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放灯
为首的刺客一剑刺向李琮，他眼角瞥到一抹青色身影，想也不想将她扯过来挡在身前。
看着眼前寒光烁烁的剑刃，姜嫄内心是崩溃的，今天她一定是犯了太岁，否则怎么会接二连三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不过最可恨的还是李琮这个王八蛋！竟然拿她来挡剑！你是皇子你了不起啊？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心里骂得再狠，也阻止不了利剑的靠近。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剑尖距离姜嫄的脖子不到一寸时，斜刺里飞来一物，“叮”的一声将剑撞偏，她感受到一股大力，接着就落入一个坚实宽阔的胸膛中。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姜复将姜嫄拦在身后，“嫄嫄，你待在一边。”厉眼朝轻红扫去，见她点头，他心下稍安，提剑朝那些刺客杀去。
李琮身为嫡皇子，平日里养尊处优，练出来的武艺都是花架子，碰上这些心狠手辣招招夺人性命的刺客，顿时手忙脚乱，左右支绌，一个照面就被踢飞了手中兵器，胳膊上也被刺了一剑。
姜复暗恨他拿姜嫄挡剑，动作间也就没那么积极，故意让他多与刺客盘旋了一阵，不多时李琮身上就多处受伤，看起来狼狈不已，姜复这才上前搭救。
跟在李琮和李玥身边的护卫连忙上前，与刺客交起手来。场中一片刀光剑影，看得人心惊胆战。
当刺客只剩下最后一人时，李琮大叫一声：“留活口！”
可惜，他话音刚落，自知无法活命的刺客便服毒自尽，倒了下去。
李玥留恋地看眼姜复，搀扶着受伤的李琮登上马车，迅速回宫。
“大哥，你没事吧？”姜嫄快步上前，抓着姜复臂膀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心头兀自砰砰乱跳。
姜复将她散乱的一缕发丝拂到耳后，“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还要继续逛吗？”
姜嫄摇头，发生了这种事她哪儿还有心情逛下去？
“那我送你回去。”
“公子！”秋鸿朝这边跑过来，凑近姜复说了些什么，姜复眉峰一蹙，朝姜嫄看了眼，旋即打发了秋鸿离开。
“大哥，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我还有轻素轻红两个陪着呢，回去不成问题。”
姜复面现犹豫之色，最终在姜嫄的再三劝说下才离开了。
一道裹着锦衣华服的肥胖身影突兀地挡在姜嫄面前，“哎，表妹，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呐！”
杜钟哗啦一下打开折扇，骚包地扇了几下，一双豆大的眼珠子色眯眯地盯着她。
姜嫄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并不与他搭话。
“表妹，急着走干嘛呀？陪表哥说说话呗。”杜钟上前拉姜嫄的手，却被轻红一把扣住，“卡擦”一声折断了他的骨头。
“啊！疼！”杜钟惨叫一声，面露狰狞，冲两个小厮吼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把这个娘儿们抓住！敢伤了我，我非得抽死她不可！”
两个小厮朝轻红逼近，却被她三两下折断手骨，打倒在地痛呼不止。
杜钟用好的那只手指着姜嫄，“好！好得很！”
“轻红——”姜嫄漫声道，轻红立即上前，还没等她出手，杜钟自个儿就怂了，嗖的一下缩回手，生怕慢了一步就要被折。
杜钟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姜嫄离去的背影，眼神阴狠如蛇，“臭娘儿们！跟我傲什么傲！不过是个丧母之女，仗着一张脸就敢给老子摆脸色，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杜钟只不过是个开始，接下来的一路，姜嫄遇到各种搭讪调戏碰瓷事件，搞得她烦不胜烦。
“这些人怎么回事？干嘛都朝我这里撞？”
“娘子，你容光太甚，自然引人注目了。”轻素道。
姜嫄恍然大悟，买了张恶鬼面具戴上，谁知一转身，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她被震得后退，一只手搭上来握住她的腰，“小娘子莫不是看我长得俊，故意撞上来的？”
这声音？——银面！
“中元节那日我带你去放灯。”那天他送她回去后在她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
当时她并没放在心上，心想她有大哥陪着，哪里是他能近得了身的？过后也就忘在了脑后，没想到才与大哥分开不久他就凑了上来。
怪她一时疏忽。
不过依照他的本事，没有大哥在旁守着，就是防范得再严密，恐怕都挡不住他。
“走，带你放灯去！”银面搂着她没入人群中，眨眼消失不见。
“娘子！”轻素大骇，忙追上去。
银面将姜嫄带到金水河畔，河边聚了不少人，都在放灯，河面上灯火点点，飘荡着各色花灯，每一只都承载着放灯人的心愿，随着水流慢慢飘向远方。
