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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刹那间,如广袤又高远的蓝天一样将她笼罩其中。

  “莫姑娘不舍得我……们吗?”夏星沉心底忽生微妙之感,略一回首,就见她脸颊暗粉微红里透出淡淡诱人香气,狐疑眼神隐下凉意望了望已然转身笔直往他走来的陈芝树,眉心不禁飞快的跳了跳。

  莫安娴来不及将心头刚刚浮出的陌生悸动与惊诧掩饰下去,见他疑惑回头望来,只好扬起大大笑脸,故意道,“是,我万分不舍得。”

  “不舍得你们再磨蹭下去。”

  说罢,她抬头望了望天,意思很明显,再不走,这天都要黑了,事情还要办吗?

  同一时间,巍峨宫墙里的凤栖宫中。

  皇后也刚刚亲自送走了朝中五位大臣。

  这五位大臣,其中之一是德高望重的元老人物,曾经是陈帝的授业老师。在朝中不算顶有势力,但因为他曾经是陈帝的授业老师,所以这帝师的身份令他一直颇受敬重。

  当然这敬重,除了帝师的情份之外,还因为他是一位极讲原则的大臣。

  不过,他虽曾为陈帝的授业老师,却也并不一味偏颇支持陈帝。当然,他也不隶属于皇后李家一派。

  可以说,这位立场中立的元老,才令得人们对他的敬重又多了两分。

  另外四位大臣,有两位是来自翰林院的官员,同样,也属于中立派。

  再有两位,则是年纪相对年轻一些的官员,不过能干的同时,却明显是忠于陈帝一脉的。

  皇后请这五位大臣前来,不为其他,只为游说他们一同出面前往御书房替李学成向陈帝陈情。

  是陈情,而非求情。

  正因为如此,五位大臣才会答应她所请,此刻出了凤栖宫,就一同前往御书房。

  陈帝听闻通禀,略一沉吟,就在御书房里冷笑一声,“传。”

  他的皇后果然足智多谋,连这五位大臣都能说得动。

  五位大臣进入到御书房,立即一字排开的朝御案后那阴郁肃冷的男子跪了下去,“臣叩见陛下。”

  陈帝冷眼掠过他们头顶,袖手往空中虚虚一抬,不动声色问道,“五位爱卿联袂前来,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五位大臣一时默然面面相觑,陈帝这话明晃晃讥讽他们。

  真有大事,他这个做皇帝的不知道,反倒作为臣子的他们先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可若无大事,五位朝臣突然联袂而来御书房求见……,这说明他们连事情轻重都不会分了。

  “臣等……”几人眼神交换了意见,正由元老人物的帝师出面,忽就见有内侍匆忙而入,越过他们的时候,还目光隐晦的往他们身上掠了掠。

  内侍靠近陈帝身旁,才飞快的低声禀报起来。

  陈帝听罢,倒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扫过他们头顶那目光古怪里又透着几分森然讥讽。

  他瞥了瞥下面小心翼翼的五位大臣,忽道,“大声将消息说出来。”

  让他的爱卿们都听听。

  那内侍眼角微抬,目光更加古怪的瞄了瞄下面五位大臣,大声应道,“是,陛下。”

  “大理寺刚刚递了消息进宫,说是李学成已经招供认罪,眼下已然签字画押。”

  五位大臣当即震了震,面面相觑片刻,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可再觉得这事难以置信,这会他们满腹疑惑或道理都不必再在陈帝跟前说出来了。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齐齐躬身道,“臣等告退。”

  陈帝冷眼扫过去,也不说话,大袖一挥,准了。

  皇后得知李学成在大理寺连个三两天都撑不住,竟然在她已经说动大臣向陈帝陈情的时候认罪了。

  冷艳面容上也尽是惊愕到不敢置信的神情,“怎么可能?”她抬头,冷冷盯着冯嬷嬷,“不是让人递了话进去,让他千万不要认罪吗?”

  冯嬷嬷只能低头,战战兢兢缩着手脚,轻声道,“奴婢确实让人传了话。”

  皇后皱眉,神色若有所思,“大理寺的人敢给他用暗刑?”

