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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何止是恼火,简直是耍横撒赖。

  张宁眉头登时拧了起来,要说在张广与君莫问这两人之间选择的话,他肯定相信君莫问多些。

  实在是因为张广为人多张狂,行事素来随心所欲多不靠谱。

  “你没杀人是吧?”张宁紧紧盯着他,“那好,你跟我们说说你的青锋剑是怎么回事?”

  一路,张广因为心里窝火,根本不愿与君莫问说话,所以在马车,不管君莫问朝他询问什么,他都装聋作哑。

  不过,君莫问却不管他心里乐意不乐意,直接一五一十的将她在莫府新房所见详细给张广描述了一遍。

  所以眼下张宁一问,原本还觉得自己占理的挺有气焰的张广立时便似霜打的茄子般焉了。

  “大哥,我真没杀人,”张广皱着眉头,垂着脑袋,心里觉得特别委屈,“我也不知道我的青锋怎么成了杀人凶器。”

  张宁立时不满地哼了哼,“那是你随身携带的武器,你不知道?难道它还会自己悄无声息长了翅膀飞去杀人不成?”

  在张宁听来,他这话纯粹是敷衍他们的推搪之辞。

  这个三弟,到底明不明白今天的事态有多严重?还一副轻描淡写满不在乎我没错的态度,简直令人火冒三丈!

  张广迎他明显不信任的眼神,再听这连傻子都听出出来的讽刺语气,脸色当即黑了一层。

  他隐忍着没有站起来,不过头一仰,脖子一梗却露了突突青筋,“不知道是不知道,难道大哥非要让我编个理由出来不成!”

  张宁一噎,简直要被他的理直气壮气死。

  他冷笑一声,“这么说你还委屈了,还占理了。”连个敷衍的理由都懒得想,直接无赖一句不知道了事了!

  君莫问真担心这兄弟俩再吵下去,事情没弄明白倒先窝里反打起来了。她暗下给张宁使了个眼色,才转目看着一脸忿忿不平的张广,“三哥,如果你真觉得自己委屈,你也要将事情说清陈来才行啊。”

  “你不说出来,我们如何知道你委屈了。”

  她语气平缓,声音柔和,总算让满肚窝心的张广没有再进一步发作。

  君莫问殷殷看着他,微微泛了笑意鼓励的说道,“三哥,你说吧,若是真弄清陈是外人冤枉了你,我们绝对出面替你将这场子找回来。”

  张广撞她含笑眼眸,从她脸看到了信任鼓励维护的神色,心里才好受了些。

  默默回想了一会,才缓缓道,“说真的,我还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宁一听这话急了,两眼一瞪要张嘴训话,君莫问立即冲他摇了摇头。

  幸好张广眼下沉浸在回忆里,并没有留意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

  “原本在酒席,我是随兴喝了几杯,然后去找茅厕,后来不知怎么觉得晕晕乎乎的,大概酒气头有些醉了……”张广努力回忆着,眼神却带着不确定的迷惘,“我醒过来的时候,在茅厕不远的草地躺着,那时候我的青锋在身。”

  君莫问心头跳了跳,与张宁交换一下眼神,不动声色问道,“那三哥记不记得你到时大概在草地睡了多久?”

  张广皱着眉头,奋力回想当时的情形,“虽然我不记得怎么到了那草地睡了,不过我一直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我想大概也没超过一刻钟吧。”

  君莫问沉默不问了。

  显而易见,有人趁着张广去茅厕的时候趁机弄晕了他,顺利拿走他的青锋去作案,还想了法子让他误以为时间不长。

  其他也不用再问了,一定不会有人发现他曾躺在草地睡着的。

  相反,他离席的事却人证一大把,是时间,也长得足够他跑去新房行凶。

  “大哥,你离开的时候,莫府少奶奶找到了吧?”

  君莫问抬头看着张宁,问完这话才偏了偏头,又盯着张广。

  张宁点了点头,她便继续问道,“三哥,那现在你跟大家说说,你跑到莫大小姐的院子去干什么?”

  “又为什么当时提着剑从窗口跳出来?听闻我唤你还慌里慌张撒腿跑?”