河边一株大槐树下，有人在兜售情人灯、夫妻灯，“瞧一瞧看一看嘞！独家秘制的情人灯，用它来许愿，保管叫有情人终成眷属！夫妻灯，保佑夫妻和和美美，心想事成！十五文钱一对，不灵不要钱！”
这种话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假的，不过许多事非要追究个真假那也没甚意思，人们求的便是个好兆头，所以被这个噱头吸引过去的人还真不少。
“老板，来一对情人灯！”
“我要一对夫妻灯。”
老板乐呵呵地收着钱，每卖出一对灯便送出一句祝福的话语，让客人听的心里很是舒畅。
银面牵着姜嫄走过去，递过去十五文钱，“老板，一对情人灯。”
老板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虽然他们都蒙着面，但那气质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好嘞！公子拿好，您二位啊，男俊女美，天生一对，将来必定能结成美满姻缘，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银面明显被这话取悦到了，“那就借您吉言了。”
姜嫄轻哼一声，“老板，您连我们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如何就知道我们男俊女美了？万一他是个丑八怪呢？”
她斜了银面一眼。
老板哈哈一笑，“小老儿这双眼睛看人可准得很，保管没错儿！”
银面低头看她，“你觉得我很丑？”
“如果不是长得太丑，怎么会不敢见人？”
银面轻笑，“原来你是因为我长得丑才不肯嫁我，那如果我长得十分俊美呢？”
“呵，天底下竟还有你这等自恋的人，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不过不管你长得如何，我都是不会嫁你的。”
姜嫄看着他，正色道：“通过这几次的接触，我也看出来了，你并非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只要你答应从此不再来纠缠我，我可以当做以前的事没发生过，怎么样？”
银面俯身看着她的眼睛，“我的聘礼你都收了，还想反悔？”
“聘礼？什么聘礼？”姜嫄说完就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只龙犬？我并没有要收下，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还给你，所以暂时养着罢了。你随时可以收回去。”
“晚了。”银面直起身，面向灯火璀璨的河流，“龙犬已饮下你的血认你为主，就算我再将它收回，得到的也不过是它的尸体。”
“它什么时候饮下我的血——”姜嫄话音戛然而止，蓦地想到拍卖会那天，龙犬被她抱出来后在她手指上咬了一口，当时她只感到轻微的刺痛，而且龙犬很快就放开了她，所以她并未在意，原来当时它是在认主？
那时候他可什么都没说！就是欺她不知情吧？
姜嫄快要气炸了，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故意耍诈，她难道不可以耍赖？
“你说那是聘礼那就是了？世上有谁娶亲会拿一只畜生做聘礼的？”她在心里默默对雪团说了声抱歉，她不是故意要骂它的，只是为了强调将它作为聘礼的不合理性！
“而且，就算那是聘礼又怎样？我说不嫁，你还能强迫我不成？当然，你武艺高强，进出国公府如入无人之境，想将我掳回去当压寨夫人，完全没问题。不过那时候你得到的，只会是我的尸体。”
姜嫄冷冷看着他，藏在袖中的暗器蓄势待发。
银面轻叹一声，这声叹息落在她耳朵里，竟让她心弦为之一颤，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我家世简单，家境富足，长相出众，而且身边从未有过通房妾室，也不曾在外面和哪个女人乱来过，到现在为止，我一直都守身如玉。娶了你之后，我也可以向你保证，绝不碰除你以外的女人。如此，你为何不肯嫁我？”
是啊，这不正是她理想中的夫君人选吗？
姜嫄却是冷笑，看来他功课做的还挺足，连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都打探清楚了。
只是，采花贼终究只是采花贼，甜言蜜语说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了他的真实目的。
姜嫄将花灯放在河面上，拨动着河水将它推往远处。
“许了什么愿？”
姜嫄站起身，“你想知道？”
突然一个小孩子提着花灯跑过来，冷不丁撞在她身上，姜嫄本就站在距离河边不远的位置，这一下被撞得直往后倒去，银面及时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拦了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静默无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开。四周灯火迷离，笑语喧嚣，仿佛将他们所在的位置单独隔离开来，形成一方只有他们彼此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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