  所谓暗刑,就是使用一些残酷的却又不会在表面显露伤口的刑罚。

  冯嬷嬷连忙摇头,“没有消息传出来。”

  皇后当然不会知道,在陈芝树与夏星沉联手之下,大理寺不让李学成吃睡这种“小事”,根本就没有传出一丝风声。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会李学成都已经认罪画押了,再追究前事也无用,还不如想想往后,该如何才能从陈帝必杀的决心下保住他一条性命。

  然而,还未待皇后将想法付诸行动,就传来了李学成在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

  皇后在凤栖宫里紧紧攥着拳头,精美的护甲因她突如其来的用力而“呯”的断掉两个,锋利的断面瞬间划破她细嫩皮肤。

  鲜血渗出,她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她那张冷艳骄傲的脸庞上,除了愤怒下掩着淡淡悲伤外,听到李学成的死讯竟也没流下一滴泪。

  只抬头,冷眼盯着窗外阴霾难散的一角天空,缓缓地幽幽道,“莫安娴,本宫终会将你碎尸万段!”

  等着,这杀弟之仇,她一定会报的。

  这一天,莫安娴带着青若与冷玥自郊外不远的庄子往城里赶。

  “小姐,”青若忽然想起在庄子里看到一户农家娶媳妇的热闹情景,微微向往的看了看莫安娴,“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日后穿上嫁衣会是什么样子?”

  “嫁衣?”莫安娴怔了怔,随即笑吟吟看着她,打趣道,“原来青若想嫁人了。”

  她故意将尾音拖得极长,直到调侃的口吻令青若不自在之下面色泛红,才止住。

  “奴婢没有。”青若羞红了脸,低着头急急否认,但脑里却不期然的浮出一张和气圆脸来。

  一想起那张圆脸,双颊上薄薄粉红之色又染深了一层。

  莫安娴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正想着有机会的话,她该为她身边这老实丫头做做媒人才行。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急速的停了下来。

  青若差点一头撞上车柱,好在她手脚快一下伸手撑在额上挡着,“出什么事了?何叔?”

  冷玥绷着俏脸,一手已经紧张的按在了剑柄上。莫安娴却似没事人一样,冷眼盯着晃动的帘子望了望,淡淡道,“没什么,大概我们出门前忘记看黄历了。”

  所以这一出门,才会流年不利,非得遇上些祸事。

  外头这时才传来急骤却整齐沉稳的脚步声,许是刻意震慑她们,那些脚步声靠近马车的时候,连青若都感受到波动空气中层层逼来的浓烈杀伐气息。

  冷玥询问的看了莫安娴一眼,莫安娴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寡不敌众,无谓牺牲。”

  况且,从外面朝她们逼近过来的人,除了他们刻意释放出来的不善气息外,她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杀气。

  不是奔着夺她们性命来的,那就万事好商量。

  再者,她记得这里不远就有一个小村庄,外面那些人就更不可能是来取她们性命的。

  “你,赶着马车跟我们走。”

  外面粗犷的声音虽然极力掩饰,可莫安娴还是听出了其中生硬的味道,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来。

  不过此际她担心何叔安危,连忙隔着帘子吩咐道,“何叔,听他们指示。”

  青若心里害怕得不行,又不知外面是什么人,但听那一阵接一阵的脚步声,显然人数不少。

  却见自己小姐若有所思偏仿佛没事人一般镇定从容,甚至连问也没问来人是谁。心里不禁疑惑起来,难道是小姐认识的人?

  可转眼瞧见冷玥如临大敌的模样,她又觉得自己猜错了。

  也不管心里再如何害怕,青若咬了咬牙,紧紧握着拳头悄悄护在了莫安娴跟前。莫安娴瞧见她这模样,心里又感动又想笑。

  外面的人也不露面,似乎只是有五六个人将马车团团围住之后,其中一人指使着车夫将马车改变了路线,然后就一直沉默着围着马车而行。

  冷玥满目疑惑的看了看莫安娴,知道外面的人武功不俗,也不敢出声询问,只能眼神表达着疑问,“小姐,猜出外面的是什么人吗?”

