咬牙,也不待太子再厉声催促,豁出去的咬着牙根,沉声飞快道,“会引起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

  太子神情陡然冷了冷,这可是极严重的后果。

  看来这事,他得重新慎重考虑。

  就在这时,有位太监带着他府里的下人匆匆赶到了钦天监这里。

  那下人一见太子立时就满脸焦急的禀道,“殿下,你快回府看看吧,小公子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脑袋都蹭出血来了,这会卢侧妃正着急得六神无主呢。”

  太子浑身震了震,抬起头,猛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小公子摔破了脑袋,你们都怎么看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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