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黯然人心

　　元菀柔并不想隐瞒老夫人，但是郑老夫人这身体，乐观来说却也未必能够扛过明年夏天。　　不过，却也未必……

　　“祖母，论理说郑老夫人的身体，早便撑不住了，算我有把握，却也只可保她至明年入夏。不过，也许郑老夫人有自己保养身体的法子，不然，她活不得这些年！”元菀柔将心猜想说出，不过却也在心想着如何为郑老夫人续命。

　　老夫人听着眉头一拧，瞧着被人抬进内宅的郑老夫人道：“她惯是会藏着秘密，总是怕旁人多为她担心一分。”

　　说着看向元菀柔道：“你也不用骗我，她之前一直无碍，谁人也看不出她一丝一毫的异样。这忽然呕血，怕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兜不住了，这才坦言。”

　　这老姐们几个纵是相隔再多年，这心与心之间却也是最熟悉的。听着老夫人这么说，元菀柔微微道：“正如我最开始说的，若是郑老夫人没有良方，勉强支撑也是……”元菀柔说的委婉，明显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老夫人瞧着元菀柔，微微拍着她的肩头道：“我明白你说的！快去接郑老夫人的儿媳吧，可别遇着什么艰险。”说着明显在努力掩藏自己的泪水，同莫老夫人相携蹒跚着朝后宅而去。

　　元菀柔瞧着心下也是难捱，不过这生老病死谁也逃不掉，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是越难面对吧！

　　一大早碎琼肆意飘落，未至寅时满街之百姓很是沸腾。不为旁的，今日是陛下开放金池，与百姓同庆的日子。寅时刚过一刻，那数不清的官兵，与皇城守卫便开始沿街筑成人墙，只为提前做好从皇宫至金池的安全工作。

　　因着陛下难得带着皇族众人出宫，这一天，引得百姓争相为睹皇家风采，早早便来那路边，找了最好的位置，不畏大雪，满脸喜气的期待着。

　　“圣的銮驾要辰时才从宫出来，怎么都这么早便来候着了？不应该去金池那等着？据说陛下可是要在金池设宴呢！”路边等候的男子，由于无聊，当即打开话题道。

　　另一旁瞧着应该是商贾人家的男子，双手放在袖取暖，当即接话道：“这不都是来沾沾皇家贵气，金池那，皇家是给群臣与贵胄们设宴，远远的肯定将咱们给隔开，不如在这街看得清楚呢！”

　　他这刚说完，本应该与那故意打开话匣子的人打成一片，却不想那人鄙弃的说道：“你这辈子都怕沾染不贵气半分！娶个梁广的蛮夷媳妇，啥贵气禁得起那般卑贱！”

　　商贾听着脸明显一变，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懂什么，梁广的婆娘听话好使，娶这一个，你知道我省了多少奴仆？”

　　因着他们一说梁广，早便有围观的人，听着不禁要嘲笑那商贾。指着他的鼻子嘲讽道：“好不容易灭了朝那群蛮子，竟又出了梁广，你还娶了梁广的蛮夷，省钱如何？那地方出来的，你倒是敢用，也不怕被防死哟……”

　　这正说话间，一身酱色粗布的女子，脸细皮嫩肉，可是双手却布满老茧。她手拿着一锦缎披风，沿边更是用兔毛编成花纹，细致精巧还不陷娘气。

　　微微福身小心谨慎的说道：“老爷，天气严寒，将这披风暂披御寒吧！”说着，她明明衣着单薄忍不住一抖，却也要努力保持好自己见礼的姿势。

　　“啪……”这话刚说完，却不想如期而至的耳光，在那细嫩的脸绽放。女子似乎习以为常，紧咬唇畔坚决不让自己落泪。可是她的隐忍，却迎来更多的人的嘲笑与拳打脚踢。

　　“呦，这是那梁广之地出来的？当真是蛮夷之人，一点规矩也不懂，还一身晦气。来来来……大家都躲远些，可别让那一身酸臭的晦气沾染了，不然呀！说不准明年一年都没好运！听说那梁广，最是出骗子与那偷鸡摸狗的，大家可都小心些……”说着更是忍不住朝着那已经跌坐于地的女子吐口浓痰。

　　女子不动，也不言语。她本应习惯这些羞辱，可是此时的她那么无助。想着事情会这般过去，却不曾想，在她刚刚放松警惕，那商贾直接一脚正她的心口。

　　也不知是不是身子太过虚弱，她竟忍不住一口浓血喷薄而出。只是瞧着她这般，无一人怜悯，是一旁站着观看的女子如何？一个个冷眼旁观，似乎还觉得眼前的戏码不够尽兴。

　　果然，那在一旁看好戏的女子，嗑着瓜子还不忘高声道：“听说这梁广出来的贱坯子最是会偷人，一个个狐媚的很，谁知道会使什么招数害人！说不定，是那贱胎，见不得男人，见着得偷！”

　　本来这一切都男子在胡乱作为，可是女人最听不得什么狐媚子的人。当即有那脾气暴躁的，直接便去揪住那女子的头发一阵耳光。也是有着人带头，当即便有人去扒光那女子的衣服，有些男子更是趁机前摸几把。

　　而这由始至终，那受辱女子的“丈夫”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在他们这群人眼里，这地被不断扒光殴打羞辱的女子，还不如一个畜生。

　　这边正将那女子殴打的尽兴，却不想，那女子本还挣扎，却忽然便不动了。人们瞧着她不动弹，也觉得没意思。倒是好些男人借此机会，可当真好好的卡油。

　　元菀柔刚从城外归来，马车里的张氏因着从梁广奔波而来便算了，又惊又冻，现在不论是她的身体，还是那腹胎儿，此时显然很是危险。马车疾驰，忽然停住。不为别的，那本应是在路边殴打羞辱的梁广女子，此时已经被人如同破布一般随意丢弃，此时正好在路间。

　　素衣赶车，正巧看着那沿途护卫的官兵，抬着那已经被扒光的女子随意丢弃。当即眉心不禁一动，她朝着车里的元菀柔道：“小姐，你快掀帘看看，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元菀柔掀帘看了一眼，淡淡道：“快点回府，张氏急需医治！”

　　“小姐，这不管吗？”素衣很是激动，她现在是真心见不得有人受委屈。

　　元菀柔看了一眼便知道个大概，微微一叹道：“这世间的不平，多着去了，你能都管的过来？要知道，咱们这车里可有一个奄奄一息着急救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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