  莫安娴心里虽然有了猜测,不过眼下连面都没见着,她也不敢绝对肯定自己没猜错,只微露困惑的对冷玥摇了摇头。

  马车改变了路线,大概走了十里左右,莫安娴远远听到了犬吠与鸡鸣之声。一直悬着的心,霎时安定了一半。

  她垂眸掩下眼底冷意,心道果然是将她们带到最近的村庄来了。

  看样子,外面这伙人是早有准备,马车进入村庄,居然也没有停留,直接就往其中一户人家的院子而去。

  直到马车进了院内,又听闻关上大门的声音。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才又传来生硬而粗犷的男声,“到了,请莫小姐下车来。”

  莫安娴挑了挑眉,对方果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挑开帘子,只见何叔已经歪着脑袋倒向一边,莫安娴只掠了一眼,就确定何叔只是遭人劈晕陷入昏迷,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掩下眼底冷意,在心里恼怒的冷哼一声。

  还算这些人识做,如果伤了何叔,她一定要这些人好看。

  下了马车,在光秃秃的院子里,就见有四个面无表情的汉子分四个方位将莫安娴主仆三人团团堵着,其中一人指了指屋子东边一间敞着门的房间,道,“请莫小姐进去。”

  莫安娴在院子里站了站,一瞥之间已然将这不大的院子粗略打量了一番。

  这些人虽然也穿着南陈人的服饰,不过这略显高大的身形与他们较南陈人粗犷黝黑的外貌,很明显将他们非南陈人的身份赤果果的告诉了莫安娴。

  莫安娴只一站,就往那人指的房间走了进去。都已经来到这里了,这时候,她实在没理由胡乱逞什么意气让对方有出手伤人的机会。

  至于这些人的首领?相信眼下就在那个房间里面等着她吧。

  农家的院子自然不能跟京城权贵相比,虽说眼下他们占据的这户人家,大概算是这个小村庄里最好的房子了。

  不过莫安娴走进那个向东的敞着门的房间时,除了感觉空旷一些,还真找不出有什么让她感觉舒适的地方来。

  里面,一个肤色较白眼眶却极深的年轻男子正跷着二郞腿坐在正南方,正挑着眉头斜着鹰隼一样凶锐的目光向她掠过来。

  虽然隔着一张极其普通的圆桌,还隔着一层深色桌布,不过莫安娴却明显能感觉得出,这男子跷起的双腿正在桌下不停的晃来抖去。

  如此流里流气没个正形的坐相,还是莫安娴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遇上。

  心里更加肯定,将她逼来这里的这群人绝非南陈人。

  那男子斜着眼,闪烁着冷光与凶锐的幽芒眼睛,直晃晃将莫安娴从头到脚来回打量数遍。并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直盯得莫安娴身后的冷玥按在剑柄上的手不停收紧,那人才哂然一笑,道,“这小脸长得倒挺水嫩,就是这胸啧啧,实在太小。”

  分别守在门口两边的四个高壮大汉闻言,立时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

  那男子又挑剔的将莫安娴从头到脚再品评一遍,然后继续嫌弃道,“我怀疑,这样瘦小的身板,真经得起男人在上面一压吗?”

  “哈哈哈哈……”守在门口那四大汉的哄笑声立时更响亮了。

  青若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冷玥按剑柄的手在不停用力收紧,俏脸亦绷得更紧。

  唯被调笑哄笑的当事人莫安娴,反倒没事人一般,自进入房间开始唇边就一直漾着浅浅笑意。

  也不管那眼眶极深的男子说什么,更不理会门口那帮肤色极黑的大汉在哄笑她,一步一步的无比优雅的缓缓走到了圆桌前,在那男子对面,拉出凳子若无其事就坐了下去。

  那男子见她脸不红气不喘,俏脸不见丝毫紧张慌乱畏惧,反而镇定自若在他对面坦然而坐,眼中轻蔑不屑之色这才淡了两分。

  嘿嘿冷笑两声,圆眼瞪住她,问道,“你不害怕?”

  莫安娴抬眸,冷淡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肤质黑里透着雪白的面容上,反问道,“害怕?如果我说害怕,阁下就会放我们走吗?”

  男子摇头,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当然不会。”

  莫安娴微仰俏脸,同样不遑多让的眼神表露出她也在看愚蠢的男人的意思,淡淡道,“既然如此,我怕或不怕又有什么区别。”

  那男子侧头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区别。”

  莫安娴随即轻轻一笑,“我人已经在这,阁下什么目的也该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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