  张广张了张嘴,想要再来一句“我不知道”,可撞君莫问灼灼直透人心的目光,他这话终被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三哥不想说?”君莫问妙目一转,也不催他,只含笑轻声道,“那说别的事好了。”

  “三哥如厕回来之后,并没有多久又突然离席了,”君莫问语气轻松,可闪烁着自信光芒的眼眸却写满了笃定,“三哥又是为什么才回来又离席的?”

  张广脸色立时便变了变。

  君莫问飞快与张宁交换一下眼神,她这是直接问到点子来了。

  张广略略偏头,有意无意躲开她的目光,“我听说莫府花园修整得极好,突然起意想去观赏一番。”

  君莫问心下叹气,三哥,你算说谎话也说得像样的。这种明眼人一眼可以拆穿的谎话,其实说出来连自欺都做不到,更何况欺人。

  “三弟,避而不谈并不表示它没有发生,”张宁开口,姿态与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换了一副语重心长模样,“我可是听说了,你当时是因为无意看见什么人,才突然又匆匆离席的。”

  张广立即浑身一僵,皱着眉头十分古怪的掠了眼张宁。却见张宁一副坚持的模样,神清目明严肃无的盯着他。

  这是非说不可了!

  张广暗下握了握拳头,想起自己从莫安娴院子跳出来的时候被君莫问撞个正着,他眼下是想抵赖也抵赖不过去。

  可那个人,关系到让他难堪的往事,能不提的话他真不愿意提。

  “三哥,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

  讳疾忌医?

  君莫问轻轻淡淡的声音却似一道晴天霹雳般突然劈在了张广头,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因为莫云昭引起的种种痛苦经历,还想起了求医的种种难堪磨搓。

  他遭受的一切,都跟姓莫的有关!

  哼了哼,张广也不掩饰此刻他愤怒的坏心情,“是,我确实是因为意外看见一个人才突然匆匆离席的。”

  张宁心里紧张,面却淡然道,“什么人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

  张广握着拳头,黑着脸昂然瞪向张宁,“莫云昭!”

  张宁突了突,君莫问双眉挑了挑。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谁不知道莫云昭这三个字代表什么,谁不知道这个名字简直是张广挥之不去的噩梦,是不能触碰的心魔。

  可不问,又如何弄明白后面的事。

  张宁想到后面的事才是真正的事关重大,他算不想揭张广的伤疤也不行。

  默了默,他面神色缓和了几分,语气也放得轻松随意不少,“三弟,不是说他已经失踪了吗?你确定自己没看花眼?”

  即使莫云昭真敢偷偷摸摸回到京城来,依着莫永朝与莫方行义父交恶得人尽皆知的程度,也不可能会请莫云昭来莫府喝喜酒才对。

  唯一可能,是莫云昭是悄悄跟着宾客混进去的,大概想混进去做些什么浑水摸鱼的事吧。

  可既然如此,莫云昭应该低调遮遮掩掩隐没人前才对,三弟又怎么会在宴席突然那么巧看见他了?

  张广皱着眉头掠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冷嗤一声,“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剑下,你说我有没有看花眼。”

  这话说得君莫问与张宁同时一惊,他们离开莫府的时候走得急,再加新娘子突然失踪再突然被找到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莫安娴绝对禁止下人宣扬,所以张家兄妹对这些事倒是半点不知。

  “你怎么在莫府杀了他?”张宁震惊过后,眉目泛沉,“你大可以擒住他交由官府出面处理。”

  大喜的日子,在人家府邸里连续开杀戒,这都算什么事!

  张宁捏着眉心,只觉突然间头疼得厉害。

  这个弟弟一旦认准死理犟起来,别说他没办法,是父亲也没办法!

  张宁暗暗叹气,君莫问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们努力做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是想与莫府化解矛盾,不与人家结仇。

  可她这个三哥倒好,挑着人家府大喜的日子杀人还赶趟的,杀了一个又一个,闹完一处还不算完,还要再闹下去……。

  张广看着他们谴责又失望的样子,本打定主意不再说的,却又突然鬼使神差道,“我杀了他又怎么了?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他哼了哼,越想越觉得心里窝火,他在人家府大喜日子杀人是不对,可当时情形危急,他也算间接做了件好事。

  为什么不能换种眼光看他?

  “迫不得已?”张宁眉头绷得老高,“杀人还有迫不得已的?难道当时还有人拿剑指着你了?”

  “没有人拿剑指着我,”张广挺起胸来,半点不见心虚的与张宁对视,“可我当时要是不出手的话,有人要遭殃。”

  君莫问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朝张宁使了个眼色。

  然后小心翼翼问道,“三哥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当时离席一路追着他,谁知他七拐八拐的溜到了后院,”说到这里,张广顿了顿,眼神闪烁一下有些心虚的避开她目光。

  君莫问心打了个突,这神态实在令人起疑,难道三哥还隐瞒了别的事情?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便故作不知露出倾听的神色。

  “我追到的时候,他已经钻入一间闺房里,正欲对人行那等不轨的禽兽之事……。”

  他顿了顿,眼神略略犹豫,才又道,“那姑娘身穿红色嫁衣……。”

  张宁眉心一跳,君莫问暗倒吸口气。

  “我一时情急,拔剑了,谁知他是豆腐做的那么不经刺,一剑下去不顶事了。”

  听起来,也勉强合情合理,可君莫问再仔细一回想当时撞见他的情形,觉得事情蹊跷疑点颇多。

  “算是这样,三哥也不用慌里慌张的逃吧?”君莫问说得轻柔,眉目间只见疑惑并不见怀疑,张广看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那种情况实在尴尬,”眼珠一转,张广镇定的接着道,“我不是怕留下来到时万一有理说不清,岂不更麻烦。”

  君莫问想了想,又问道,“当时莫府少奶奶是不是昏迷不醒?”

  张广神色缓了缓,“正是如此,我担心她突然醒来被误会什么,所以听闻有人靠近,下意识想着先避开算了。”

  君莫问挑眉,难掩自信的目光瞥向他,仿佛不经意问道,“那三哥为何一路都不肯搭理我?”

  张广绷直腰杆,脸色微愠的看着她,半晌,才瓮声瓮气道,“那是因为你先怀疑我。”

  君莫问沉默下来,她在静静梳理张广所说这些事的前后始末。

  听起来,她这三哥像完全无辜的局外人一样。不管是青锋剑被人拿去新房行凶嫁祸,还是后来他自己出手杀人,都是被逼的。

  可心里,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想不通。

  相于张家这边剑拔弩张,莫府这边的气氛也同样低迷让人不安。

  莫安娴让人将莫云昭尸首悄悄送走,却不好再贸然将昏迷的纪媛也弄出她的院子。

  而且,这会新房也染了血,实在不适合再回去。

  想了一会,莫安娴决定还是暂时将纪媛留在枫林居里。

  “咳咳……”一阵突如其来的轻咳声,打断了莫安娴沉思,她惊喜的扭头望向床榻,见纪媛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嫂,你醒了。”莫安娴站了起来,倒了杯水才走过去,“先来喝口水吧。”

  纪媛撑着发疼的额头坐了起来,“谢谢。”接了杯子喝了水,这才打量起四下来。

  不过她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看着这陌生的房间,她不由得困惑道,“我这是在哪?”

  莫安娴搬了张凳子在床沿前坐下,正面看着她,“大嫂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纪媛茫然的眨了眨眼,半晌,才终于发觉她一直叫自己大嫂。

  一旁角落的椅子里,还放着从她身换下的大红嫁衣。

  纪媛目光触及那片红,整个人突然似被针扎一般,差点跳了起来,而她的脸色也在瞬间苍白。

  “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她皱着眉头,梦呓一般不确定的声音,“可我怎么会在这?”

  莫安娴看着她一脸茫然模样,暗下叹了口气。她也不想挑起纪媛不愉快的经历,可是这些不愉快的经历现在还未过去,她不提也不行。

  要想纪媛真正从这些噩梦般的经历走出去,唯一的办法不是逃避,而是勇敢正面直视。

  “大嫂,你真的不记得之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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